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唔……”
晨曦的陽光從窗前照耀到臉上，格外刺眼，亂步立刻把被子蓋在頭上，迷迷瞪瞪的想起昨晚有好好關好窗帘，難道是早上媽媽來過他的房間了？可是沒有風吹進來。
奇怪……
亂步想起昨晚和平藏商量的事，便也沒貪睡，揉了揉眼睛，視線逐漸清明，於是用手擋住耀眼的光線，想着要出門了，準備把窗戶打開。
推開窗戶，微風從室外吹進，些微涼意襲來，讓他的神志瞬間清醒了大半。
“……你身上有他的氣息。”
穿着一身異域風格的金髮少年坐在陽台邊，此時正睜着那雙金色飽含複雜的目光注視着自己，耳邊流蘇的耳墜隨着風輕微擺動着。
對方的長相和蒙德人有些相似，但絕對說不上熟悉，相反那支看似普通的耳墜卻過分吸引亂步的目光。
亂步警惕的看着他，脫口而出：“誰？”
“他的名諱你早已知曉。”對方像是知道亂步的身份一樣，他把玩着手心的東西，突然將手逼近，把東西放在亂步手中。
“耳墜？”
亂步不解的捧着手中的耳墜，是和這個奇怪傢伙一樣的耳墜。
“對你有用的。另外……奉勸你一句，不要沉浸夢境太久了。”
金髮少年說的話讓人摸不着頭腦，看他轉過身，似乎準備離開的樣子，亂步手一伸，抓住了分明瘦弱卻十分有力的胳膊。
“等等！”
少年露出些許困惑，看着抓住自己的手，脾氣很好沒有揮開，似乎想聽他能問出什麼話。
亂步也沒廢話，開門見山的詢問：“你是誰？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至於我是誰？”對方面容溫和，笑起來的樣子似乎和昨天遇見的那位安逸上仙有幾分相似，“不過是週遊世界的旅人罷了，你可以稱呼我為旅行者。”
“旅行者？是傳說中的旅行者？不是少女嗎……”亂步又驚又疑，他之前和鹿野院平藏一起辦事時聽說過，那是一位即強大又聰慧的金髮少女。
“哦？他也是好本事……”少年說到這裏就沒有多言了，收住聲，只是深深的看了亂步一眼，“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如何分辨？罷了，他既然安排你進來，那你一定有過人之處。”
他掰開亂步的手，“若你真想知道，那便叫我空就好。”
“耳墜是重要之物，當你找到蹊蹺，就交給他吧。”
空的背後突然出現一道裂縫，像漩渦一樣的黑洞像是單獨的空間，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轉身就消失在眼前，沒有半分存在的痕迹。
“不要沉浸太久……”是什麼意思？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他緊緊握住那個普通的沒有任何特別的耳墜，眼前好像出現了少年躺在鞦韆時睏倦的臉。
彷彿散發著金色光暈的耳墜似乎在無聲的響應，而腦中的思路卻越發明了。
將一切古怪的事物全部串聯起來，不管是腦子裏面混亂又不清晰的記憶，還是對方遮遮掩掩，像受到指示一般將他帶往煙火大會的樣子，答案顯然呼之欲出了。
似乎是受到了他意識的喚醒，籠罩在他身邊一處獨立的空間撕扯開來，但溫馨的卧室還是一成不變，只是耳邊屬於媽媽的呼喚卻消失不見了。
顯然他不是夢境的主導者。
除去父母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應該是那個魔神提供的，他現在的身份、地位、甚至是同事，都是他安排的。
這所有的矛頭都集中指向了那個人！
…
“畫好了。”
綾人動作輕柔的像對待陶瓷似的，一手撐着他的下巴，另一隻手拿着筆，慢慢描繪着眼尾的丹霞。
他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安逸還是從中看到了一絲苦惱和糾結，似乎被煩心事困擾了心神。
“你有什麼事隱瞞我嗎？”
安逸覺得此時的綾人脆弱的可怕，彷彿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驚擾他一般。
“……”信手拈來的謊言面對他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綾人嘆了口氣，“安逸，等完婚後我會如實告知你。所以能否讓我選擇隱瞞一段時間？”
“如果你想的話。”安逸見到他近乎於乞求似的目光，沒有強硬的要求他必須說出來，還是率先服軟。
“我不想隱瞞你，從來就沒有想過。”
這發生的一切都是誕生於他心底最深沉的願望，只是這荒誕的場景他也未曾設想過，還可恥的留念着，能佔有着獨屬於他的安逸。
心裏一邊感慨，綾人一邊摟着他，深呼吸了下，像感知到什麼一樣，那雙藍色的眸子犀利的望向遠處。
被打破夢境后，仍未清醒，就是因為魔神殘渣作祟，必須要成功擊殺才行。
魔神將他設置為主導者，以他為引，是想藉由他來困住裏面的所有人，所以感受到有人打破夢境，自然很容易察覺。
於是，他戀戀不捨的離開安逸的懷抱，揉了揉他的頭髮，歉意的說道：“有隻小貓咪在附近徘徊，我想我需要解決一下。”
安逸挑了挑眉，想着對方沒那麼喜歡貓咪，但稱呼也不冷澀，能被他這樣稱呼倒是稀奇。“去吧。”
亂步從四下無人的園中溜進來，已經不用去深想消失的守衛被調去了哪裏，自己的行動恐怕已經被他感知到了。
等他來到空無一人的大廳，就看到神里綾人鎮定自若的跽坐着，一頭藍色的長發扎在身後，眉眼全是沉溺愛情中的甜蜜，他沒有把視線投來，但亂步還是感覺被人注視着。
“綾人大哥，你果然是清醒着的。”亂步只是看了一眼，就篤定對方是清醒的。
“……”神里綾人沒有回答，自顧自的問他：“那亂步君，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清醒嗎？”
亂步老老實實的搖頭：“……不知道。”
見他還不緊不慢的招呼他坐下，亂步不動如山，近乎於執拗的注視着他，似乎在詢問。
“因為我一直清楚的知道，他，安逸，是絕對不會同意與我結婚的。”神里綾人露出一絲苦笑，那雙原本甜蜜的眼睛也瞬間充滿郁色，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好像剛才是錯覺一樣。
只是耳邊的嘆息卻不加遮擋的傳進耳中，亂步又聽他說道。
“我一直有信心亂步你能自己解除夢境，只是我確實需要有人能點醒我。所以才安排了那麼多東西。”
“我知道，綾人大哥想要完成我們之間的約定。”亂步感謝的看着他，“給我安排這樣的身份，也是為了讓我更快的明白我和常人的不同。我能理解的。”
“所以我才說亂步你真的很聰明，我不討厭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因為這孩子現在單純的就像白紙，提筆就能在上面描摹出痕迹……綾人沒有起身，那雙手甚至還很是悠閑的撫着茶具，為他沏了一杯茶。“請用，亂步君。”
亂步抿着唇，還是聽話的走到他對面坐下，“綾人大哥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想……我確實無法抵擋這樣的誘惑，唯獨面對他，是不一樣的。”綾人沒有隱瞞，坦誠道：“我一開始就和你說過，他是我最珍視的人。”
“？！”亂步張了張嘴，發不出聲，似乎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不過，我能把你們安全送出去。”綾人喝了口茶，不管對方驚訝的表情：“魔神殘渣以我內心的欲/望為引，想將我置於死地。其他人的夢境或多或少都會藉助我的夢境，來誘引內心的願望，將其束縛在夢境中無法掙脫。而它本身又受到契約的限制。”
“我的夢境自然是我為主導，哪怕是魔神殘渣也只能憑藉我無法割捨的部分來將我拉入深淵。只要我沒有被迷惑，保持清醒，自然能找到它躲藏的地方。你只要去我的內心世界，跟隨我的指引，就能找到它，然後……”
他停頓了一下，“我會把安逸送過去，耳墜也會一併帶過去。魔神殘渣躲藏在我的內心中，我無法過去，而安逸本身就有凈化邪祟的能力，待你們匯合，我就能讓你們安全出去。”
亂步直逼重點：“你呢？”
神里綾人笑道：“我？我自然是在安逸把它重傷后將邪祟弄出去，然後殺掉它。”
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神里綾人又補充道：“你放心，我神里綾人從不辦沒有把握的事。”
似乎是這句話起到了作用，亂步沉甸甸的心終於落下，沒有繼續追問。
反觀綾人看樣子並不急切，甚至好心情的詢問他：“對了，這幾天玩得開心嗎？”
亂步想起腦中和諧的家人、相處融洽的同事，也忍不住嘆息了一下，於是只能幹巴巴的回答：“還不錯吧……雖然都是虛假的就是了。”
“哦？你是這樣想的嗎？當然，也並非全然如此……”神里綾人沒有過多解釋，他對亂步眨了眨眼：“若是有緣自會相遇。當然，這些等以後你就知道了，閑聊就到此結束。我們開始吧，亂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