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秦霽黑着臉從紫極殿出來時嚇軟了一大堆人，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很生氣。
能不生氣嗎？他一個社會主義好青年，因為家裏挺有錢的所以沒有愁過以後謀生，大學就考了個普通一本，畢業之後就進了家裏的公司開始學習，他連公司的報表都看不懂，居然要讓他上朝？
他是真的會謝。
可他又能怎麼辦呢？衣裳都穿上了，總不可能說又脫下來吧？
坐在龍攆上的秦霽已經要哭了。
高德今日也納悶呢，今天宮女們捧着朝服進去，還以為又會被趕出來呢，結果陛下居然二話不說就穿上了，也沒有露出半分不耐，難得陛下願意去上朝，都登基一年了，陛下去上朝的日子簡直是屈指可數。
秦霽毫無形象地癱在龍攆上，反正擋着的也沒有人能看得見，他早飯都沒有吃呢，待會兒能早點結束回來吃早飯嗎？
哦，衛瑜也起床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主動給他送早飯去，大美人好瘦的，一看就是沒有好好吃飯，他得給大美人補補。
今早他讓衛瑜將就穿自己的衣裳，衣服是好，可到底衛瑜穿着還是不合身，得讓尚宮局加快趕製衛瑜的衣服，不過衣服要做是一回事，好好吃飯長肉是另外一回事，後者更重要一點。
“高環，你去御膳房說一聲，讓御膳房先給衛瑜送早……膳過去。”高德得陪着自己上朝，那就支高環去吧。
高環領了命，調轉方向朝着御膳房去。
陛下還真的是改性了，竟然讓御膳房給衛瑜送膳，往日可都是把剩飯冷飯給衛瑜吃。
莫非是陛下終於良心大發了？
高環不明白，高環看不透。
紫極殿到上朝的太極宮還是有一段距離，秦霽在龍攆里實在無聊，算起了古代的時辰，他記得高德叫他上朝說的是卯正三刻吧？
卯正三刻……早上六點多啊？
約莫暴君的上朝時間是辰時，也就是早上七點鐘？
秦霽倒吸一口涼氣，好傢夥，古代人這麼卷的嗎？早上七點鐘，那是他上高中時才會有的早自習時間，大學第一節課有課才上早自習，那也是七點半，七點鐘……對不起，他可能不是很能承受這種痛苦。
龍攆一路搖到了太極宮，秦霽在百官朝拜中走了進去，坐上了那把無數人都貪戀一二的龍椅。
秦霽：卧槽！好硬！
就不能鋪一個厚一點的墊子嗎？難道是擔心墊子太軟了，皇帝上朝的時候睡著了？
而且他頭戴的冕旒把視線都擋住了，他根本看不清楚下面的人都誰是誰啊……
痛苦，當皇帝真的太痛苦了，他能現在就帶着一大筆錢溜出皇宮然後找個地方過清閑日子嗎？
話說他現在應該說點什麼來着？他也不怎麼看古裝劇，真的是一臉懵。
還好，高德這塊磚十分靠譜：“有事啟奏！”
哦，有事啟奏，那無事呢？還奏不？
朝臣們今天難得等到了陛下來上朝，雖然很害怕被陛下當場叫人拖出去，但是該站出來說的還是要說的。
第一個站出來的是一個身穿紅色官服的官員，秦霽瞅着他站的位置還挺靠前的，看來是個大官。
那大官手裏拿着芴板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臣有事啟奏。”
秦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高冷地吐出一個字：“說。”
那大官就開始說：“啟稟陛下，臣要狀告歸元侯世子當街強搶民女！”
秦霽一下子就坐直了，嘿，他上班，啊呸，上朝第一天就要處理人渣了嗎？
見秦霽沒有生氣，官員心裏也安穩了不少，他鏗鏘有力地將事情一字一句道來：“歸元侯世子仗着自己的家世，經常無惡不作，昨日在大街上看上了一民女，就要將其搶回侯府，那民女不從，歸元侯世子就那民女直接打傷，要不是巡防的軍士經過，那民女怕是性命不保。”
歸元侯雖是勛貴世家，卻並無上朝資格，不然他定是要出言維護的，只不過告歸元侯的是御史大夫，御史大夫監察百官，也就沒有人幫歸元侯府求情。
“那民女現在何處？”秦霽皺着眉問。
“回陛下，還在醫館治療傷勢。”御史大夫道。
“派個太醫去看看，再讓太醫出一份傷情鑒定，讓歸元侯府根據傷情鑒定對那女子進行賠償。”民法是說的要賠償吧？還要做什麼來着？
秦霽茫然，他從未恨過自己如此不學無術。
秦霽一發話，整個朝堂都安靜了，像是根本沒有想到他們這位三天兩頭不上朝且素有殘暴之名的陛下會維護那個民女。
御史大夫試着問道：“陛下，歸元侯府仗勢欺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臣請陛下，對歸元侯大加懲處！”
秦霽向高德招了招手，高德會意靠了過去：“歸元侯府仗的誰的勢？”
高德：“……”
“陛下，歸元侯世子是您還是太子時的伴讀之一。”
原來如此，秦霽撇撇嘴，那確實是太仗勢了，一個伴讀而已，都被人告到朝堂上了，不知道私底下有多囂張呢，這麼囂張，不知道的還以為歸元侯世子是他親爹。
“歸元侯府還犯了哪些事，你們給朕查清楚，查清楚了之後再稟報朕，朕再做處理。”對不起，他也不知道這歸哪個部門查QAQ！
不過既然皇帝開口了，自然有站出來領命的大臣，不必他親自找人。
算賬就要算總賬，不過歸元侯世子很是可惡，不能放過，秦霽想了想，道：“至於這次，先打歸元侯世子二十大板，歸元侯教子無方，也打他十個板子。”
這樣應該是可以的吧？
秦霽膽戰心驚地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沒想到文武百官嘩嘩嘩地給他跪下了，然後整整齊齊地高呼：“陛下聖明。”
不是，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我聖明在哪裏了？
大臣們瞧着今天皇帝很好說話，於是在御史大夫之後，一個一個地冒頭說話。
“陛下，京城中有不少乞丐，每日在城中乞討，這些人該如何安置？”
“給他們弄份活干，叫他們自力更生。”
“陛下，近來京城中盛行起了一個紅衣教，哄騙京城中的百姓捐錢捐物……”
“把他們抓起來，財物返還給百姓。”
“陛下，今年有些地方收成不好，是否要降低賦稅？”
秦霽隱約記得小說里好像寫到過暴君徵收的賦稅很高，但是具體多高他不記得了，反正降低賦稅肯定是沒錯的。
“賦稅降低兩成。”
“陛下……”
秦霽聽了數不清多少聲“陛下”，他快得“陛下”ptsd了，當皇帝好難，他想回他的快樂老家嗚嗚嗚。
手機、電腦嗚嗚嗚，遊戲嗚嗚嗚，他的快樂都沒有了嗚嗚嗚。
等秦霽上完早朝，已經成了一條死魚了，他挪動着自己坐得發疼的屁股站起來，一步一步晃上了龍攆，癱着懷疑人生。
他好餓……
“高德，朕的早膳備好了沒？”他再不吃飯就要餓死了。
高德今個也高興：“陛下放心，早早地就準備好了。”作為早朝時離陛下最近的人每天清楚地聽見了陛下肚子咕咕叫。
行，備好了就行。
秦霽在對早飯的熱愛下回了紫極殿後直奔餐桌，早飯我來啦！
不得不說御膳房不愧是給皇帝做飯的，簡簡單單的一頓早飯都弄得色香味俱全，光是聞着味兒，秦霽都要流口水了。
不過作為一個講文明的新時代好青年，秦霽不會讓自己的口水流出來，他只會把口水和飯菜一起咽下去。
秦霽這一頓早飯吃得是狼吞虎咽、風捲殘雲，活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似的。
高德看着被秦霽吃得乾乾淨淨能反光的碗，陷入沉思，原來認真上朝的陛下這麼餓嗎？
吃得心滿意足之後，秦霽在宮女們的服侍下換掉了朝服，穿上了一身樣式簡單的常服。
“衛瑜呢？”秦霽回來還沒有瞧見他。
“回陛下，他已經回偏殿去了。”高環回稟道。
為什麼要回偏殿去啊？秦霽瞬間喪氣，難道他這裏不好嗎？又暖和，還有美味的飯菜。
小說從衛瑜的視角出發，描寫過偏殿的環境，又小又潮濕，衛瑜曾經也是富貴皇子，哪裏能受得了這種苦？
“去把衛瑜給接回來，記得帶上斗篷給他擋風雪。”不行，他得把衛瑜放在身邊養着才行，萬一衛瑜觸景傷情，看着那偏殿就想到了被暴君虐待的日子，提刀宰了他怎麼辦？
高德問：“那是將人接到這裏還是書房？”
“書房？”秦霽疑惑，為什麼要去書房？
“陛下，您用完早膳，該批摺子了。”
高德地圖貼心為您服務。
秦霽：“……”他會批鬼的個摺子！
說起來，衛瑜應該會吧？那他讓假借衛瑜的手批摺子也是可行的吧？
就他那繁體字都不認識幾個，離開了標點符號根本就不知句讀為何物的水平，批摺子，可拉倒吧，更何況他還不會寫毛筆字！
他可千萬不能動筆，那一動筆不就露餡了嗎？
秦霽很想抱頭痛哭，他真的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