無法識別

無法識別

李通麾下的郡兵在汝南城中搜查一整天,都沒有找到焦神農,只好決定打開城門,放百姓們自由通行。

翌日,孫策繼續陪着張機在城中問診。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老灰失蹤,孫策有些神思不屬。他總覺得自己心中有些疑惑未解,然而那些疑惑卻總是沒有形狀,就像是濃霧般籠罩在四面八方,而他一靠近,這些霧氣便會遠離,然後又緩緩凝結在別處。

“若是我有智腦,我心裏的這些想法,是否就像是削刀刻在竹簡上,墨筆寫在白絹上那般清晰呢?”

晶片槽:“那不然呢?”

“你若有智腦,任何判斷對你來說,是即是是,非即是非,懂就是懂,知道就是知道……不會有這種迷迷糊糊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狀態。”

“可憐的‘人’啊!”

晶片槽向無知青年表達同情。

孫策悻悻地皺着鼻子,挑着張機的藥材擔子朝前邁了兩步。

張機為了老灰的事,對孫策也深感抱歉,他回頭望着孫策。

“周義士,其實你不必再跟着我。你想,昨天那些人並沒有要我的性命,只是想劫走我……老朽的醫術勉強還些點用,只會是各方勢力搶來搶去的對象。”

孫策哪裏肯應。張機卻說:“周義士,這汝南城的百姓會保護我。你那麼好的身手,許是有更為要緊的‘天賦’需要保護……”

一言點醒了夢中人。

孫策突然放下了肩上扛着的葯擔,張口結舌地望着張機。張神醫一語點醒夢中人:這城裏有更為要緊的“天賦”……

“月旦評”是許劭對天下人的智腦進行評價的場所。可是此地有一個人的天賦,是連許劭都不敢點評的。

旁人或許只是覺得此人高深莫測,但孫策是向他的晶片槽求證過的——

馮笑,嗜酒如命的“包打聽”,一切盡在掌握的“算無遺策”……名士許劭,郡守李通,都對他恭敬有加。

張紘、許劭、焦神農、張機……之後會輪到誰?

下毒、失蹤、放火……胸口塌陷一大塊的驛卒,死前面上俱是驚恐。

無數思緒與畫面迅速於腦海匯總掠過,漸漸匯聚成一個異常清晰的念頭。

孫策心頭一凜,沖張機身邊的百姓們一拱手,道:“諸位,請好生護衛仲景公。”

汝南城中的百姓大多昨日就聽說了張機遇襲的事,今日甚至有好幾位年輕後生跟在張機和孫策身後,若即若離的,雖未明說,可不正是要保護張神醫,好讓這為這一城百姓付出良多的張神醫不再受他人的攻擊與脅迫嗎?

他們一聽孫策這麼說,紛紛回禮:“義士請放心!”

“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張神醫。”

“……”

孫策不再多說,現在他心中的想法已如削刀刻在竹簡上,墨筆寫在白絹上那般清晰。

他立即趕回汝南驛,隨後又去了汝南郡守府。然而在這兩處都沒有找到馮笑,甚至連李通、許劭等人也都不在。

孫策問時,驛館的驛卒和郡守府的郡兵都只說,馮笑和李通等人一起外出查探,至今未歸。

孫策腳程快,又在汝南城中來回跑了好幾回,最終停在城中那株大柏樹下,在這裏他可以同時看見汝南城的四座城門,卻不知自己該去那裏找人。

他頭頂那株大柏樹,冠蓋如故,青翠欲滴,枝葉在寒風中發出淅淅颯颯的聲響。

孫策正向遠處眺望,忽覺身後有什麼溫暖的東西,在輕輕推動自己的胳膊。

“老灰?”

一回頭,孫策喜出望外,這個走失了的老朋友竟在這時候出乎意料地出現在他身邊。

老灰的毛色依舊灰撲撲的,身上禿一塊好一塊,但看起來精神很健旺。它用鼻子輕輕拱了拱孫策腰間,這提醒了孫策。

孫策趕緊從腰間取出一個布包,把帕子解開,裏面赫然是一塊豆餅。

這正是馮笑交給他的,據說是汝南驛的“特產”豆餅,裏面混入了新鮮雞蛋,專門用來喂馬。

老灰沒客氣,先將豆餅吞入口中,然後慢慢咀嚼,享受美味。

孫策順勢躍上馬背,輕輕拍拍老灰的後頸,說:“帶我去你這兩天待過的地方。”

老灰咀嚼不止,腳步不停,帶着孫策,徑直出了汝南西門,來到汝南城西門外一座道觀跟前。

這座道觀看起來荒廢已久,山門兩側的磚牆已經塌了一半,但是道觀正殿還算完好,道觀規制宏大,應當經歷過一段香火鼎盛的時光。

孫策在山門外聽見了裏面的人聲。是祝朋。

“這裏有焦神農的雲氣。”

祝朋大聲道。

“那就煩請各位四下里找找。”

馮笑接口。

聽起來,這一行人像是剛剛趕到這裏不久,在尋找焦神農。

孫策一躍下馬,牽着老灰進入道觀。

觀中站着六七人,馮笑、李通、許劭、蒯辛等人都在。

見到孫策和老灰,蒯辛有些意外,隨即面露喜色,大聲道:“周公子,恭喜你找回愛馬?”

他右手不自覺地探向懷中,似乎想要拿出什麼。

馮笑就站在蒯辛身側,見狀轉頭微笑道:“蒯兄是不是沒準備夠老灰喜歡吃的豆餅,教它跑了出來?”

蒯辛的手頓時停在空中,隨後緩緩地放回去。

蒯辛臉上的笑容變淺,隨即消失。

他冷淡地反問馮笑:“你懷疑我?”

馮笑聳聳肩,臉上一副十分無辜的表情:“我這只是平平常常一句問話。你可以理解為,昨天驛館馬廄里的豆餅沒放夠,讓它從驛館裏跑出來了;也可以理解為,它在被人偷走之後,沒吃到喜歡的食物,再次偷跑了出來。”

“我沒有透露任何對你的懷疑,但是你自己心中有鬼,所以認為我指的是後者。”

“老灰跑掉之後,你應當很惋惜吧!所以隨身帶了豆餅,想着萬一路遇能靠這美味把它引回來。”

馮笑依舊披着他那件白色狐裘,此刻像是怕冷,伸手將領口裹得緊了一些,施施然道:“驛館裏專人做的那種豆餅,裏面加了雞蛋的。”

他話音一落,李通等人像是有默契一樣,一下散開,距離蒯辛遠遠的。

兩名郡兵手握刀柄,一左一右地貼在蒯辛身邊,嚴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而祝朋站在道觀正中,不斷觀望四周的雲氣,時不時向馮笑搖搖頭,表示他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天賦”在這附近。

原本蒯辛的身體綳得緊緊的,現在突然放鬆了,伸手去懷中掏出一塊豆餅,遠遠地朝孫策拋來,孫策一接,接在手裏。老灰湊上去,動了動鼻翼,歡然“咴”了一聲。

這時另兩名郡兵去將焦神農扶了出來。

焦神農看起來氣色尚好,只是精神有些委頓,應當是在暗無天日之處被關押了很久的緣故。

“其實你們早就找到了焦六,現在卻誑我一起來……”蒯辛緩緩開口。

“是的,”馮笑回應蒯辛,“我們找到焦六的時候,在他被關押之處附近找到了一些被嫌棄沒馬要的豆餅,所以我剛才臨時起意,想要試你一試。”

蒯辛沒想到自己竟是這樣“露餡”的,眼直了片刻,突然笑了。

“無所謂,反正你們都已來了這裏。”

他伸手數數:“兩個‘識人’,一個‘治世’,一個‘種植’,還有你……連許劭都絕口不提,不敢說出你究竟擁有多少種天賦的奇人!”

孫策被蒯辛直接略過不提。

“‘種植’我本想留下的,但現在看,一起殺了也無所謂,區區一個‘上中’而已,這天下想必還能找到更好的。”

聽見蒯辛在這裏大放厥詞,李通等人都變了臉色。李通一揮手,十幾名郡兵從道觀背後奔出來,將蒯辛團團圍住。

唯有馮笑神色如常,安安靜靜地聽着蒯辛說完,臉上竟是一副異常滿足的神色。

“蒯這個姓氏不算常見。”馮笑等到蒯辛閉嘴了,才慢慢開口,“我記得荊州劉表麾下,有一對蒯姓兄弟輔佐,但是沒有聽說過你蒯辛。”

蒯辛頓時笑了起來:“哈哈……我那自稱有‘王佐之才’的族弟?”

他自承是蒯氏族人。

孫策一想到昨天他與馮笑關於部曲的對話,伸手一拍腦門:原來是蒯家啊,那不奇怪了。蒯家兄弟在荊州輔佐劉表,孫策對蒯家多少有些了解,從不認為他們是與荀、陳、陸、朱等世家相提並論的大族門閥。

“也是!我區區一個‘相馬’天賦,如何能與蒯越、蒯良相比。”

蒯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那笑容越是苦澀。

“他們出身正統,天資聰穎,家族中最好的天賦都由他們繼承。我不過得了一個‘相馬’的本事。蒯家連分給我幾個像樣的部曲都不肯。”

“但我今日成功,取了你們的項上人頭,再駕着這匹神駿連夜趕回荊州,族中誰人敢再輕視我蒯辛?”

“馮笑,你大概以為自己的安排非常完美吧!”

“你大概以為,以自己這麼些重要的‘天賦’為餌,正好把我這個隱在暗中幕後黑手引了出來,對不對?”

馮笑抿着嘴,並不說話,一雙眼仍蘊着溫和的笑意。

只聽外面一聲震天般的巨吼,大地似乎也隨之顫了顫。

隨即響起幾名郡兵的驚呼聲、慘叫聲。叫聲凄厲,裏面混着深深的恐懼。

祝朋睜大眼睛,望着觀外,他時不時回頭,面帶惶恐,但依舊是搖頭。

看起來,馮笑特地帶祝朋來,是為了識別有沒有天賦異常厲害的武道高手在左近。

但現在看起來,祝朋卻看不出任何特別的雲氣。

於是孫策偷偷請教自己的晶片槽:“有沒有哪種厲害智腦,是祝朋的‘識人’智腦也看不出雲氣的?”

晶片槽無聊地答道:“無法識別的……那當然是有缺陷的智腦啦!”

孫策一下子回想在汝南驛馬廄里聽見的。

“有個馬夫……年幼時就壞了腦子,人傻傻的,一向只曉得幹活……”

有點不妙!

孫策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伸手去握住懷中霸王槍的槍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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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0天賦的我苟到了三國最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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