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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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靳思闕懶洋洋嗯了聲。
“喝酒。”那頭說道,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沙啞粗礪。
“今天實在不行。”靳思闕摘下浴巾,朝腦袋上一搭,胡亂地揉搓了兩下額前,將臉龐揉得通紅。
那頭一愣,繼而問:“你聲兒怎麼啞成這樣了?”
靳思闕輕輕笑了聲,一撥額前濕發,說:“快活去了。”
電話那端的人揶揄道:“唷,你們家總裁?”
靳思闕淡笑不語。
“不央你喝酒,晚上出來坐坐吧,有段時間沒見過了。”那頭的聲音突然軟化了下來。
靳思闕一愣,回答:“好。”
卧室門被敲響。
靳思闕摘下頭上毛巾,緊緊拽在手心裏,低聲道:“請進。”
郭姨推門而入,臉上砌着笑容,剋制着自己的目光,朝靳思闕點了點頭,繼而飛快收走了床上的一切用具。
……
靳思闕含蓄一笑,將目光挪開,黑髮下,她的耳廓因通紅而顯得薄而透亮,露出一點,像牆籬外支出的一點蕊紅。
郭姨不敢多看,輕輕帶上房門。
房門輕碰發出聲響,靳思闕方才鬆了一口氣,鬆開了緊拽住毛巾的手。
春末初夏的傍晚,天邊的紅雲已經燒成了一大片的熱團。
靳思闕今天穿的簡單,一件薄款衛衣,配一條牛仔褲長褲,黑髮束成馬尾,因太陽太曬,又在額前加了一頂遮陽帽。
她踢踢躂躂跑下樓,郭姨正從廚房把飯菜往後院花廳擺。
郭姨:“思闕下來了?吃飯吧。”
靳思闕看了眼手上的銀色手錶,一把拽住身前的小包,笑着說:“社團有活動,我怕會來不及。”
郭姨為難的看着靳思闕,靳思闕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呂妐婇走之前說了什麼。
“那我裝個便當吧。”靳思闕笑着說。
郭姨臉上的表情立刻多雲轉晴,去將飯菜打包,替靳思闕放進她的文具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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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烤店。
天邊最後一縷陽光已近乎淡去消失,一隻斜挎包落在謝瑩對面的椅子上,她隨之抬頭。
靳思闕摘去頭上的遮陽帽,髮際線周的絨毛帶着絲絲水汽的痕迹,正朝着謝瑩燦爛而張揚的笑。
這一刻。
周圍的alpha幾乎聞風而動,頻頻朝這看過來。
謝瑩也被笑得一愣,繼而回神嗤笑,將一盤快冷掉的烤串啪的遞到靳思闕面前,“稀客,請你一次真不容易。”
“是貴客。”靳思闕笑了笑,也不避諱,一手抓過烤串,雪白牙關一張一合,嘴上用勁,腕上勢勁,吃起肉來的速度一點不比謝瑩慢。
謝瑩:“我在跟你搶?”
靳思闕吃了幾串解饞,才說:“饞了,太久沒碰。”
謝瑩取笑道:“學校食堂的飯不好吃,別墅的廚師手藝也不行?”
“就那樣,”靳思闕聳肩,乖巧的穿搭下,帶着一二分市井痞氣,她用手指點點放在一邊的斜挎包,“喏。”
“唷!”謝瑩拆開她的書包,拿出兩本書上的便當盒,喜滋滋的去找燒烤店接了個鐵盤在火爐山上下翻炒了兩遍,拿回桌邊用塑料小勺舀着吃。
靳思闕身體朝後懶懶一靠,笑着說:“一盤好菜被你做成了炒飯。”說完自己也拿了個塑料小勺,在臂彎袖口一抹,戳進盤子裏扒拉那堆炒飯吃。
謝瑩問:“味道還行?”
“唔。”靳思闕點頭,“燒烤料的味道。”
兩人對視一眼,都各自拍着大腿笑了起來。
靳思闕很久沒這麼大笑了,露出牙床和舌苔,笑得朝後大仰,狂拍桌面,將啤酒和烤串震動,再着急忙慌的接到手機,一點一點剔掉吃進肚子裏。
“她對你怎麼樣?”謝瑩突然問。
天光徹底黯淡了下來。
路邊攤的燈光亮起,昏黃且黯淡,差點挑不出那串是鴨腸,那串是焦烤過度的五花肉。
靳思闕在鐵盤子裏挑挑揀揀,找到鴨腸細細啃着竹籤子,挑眉問:“怎麼?”
謝瑩一笑,那笑容和平時別無二致,但消失得太快,看起來帶着些許苦澀和強撐的意味。
靳思闕沒答話,將袖子一擼,露出纖細皓腕,在那本該是雪白一片的地方,露着青色的痕迹。
謝瑩哈哈一笑,也將自己的長袖撈起來,那是甚過於靳思闕數倍的刺目痕迹,纏着繃帶,洇出血色,可怖而醒目。
靳思闕笑容倏爾消失,目光冷冽的看着:“她弄的?”
“她找人弄的。”謝瑩無所謂一笑。
靳思闕咬牙:“你們……”
“不用,”謝瑩打斷她,說,“分不開。”
謝瑩拉起袖子遮住手臂,說:“我捨不得,你以後,別像我這樣。”
靳思闕拿過一罐酒,打開遞給謝瑩:“我不會。”
謝瑩喝了一大口,沉沒半晌后,突然一笑:“不見得。”
“真的。”靳思闕說道,“我知道我想要什麼。”
謝瑩哼笑,吸了吸鼻子,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你不是知道?”靳思闕好笑道。
謝瑩:“道聽途說,你跟我好好說說吧。”
靳思闕已喝得半醉了,她將手肘支在桌沿上,一雙美目顧盼生輝,望着虛空,有些空洞的雙眼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麼。
“你確定要聽?”靳思闕問。
謝瑩:“呂妐是我的理想型,外貌氣質,品味和內涵,你說那點不好了,我又吃不到,解解饞不行嗎?”
靳思闕唔了聲,試着開始描述,真正有交集的之前,她們也有簡短的交集,真正提出需求的,反而是靳思闕。
一年時間,兩千萬的負債,如果不是這條路,靳思闕想不到任何方法來償還這筆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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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聽戲的?”第三次在望春街見到呂妐婇,靳思闕鼓起勇氣朝她搭了話。
人街交錯,車潮人海,呂妐婇站在哪裏,在五色琉璃的燈會中,掐着一支煙靜靜的站着。
身量頎長高挑的alpha冷冰冰看着她,她才十七歲,一身衣着簡單,勉強只能算乾淨,忐忑不安的把呂妐婇約在了一家昂貴的咖啡店裏。
呂妐婇拒絕了她,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窘迫,笑着又點了一支煙。
靳思闕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要錢就自己掙,非親非故,我為什麼幫你?”呂妐婇覺得好笑,修長兩指捻着煙身,吸盡最後一口,將其碾滅在路邊垃圾桶的盛煙區,“走了。”
“呂總!”靳思闕追上她。
“我、我真的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