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工作事情解決后，齊思嘉感到鼻塞都稍微好受些。

她把窗帘拉開，陽光從落地窗漏進來，有種散盡陰霾的明媚。

大橘正在吃它的貓糧，一粒粒吃，它有囤貨的習慣，陽光灑入稀疏的毛髮上，它便偶爾抬頭，仰頭舒適“瞄”幾聲。

跟主人一樣，心情不錯。

齊思嘉起床喝完感冒藥，推開卧室門，廚房在入室門左邊。

這處開發區房子，年事已高，牆角顯出斑點狀的霉塊。

廚房裏煙機好多年沒有換過，老式煙機，陳舊不堪，發出烏拉拉不堪重負的□□。

先前壞過一次，齊思嘉在上面接了根線，它竟奇迹般運轉了一年之久。

這處房產齊奶奶留給齊思嘉的遺產，二十幾年房齡，齊奶奶去后。

齊思嘉一直住着，很多年都沒有挪窩。

小時候齊鈞公司剛起步，蔚雲芳忙着打官司。

他們誰都沒有閑暇照顧齊思嘉，齊思嘉便跟齊奶奶一塊住。

老人性子爽利，是這一帶有名的包租婆，手握一棟樓的不動產，成天樂呵呵的。樓下搓麻的人很樂意叫她一起玩，畢竟輸贏她最不計較。

時常故意漏兩把，讓下頭租戶贏些樂子。

但無論哪一次搓麻，齊奶奶都會把齊思嘉帶上，夏日炎炎，麻將子碰撞，時輕時重。

“三條”

“哦吼吼，胡了。”

耳邊笑聲不斷，齊思嘉那時候會坐在齊奶奶專門為她準備的小圓凳上吃冰棍，頭髮被齊奶奶精心紮成特別漂亮的麻花辮，蝴蝶樣式的發卡。

齊奶奶時常一心二用扭回頭，笑出滿臉褶皺問孫女：“嘉嘉，餓不餓，奶奶給你做飯去。”

“冷不冷，加件衣服。”

……

幼年唯一的慈愛大多來源於此，以至於後來這裏早就不適合住人了，齊鈞和蔚雲芳給齊思嘉準備過好幾套房，仍不願挪窩。

櫥櫃有些發黃，齊思嘉上回清理過一遍，但作用不大。她從裏面拿出麵餅，雞蛋。

起鍋倒油，丟入白綠蔥段、新蒜、小米辣下鍋，茲拉爆炒出香味。

冰箱剩下沒吃完的排骨湯，取出來倒入鍋裏頭，大火煮沸湯頭，丟入雞蛋面、金針菇，窩了個荷包蛋，最後點了兩滴香油。

一鍋蔥花點綴白綠相間的排骨麵只用十分鐘便做好了，齊思嘉不常出門，物慾也不算高，能自給自足的事情，都是親力親為，於是這些年，八百種武藝樣樣齊全。

過於接地氣的本事，就連葉芊芊見了都時常感嘆：“齊思嘉，要不你找我做女朋友吧？”

“我和你性取向相同，知根知底，不用擔心磨合。你呢，各種手藝都很好，手也長，還是處，手以前都沒碰過誰，乾淨漂亮，做起來壓根不用擔心有什麼毛病，五官也是我喜歡的清冷禁慾一掛。而且我對你社恐程度知根知底，你壓根不必要擔心我把你甩了，我們姐妹情深，低頭不見抬頭見。怎樣，考慮一下我么……”

“不合適。”齊思嘉想都沒想拒絕。

“為什麼？”葉芊芊不服氣問：“都什麼年代了，你還信兔子不吃窩邊草那一套？”

被她追着一直問，齊思嘉淡淡說：“我和人睡過，手不幹凈了，怕你到床上失望。”

總之這個話題到這裏，葉芊芊興緻徒降至低點，她沒好氣嘖聲：“她是誰？是那個我沒來得及見到的初戀么？”

齊思嘉不置可否。

葉芊芊便當做默認，她沒好氣罵道：“真特么鮮花被牛糞給污染了。”

“那你這種情況有跟後來女朋友們說嗎？”

齊思嘉認真點頭：“當然說，交代自身情況，是開始一段戀情的基礎，而且她們都說不介意。”

“艹。”葉芊芊一言難盡嘆氣：“嘉嘉，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絕對沒有任何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會大度到聽你提這事，就像我……呸。”

“總之，你確定她們不是只想跟你走腎不走心。”

齊思嘉：……

葉芊芊哪兒都好，唯一缺點喜歡在齊思嘉面前diss她的女朋友。

齊思嘉對此視而不見，她不是聽風見雨的人，她有社恐症，找對象很艱難，也有些對自身條件產生的自卑感，遇到追她的又合適的，會把自己的問題列出清單，提前告知風險，不過每一任女朋友似乎都不以為意。

齊思嘉說自己社恐，大多時候前任們會盯着她的臉發獃：那有什麼？你害羞我不害羞就好啦。

雙方如此坦誠的情況下，怎麼好懷疑對象有那樣不走心想法呢？

《人際交往學》上說，信任是一段關係建立的基礎。

齊思嘉把這話說給葉芊芊聽，後者皮笑肉不笑嗤了一聲，一副她沒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