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沈秋暝換了一件乾淨清爽的裏衣，她瞧着竹榻上骯髒凌亂的床單便將其收起來裝進木盆里，打算待會兒去清洗一番。
白色床單上那片清晰的水漬讓冷靜下來的沈秋暝再一次看得渾身發熱，她也想不明白今日自己究竟為何會變成這番模樣，難不成只是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遭到了報應。
明明是那人不好好穿衣裳，明明是顧緣君的錯在先，都是因為她！
沈秋暝一着急就放了把火，直接將木盆里的床單給點着了，燃燒起來的煙霧瞬間順着敞開的房門飄出去，正巧被順路趕去縹緲宗大食堂的顧緣君看見了。
女主房間怎麼冒煙了，難不成是着火了？
她停下腳步走了進去，卻不料被結界堵在了外面。顧緣君能明顯地感覺出來這道結界比之前那道更堅固了，也不知沈秋暝是受了什麼打擊才會這樣做。
“秋暝，你還好么？”
沈秋暝渾身一顫，她又施法將火撲滅，結果卻不小心從指尖傾瀉出水流來，雖然將木盆里的火焰撲滅了，可房內的煙霧卻由白轉黑，越來越大。
“師姐，我沒事。”
怎麼看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不過既然沈秋暝這麼說了，明顯是不想讓她多管閑事，顧緣君也干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於是轉頭就走。
沈秋暝隔着紗窗看到顧緣君走遠之後才跑出門外透氣，她見木盆也被燒成了木炭，頓時心煩意亂起來，直接又將其點着，徹徹底底將這討人嫌的東西燒成了一撮灰燼。
瞧着顧緣君離去的方向，沈秋暝猜測她一定是去五味閣吃東西了。肚子此時卻沒出息地響了，可沈秋暝卻並不想去五味閣，她害怕見到顧緣君這個人。
自己做了那番背德之事，沈秋暝哪怕是在心中想一下“顧緣君”三個字便覺得罪惡滿滿，若是待會兒兩人碰面，她該如何面對顧緣君呢。
沈秋暝咬咬牙忍住了，她回到房間翻箱倒櫃試着找一些能吃的東西，可惜除了幾塊發霉的綠豆餅，就再也沒有任何能吃的食物。眼見西山日落，夜幕將至，沈秋暝乾脆直挺挺地躺在了硬邦邦的竹榻上，閉上雙目暫時先睡一會兒，等到五味閣弟子走的差不多了再去吃些點心。
沈秋暝做了個美夢，她夢見那日在萬象谷，自己的爹娘並未被老魔尊追殺，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和天底下所有平凡的家庭那樣。沈秋暝賴在夢裏不想醒來，結果她這一睡直接睡過了頭。
她坐在榻上回味了一下這個夢，眸中閃過一絲落寞。爹娘已經離世十年了，這份執念她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爹娘以前說過，他們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能夠幸福平淡的過這美滿的一生，放下追名逐利的執念，不受權利所惑。
可是一切都變了，從他爹娘被挫骨揚灰那一日起，沈秋暝所追求的東西已經徹底回不來了，她不得不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夜以繼日不眠不休地練習劍術，她想成為能和爹爹比肩的大乘修士，想飛升為神與老魔尊抗衡，為慘死的爹娘復仇。
沈秋暝不死心地去了一趟五味閣，那裏空無一人，早已過了時間。她揉揉肚子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回到“松間照”后她實在是閑得無聊，隨便翻着看了看自己在陵谷城閑逛時買的便宜話本。
書名叫咬酥痕，她買的時候並未細看，只是圖個便宜罷了，現在看來，當真是便宜沒好貨。
沈秋暝剛翻開一頁就愣住了，畫面上是兩個赤身裸體的女人抱在一起，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這兩個女人是在做什麼。
這種艷情話本遍地都是，沈秋暝以前並未看過這種，一時間竟然還有些好奇，便紅着臉硬着頭皮看了下去。
這兩個女人以一種緊緊相擁的姿勢抱在一起，圖畫一側還有解說，沈秋暝仔細瞅了瞅，上面寫着：疊加式。
“……”
倒也不用講解得那麼仔細。
看着看着沈秋暝漸入佳境，不知不覺間她新換上去的床單又濕了一片，可沈秋暝並未察覺，只覺得越看越心癢難耐。
話本中兩個女人的姿勢逐漸增多，沈秋暝下意識咬住了自己的手指，隨後又將兩隻手擺在面前瞧了瞧。
她方才看的那些圖畫中，用手的地方是最多的，沈秋暝的手指修長漂亮，骨骼勻稱，只不過她常年練劍，手指上有一層薄薄的劍繭，不細看倒也看不出來。
沈秋暝看到眼睛酸疼才放下話本，她將它藏到了枕頭底下，剛一坐起來便覺得一片黏膩，她埋頭一看捂住了雙眼。
又要洗床單了。
夜深人靜之時，沈秋暝趁着沒人便拿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抱着木盆和皂片就出了門。
這個天然溫泉池叫做“水月洞天”，其間水汽飄飄如夢似幻，有不少女弟子都相約來此泡溫泉。沈秋暝向來是個招人嫌惡的，她只來過一次水月洞天，卻也是最後一次，因為那一次她和其中一名女弟子起了爭執，沒曾想竟被當眾推進了溫泉池中，引來連連嘲笑和奚落。
沈秋暝找到了一個較為隱蔽的溫泉洞口，她褪去全部衣衫走進溫泉之中，溫熱的泉水咕嘟冒泡，她緊繃的肌膚瞬間被溫水浸透，舒服到忍不住喟嘆。
她拿出天然皂片準備往身上塗抹，卻不料聽見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襲來，而且越來越近。沈秋暝警惕地躲在一塊青石後面，見到來人是誰后，她驚訝到瞪大了眸子。
是顧緣君！
她也來洗浴！
看樣子顧緣君也是趁着這時候人少才過來的，結果好死不死，兩個人看上了同一個溫泉池。由於沈秋暝是從另一邊下去的，在顧緣君這個位置看不到她的木桶和褪去的衣衫。
只見岸上的顧緣君開始緩緩解着腰帶，她脫去外衫，接着又是裏衣，散散落落堆積在碧綠的草地上，露出如同剝了外皮的初生嫩筍一般雪白漂亮的身體。
顧緣君怕燙，她走到浴池邊的青石上慢慢坐了下去，雪白修長的小腿伸展，探出一隻足尖試了試水溫，然後才放心地走了下去。
沈秋暝盯得眼睛都直了，她屏住呼吸瞧着眼前這一幕美人入水圖，甚至連眼睛都忘了閉上。
顧緣君剛走下去就忘記了一件事情，她走的時候沒拿皂片，這可怎麼洗。
不過轉眼之間，她就瞧見另一邊的岸上有個小木盒子。
沈秋暝見顧緣君走了過來，做賊心虛一般藏在了水裏，準備等一會兒偷偷溜走，結果卻一個沒留神被吸進鼻子裏的水給嗆住了。
“咳咳咳——”
顧緣君聽見這聲咳嗽下意識朝四周望了望，卻正好和浮出水面的沈秋暝四目相對。
“秋暝？你怎麼也在這裏？”
“師姐，我來洗澡。”
沈秋暝的嗓音聽起來有些許沙啞，她的眼神閃閃躲躲，一會兒盯着岸上看，一會兒又盯着水面的氣泡瞧。
顧緣君也沒想到兩個人居然會在這種地方來了個“坦誠相見”，她大學就是那種東北大澡堂，所以遇到這種事情也不會有任何的慌亂，反觀沈秋暝這紅着臉羞澀至極的模樣，顧緣君倒是覺得挺好玩。
她總算是見到了沈秋暝的“真身”，這個人的肌膚瑩白如玉，哪怕經受風吹日晒也還是白到發光。顧緣君微笑着瞧了一眼沈秋暝，隨後目光下移，還未細細打量就被兩條手臂嚴嚴實實遮擋住了。
“師姐，你……你別這樣……”
沈秋暝瑩白的耳尖此刻紅到滴血，她見顧緣君那雙漂亮的桃花眸一直盯着自己的那處看，而且絲毫不避諱，她便覺得整個人都綳不住了，想要儘早逃離此地。
顧緣君勾唇一笑，想當年她也是這樣過來的，從一開始的羞澀難耐到後面的火眼金睛，她一眼就能分析出對方的胸圍腰圍和臀圍是多少，還會在茫茫人海中找尋身材好的目標，然後和自己傲人醒目的身材做對比，大學四年來她一直打遍澡堂無敵手。
至於沈秋暝的尺寸嘛，看起來大概是個小C，形狀不錯，挺漂亮的，只不過和自己的比起來還是不夠格。
“我忘記拿皂片了，剛好看到這裏有，沒想到居然是你的。”
“師姐若是要皂片，我……”
沈秋暝往前走了幾步準備去給顧緣君拿幾片，結果一個腳底打滑沒站穩，她下意識身子往前傾，竟然直接整張臉都埋進了顧緣君胸口。
顧緣君被她撞得胸口疼，沒忍住悶哼了一聲，光着身子站在水裏被逼得連連後退了幾步，後背貼上了光滑的石壁。
“沈秋暝……”
顧緣君下意識叫出了全名，這個人在水底下將全身所有重量都壓在了自己身上，還趁機一把摟住了她的腰。
沈秋瞑灌了一大口溫泉水，她一想到喝進肚子裏的是洗澡水后便一陣乾嘔，結果那雙手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沈秋瞑察覺到之後徹底愣住了：
“師姐……對不起……”
她連忙從顧緣君身上爬了起來，紅着臉退到一邊道：“師姐，我……我並非有意……只是下面的青石實在是太滑了……”
“師姐，你懲罰我吧，都是秋暝笨手笨腳的，才……才……”
方才沈秋暝的所作所為確實想讓她口吐蓮花，可顧緣君卻是個經受過大風大浪的女人，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她的全部“貞操”已經在大學澡堂里被自己那幾個舍友磨沒了。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罰你……”
顧緣君思索了一番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罰你給我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