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謀划
壽辰當日,任府熱鬧非凡。
帶有品級的馬車一輛接一輛的停靠在大門邊,丫鬟小廝井然有序的引領着前來賀壽的賓客,精美的壽禮源源不斷送入庫房。
單看架勢,就知道舉辦宴席發家致富的方法不是空穴來風,畢竟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安全的斂財方式了。
而任府前幾日鬧出的壽禮事件,像是石子落入大海,沒有掀起半分漣漪。
張夫人再怎麼嫌棄這些庶出的子女,也不會給外人徒增笑料。這種事情在府中流傳就夠了,如果鬧到外面,只有丟人和更丟人的,斷沒有獨自安好的可能。
任冉玥老早就猜想到結果,壓根沒有把壽禮的事情放在心上。只要在這段時間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沒人會去追究她的錯處。
挺好,至少第一階段的目標已經完成,也算得償所願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失敗的可能,也清楚成功的概率有多低。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與其被溫水煮青蛙,不如放手一搏。
現在看來,結果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壞呢。
“這些花開的真不錯。”
“走上一圈,心情都好了不少。”
“任府可是請了宮內的人建造,不光是這些花圃,連橫樑上的雕刻都有講究呢。”
“這麼神奇嗎?”
“是啊…”
“那我可得仔細瞧瞧。”
家中官職較低的幾位小姐連聲讚歎着。
任冉玥在一旁微笑着作陪,讓周遭吹捧任府的人達到目的。
人情世故這四個字,此時體現的淋漓盡致。
帶着大家在花圃周圍粗略的繞了兩圈后,便一起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被眾星捧月的,除了嫡姐任冉璇,還有幾位與她家世地位相當的少女。
眼前的景象,和上次在靖柔郡主府的賞花宴的畫面重疊在一起,沒有半分差異。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有被劃分好的交際圈。
任冉璇的驕傲寫在了臉上,下巴抬起的弧度總是比旁人要高上一截。能夠看出來她最近心情不錯,哪怕是庶出的這些人在她面前不停的晃蕩,都沒有讓她露出厭惡的表情。
“還有幾個月啊。”
“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誰說不是,天天眼巴巴的望着。”
人群中央的少女們隱晦的談論着只有彼此知道的話題,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任冉玥用餘光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她們,通過這些話語,還有她們臉上的表情,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嫡姐任冉璇表現異常的時間節點,正好在紀府抄家后。原先她還沒有進行聯想,後面通過一系列的查驗,才找到了原因所在。
兩者沒有必然的聯繫,卻又莫名的牽扯在一起。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另外一個世界的門票,換作是任冉玥,也會每天樂呵呵的。
遺憾的是,這張門票任冉璇唾手可得,任冉玥得賭上自己。
藉著準備壽禮的幌子,她知道了很多碎片化的消息。拼湊在一起,也就得到了【海上】這首詩真正表達的意思。
諷刺帝王修仙、渴望長生倒也形容的貼切。
少有掌權者能夠抵擋住長生久視的誘惑,尤其是當長生事例擺在眼前的時候。
任府每隔6年就會有人消失一段時間,他們回到任府之後,會發生巨大的變化,有的是外貌方面,有的是體質方面。
較為統一的是,這些短暫消失又出現的人,都是任府的嫡系成員。
任冉玥不相信沒有其他人查到這件事,總不能適齡的皇室成員、世家子弟每隔6年都憑空消失一回。
這些消息要麼被壓了下來,成為心照不宣的秘密,要麼知道秘密的人徹底消失了。
至於為什麼去了又回來,答案擺在明面。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留下,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成仙的資格。
顯而易見的是,哪怕只是接觸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也會給人帶來巨大的好處。
嘖...真是令人神往的世界。
想要在短時間獲得名額,只能鋌而走險了。
任冉玥抬起頭,不動聲色的看向了人群中央被簇擁着的少女們。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誰說她不能為自己鋪出一條康庄大道,且瞧好。
壽宴熱熱鬧鬧的開始,歡歡喜喜的結束。
對於任老夫人來說,今日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年年都是如此,還能整出什麼特別花樣呢?年輕時過多了左右逢源、觀貌察色的生活,現在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有的時候知道的事情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賓客散盡,府內的人各歸其位,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柳笛在院外高聲通報着:“小姐,姨娘來了。”
唐姨娘自從知道任冉玥有討好老夫人的心思后,就隔三差五的往她的院子裏面跑。雖說親手製作壽禮失敗了,但討好任老夫人的路並沒有完全堵死。
只要願意鑽研,總能找到機會的。
任冉玥再怎麼蠢笨,也是老夫人的親孫女。
“姨娘。”
聽到通報聲,任冉玥整理了身上的衣裳,上前迎接。她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壽禮後遺症能牽扯到現在。
唐姨娘臉上堆滿了笑容,拉着任冉玥的手問道:“冉玥可是在抄寫佛經?”
“嗯。”
聽到肯定的回答后,唐姨娘更高興了,不怕任冉玥做錯事,就怕榆木疙瘩不開竅。天知道她等了多久,任府內最值得巴結的人就是老夫人。
“冉玥真有孝心,姨娘給你帶來了幾匹料子,讓人給你做兩身新衣裳。”
“勞姨娘惦記,冉玥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
“瞧你說的,姨娘哪裏用你報答,冉玥平安就好。”唐姨娘笑得合不攏嘴,她最愛聽這些虛以委蛇的話。把女兒養到這麼大,總得拿到相應的報酬。
“姨娘也要平平安安的,聽柳笛說,您最近睡的不大安穩,這個香囊有安神的效果,姨娘可以帶在身上。”
任冉玥用眼神示意琴音,讓她把準備好的香囊拿了出來。
唐姨娘接過香囊輕嗅着:“喲,這香囊還有這種功效呢,冉玥給夫人送去了嗎?”
“已經送去了。”任冉玥耐心的回答着。
府中有不少瞧着她的一舉一動,總不能一天轉一個性子。今天想着巴結任老夫人,綉兩個扶額。明天想着本分做人,中途放棄。
要是真這樣做,她的小心思也不用藏了,直接昭告天下更痛快一些。
不過唐姨娘三頭兩頭的跑過來,實在是讓人招架不住,得想個法子,讓唐姨娘把注意力放在別處才行,別老盤算着她的親事。
交談的兩人都存着自己的小心思,在任冉玥刻意的引導下,唐姨娘一臉滿足的離開了任冉玥的院子。她的腦子裏面閃過不少榮華富貴、權力地位,全指望着一雙兒女來實現了。
送走唐姨娘,遣走身邊的丫鬟,任冉玥用指腹按壓着發脹的額角。一邊在任府維持着形象,一邊在外界小心佈局,耗費了太多的精力。
任府在張夫人的掌控下,根本沒有她出頭的機會。求助祖母和父親,會讓自己的生存空間被進一步壓縮。這種條件下,她只能跳出任府,想想其他的辦法。
“小姐。”琴音端着安神湯劑走進房門。
“放下吧。”任冉玥聲音裏帶着一絲倦意。
琴音將安神湯劑放置在一旁,走到任冉玥的身後,輕柔的按摩着她頭部的穴位。
“小姐,已經佈置妥當。”
“嗯。”
任冉玥實在沒有心力去說些別的。
謀划能不能成功,就看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