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你在說什麼胡話?”秦霽握住了衛瑜的手,“朕將你的家當都搬來了秦國,還能放你回去?”
衛瑜不明就裏:“什麼?”
“先喝葯,喝完了朕再告訴你。”秦霽見衛瑜虛弱,乾脆自己蹬了鞋子爬上床,將衛瑜抱進了自己的懷裏,靠着他也能有支撐,身體的溫度也可以傳遞給衛瑜,不至於讓衛瑜被凍着。
高德見狀,遞上了葯碗:“陛下,葯已經晾過了,溫度剛好。”
秦霽接過葯碗:“把葯喝了。”
衛瑜不願意,緊閉着嘴唇,大有一副“我死活就是不張開嘴”的態勢。
秦霽:“有糖,喝完就給你吃,好不好?”
衛瑜遲疑:“真的?”
秦霽失笑:“見過用糖騙小孩的,也沒有見過用糖騙大人的。”
衛瑜信了,主動抱着葯碗,一口氣將苦到整個口腔都是苦味的葯汁給咽了下去。
高德立即遞上了糖,各種各樣的。
衛瑜選了一顆最大的放進自己的嘴裏。
嘴裏還含着糖,秦霽擔心他平躺着不小心卡住,便就這麼抱着人。
高德退了下去,臨走前放下了帘子。
“衛瑜,對不起。”秦霽的下巴無意間蹭過衛瑜的發頂,“若非我自作主張,衛瓊未必會派人鋌而走險。”
衛瑜眨了下眼,努力抬起頭,卻還是瞧不見秦霽的神情,只能瞧見他的下頜。
“為何這麼說?”
秦霽抱着人的手臂緊了緊:“我之前修書一封叫人送到了衛國,要了你的東西,除了帶不走的,全部給送到秦國來。”
衛瓊是送衛瑜來送死的,不是送他來秦國獲得秦霽的寵愛的。
秦霽的行為,明晃晃地表露出了他對衛瑜的看重,而衛瓊不想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怕衛瑜會藉著秦國的力量,將他這個衛國的現任皇帝給踹了,衛瑜自己登基當皇帝。
同樣是皇后嫡子,衛瑜本就比衛瓊更為聰慧,從小到大就沒有少過老師們的誇讚,兩人都還是皇子時,衛瑜也辦過一些差事,都做得很好,群臣對衛瑜稱讚有加。
衛瓊只不過身上佔了個嫡長子的優勢,若非有那麼多的朝臣堅持立嫡立長,他未必能得到這個皇位。
如今衛瑜為了衛國質秦,大功在身,在衛國臣民心目中的地位水漲船高,而秦霽不但沒有磋磨死衛瑜,還對衛瑜很是看重,居然修了書到衛國去替衛瑜要那些舊物。
衛瓊慌了,他怕自己的皇位不保,在這個位置上,坐不了幾天了。
“這怎麼能怪到你的頭上?”衛瑜道,“衛瓊視我為他最大的威脅,不管你有沒有去要那些東西,衛瓊都不可能放過我。”
說及這裏,衛瑜的心情低落了下去。
他下意識抓住了秦霽:“秦霽,我無意挑起衛國內鬥,這於百姓不利,這衛國,我是再也回不去了,你收留我吧,我可以少吃點,也可以做事,不會叫你白白養活我的。”
秦霽輕嘆:“我才不會短你的吃穿,我就是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讓衛瓊見了羨慕嫉妒恨!”
衛瑜“噗嗤”笑出了聲。
秦霽:“你當真不怪我自作主張?”
衛瑜:“真的。”
“那就好。”秦霽鬆了口氣,要是衛瑜生氣了,他都不知該如何去哄。
“只是你去衛國要我的舊物做什麼?”衛瑜愣是沒想明白。
秦霽:“當然是把你困在秦國,不許你回衛國去。”
衛瑜:“???”
“陛下,臣不是小孩兒。”衛瑜拿秦霽說過的話堵他。
秦霽只好老實交代:“這是你的生辰禮物之一。”
“禮物之一?”衛瑜好奇道,“那之二呢?”
秦霽見衛瑜已經吃完了糖,把人給塞回了被窩裏:“之二不告訴你,告訴你了就沒有驚喜了。”
團好了衛瑜,秦霽自己也鑽進了被窩裏,主動給衛瑜暖被窩。
衛瑜趁機拉住了秦霽的手:“陛下告訴我好不好?”
秦霽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大美人在向他撒嬌誒。
“不行,要保持驚喜。”秦霽努力讓自己從大美人的美色里抽身。
衛瑜:“說了還是會驚喜的,就說一下,成嗎?”
秦霽的心臟不聽使喚地跳動了起來。
按住自己那大半夜試圖蹦迪的心臟,秦霽態度堅決:“說過不行就是不行。”
衛瑜還想爭取一下,秦霽看自己那顆心臟按不住了,便按住了衛瑜:“時辰不早了,睡覺。”
衛瑜被秦霽的手臂和腿包圓了,動彈不得。
衛瑜:“。”
秦霽的力氣好大啊。
沒能從秦霽的嘴裏撬到他的生辰禮物是什麼,衛瑜只好乖乖地閉上眼睡覺。
他方才與秦霽胡鬧了那麼一通,困意也上來了,一閉上眼幾乎沒有花什麼力氣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秦霽不趕他走。
真是太好了。
衛瑜還能接着睡,秦霽卻不能再睡了,他今日還得去上朝,也得讓朝臣們看看他們的陛下好着呢。
剛好陳玄文也把審訊的結果遞了過來,長長的一篇供詞,蓋着鮮血淋漓的手印。
秦霽把供詞團吧團吧扔給了高德揣着,坐上龍攆去太極宮上朝。
昨天晚上秦霽遇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文武百官心裏慌得不行,見秦霽還生龍活虎地來上朝了,才紛紛松下了緊繃的那根弦。
然而秦霽一番話又讓他們給綳了回去。
“朕昨夜遇刺,經過審訊,刺客的身份已然明了,是衛國皇帝的暗衛。”
一石激起千層浪。
“衛王未免也太不將我秦國放在眼裏里!竟然敢派刺客來行刺!”
“這衛國是在向秦國下戰書不成?真當我秦國的軍隊是吃素的?”
“去歲才訂下了兩國盟約,這才過了多久衛國就撕毀盟約,是可忍孰不可忍!”
去年秦國和衛國的那場仗,也是衛國主動發起的。
當時秦國當政的還是暴君,只是暴君這人一向只暴自己人不暴別國人,再秦國怎麼鬧騰也還沒有把手伸到外邊去。
秦霽都懷疑衛瓊是不是為了害死衛瑜才故意發動了戰爭,但是仔細想了想,衛瓊應該沒有這個勇氣,畢竟戰敗之後的賠償是實打實的。
“陛下,對衛國的此番行徑,您打算如何處置?”趙安宏站了出來,文武百官才停止了義憤填膺。
“衛國的使臣就要到我秦國了,等衛國使臣到了,先進宮給朕一個說法,不過朕已經派了鎮國公連夜趕回邊境,一旦衛國有異動,秦國必將先下衛國一城!”
俗話說得好,先撩者賤,衛瓊犯賤,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氣。
“這衛國使臣還敢來我秦國嗎,果真是勇氣可嘉。”也不知道是哪個朝臣嘴上沒憋得住,嘲諷了一句。
“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衛國使臣有什麼可害怕的?”秦霽笑了笑,“不過衛國的隊伍到了秦國,就安分在驛館裏給朕待着,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萬一朕又遭遇一次刺殺,那就是衛國的隊伍里有問題了。”
一個早朝,秦霽難得的沒有跟朝臣們商議秦國的民生大事,全浪費在針對衛國上了。
下了朝回紫極殿,秦霽的腦子裏都還在想着怎麼讓衛國多出點血。
他和衛瑜兩個人,那不得雙倍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陛下,您和殿下都受了傷,早膳改了清淡的菜式。”高德見秦霽換好了衣裳,便進了寢殿,“請陛下和殿下挪步用膳。”
衛瑜被秦霽勒令了卧床靜養,這會兒才從床上下來。
秦霽上前拉着人仔仔細細地檢查:“看起來臉色是要比晚上好些了,太醫開的方子有效果,繼續喝。”
衛瑜臉都喪了:“陛下,可以不喝嗎?”
他從小很少生病,難得生一次病就要被追着灌苦到哭的葯汁,對葯的排斥不是一般地大。
“別的事情可以縱容你,喝葯不行。”秦霽將人按在椅子上,“用膳,用了膳之後把葯給喝了,回床上去睡會兒。”
衛瑜:“那臣想要兩顆糖,大的。”衛瑜豎起兩根手指和秦霽討價還價。
“高德,把糖罐子給殿下擺上,任他選。”秦霽坐下,用公筷給衛瑜夾了一個桂花糕,“可以好好用膳了?”
衛瑜還能說什麼?自然是說“謝謝陛下”。
飯吃到一半,高環慌裏慌張地跑了過來,在他師父耳邊低語了幾句,高德聽完,悄悄地看了看衛瑜,沒直接說出來,而是去到了秦霽的身邊,彎下了腰,小聲地說給了秦霽聽。
秦霽聽了傳進來的消息,險些露出一個霸總式扇形圖表情來。
衛瑜敏銳地察覺到了秦霽的心情在這一瞬低沉了下去:“陛下,你還好嗎?”
秦霽重新拾起笑容:“無事,一點政務而已,你放心,我在你和胥太師的教學下,能夠應付,不用擔心,好好用膳。”
衛瑜:“那便好。”
秦霽催促他用了膳就回去睡覺,還讓高環監督他,不聽話就扣他的糖。
衛瑜:“……”
秦霽這人煩死了,拿喝葯不給糖威脅人,有他這樣的嗎?
迫於威脅,衛瑜用完膳老老實實地喝了葯,嘴裏含着糖回到了床上悶頭睡大覺。
秦霽沒去紫極殿的書房,而是出了太極宮。
他昨晚遇刺,今天衛國出使秦國的隊伍就到了都城,怎麼就這麼巧呢?
而且來的人還是衛瑜的親姐姐,衛國唯一的一位長公主,衛無瑕。
她最好不要搞出來什麼么蛾子。
秦霽周遭的氣壓飛速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