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類似鞭炮的悶響過後,精神力測量儀的錶盤上,紅光一閃,接着,所有指示燈倏然熄滅。
懸浮的光屏也隨之消失。
嵐望舒有一瞬間懵住,擰起眉頭,看向靜靜立在床邊的測量儀。
他抬起手,很輕地摸了摸自己頭頂裹着紗布的觸角。
安靜的房間裏,嵐望舒拿起口哨,放在齒間輕咬,陷入沉思。
他回想到剛才廖醫生的那一番話,想到容玉煙幾天前跪在他面前時講的話,想到那一封婚書,想到——
他的雌父,嵐蝶衣,生前的模樣,還有,那場帶走嵐蝶衣生命的地震。
過了一陣,他擰在一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在心底做了決定。
咚咚。
廖醫生隱約聽到房間裏的動靜,可遲遲沒有收到房間裏的消息,便在門外輕聲詢問測量是否結束。
嵐望舒回過神,清了清喉嚨,“廖醫生,我好像,遇到一點問題。”
廖醫生推門進來,走到嵐望舒身邊,立即發現了精神力檢測儀的問題:
“咦?機子壞了?”
廖醫生抬頭看向嵐望舒,“你剛才,做什麼了嗎?是不是不小心按到什麼按鍵了?”
嵐望舒搖頭,“我什麼也沒碰,就只是看着屏幕,舉杯子,舉到一半檢測儀就突然壞了。”
他說的是事實,只是略去了檢測儀壞掉之前,刻度盤突破了S+級別,這件事。
“奇怪了,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廖醫生嘀咕着。
他完全沒有往嵐望舒的精神力等級能高到爆表這方面去想,便只能接受了嵐望舒的說法,覺得是機器出了故障。
彎下腰,敲敲打打地仔細檢查了一番測量儀的情況,廖醫生關閉電源,試圖重啟測量儀,沒能成功,“說不定是年久失修,這機子放在我們這也有些年頭了,是該換一台新的了。”
容玉煙聽到動靜,緩步走進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精神力測量儀,出故障了。”
廖醫生如實回,“看起來一時半會修不好,分部這裏的備用測量儀前幾天被借走,現在就剩這一台了。”
“我向軍部申請,緊急調派一台過來吧。”
容玉煙提議。
廖醫生擺擺手,“不用那麼麻煩,我現在向醫院總部申請調取一台,明早就能到,明天再測吧。”
容玉煙轉頭看向嵐望舒,眼中流露出狐疑神色。
而造成機器故障的罪魁禍首,這時直直回望向容玉煙,聳聳肩,擺出一副無辜模樣。
容玉煙質問的話咽了回去,眉頭幾不可見地挑起,沒有再多說什麼。
廖醫生推着壞掉的測量儀往門外走,容玉煙準備跟出去看能否幫忙,這時,嵐望舒在身後叫住他:
“將軍,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聊聊。”
容玉煙腳步滯住,轉身關上房門,回到嵐望舒床邊來。
嵐望舒從自己的光腦賬號里,把剛才的那封婚書調出來,送到容玉煙面前去:
“將軍,這個,你看一下。”
裏面就短短一句話,容玉煙很快讀完,但視線卻久久沒能從那封郵件上挪開。
他臉上神情依舊淡淡的,可眉頭輕擰起來,眼底浮現困惑。
這個反應,和嵐望舒剛才讀信的時候,差不多。
看起來,容玉煙事先也並不知道這份婚約。
“我……”
容玉煙第一次變得遲疑,開口吐出一個字之後,便不知該如何把話講下去了。
沉默片刻,嵐望舒先開口:“將軍,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回?”
容玉煙聞言,正色說:“殿下,這是陛下的聖旨,不可違逆,你無需回復。”
嵐望舒點頭,“哦。”
那就是只能接受,不能拒絕的意思了。
容玉煙看着嵐望舒的神情,想了想,又說:
“按照旨意,我們必須履行婚約,但聖旨並未寫明婚約的期限。
“亞特蘭帝國婚姻法規定,皇室宗親的最短婚姻維持期限為三個月。
“所以,殿下,你如果不願意,可以先和我奉旨登記註冊婚姻,三個月後,再申請離婚。”
嵐望舒點頭,心想,這聽起來倒是個權宜之計,可是,
“將軍,你是怎麼想的?”
容玉煙有些拿不準嵐望舒到底在問什麼,短暫地思忖之後,他一板一眼地回:
“殿下,除了你之外,科爾陛下一共有四位皇子——
“大皇子克羅恩.萊格,和五皇子克羅恩.猶他,他們的雌父,是巴布韋.羅斯,羅斯公爵的父親是巴布韋.法爾親王。
“法爾親王是巴布韋家族的當權者,如今的攝政王,權侵朝野。
“三皇子克羅恩.菲克,雌父是溫特.維斯特,維斯特伯爵是溫特公爵最寵愛的雌子。
“溫特家族率領的西北軍,盤踞在帝國西北方的星群,兵強力壯。
“在殿下回來前,菲克皇子一直是儲君,在朝中擁躉無數。
“四皇子克羅恩.韋恩,雌父是梵德.伍森。伍森的哥哥馬克,是皇冠集團的創始蟲,帝國首富。
“皇冠集團你或許沒聽過,但這個集團旗下最具代表性的公司,你一定接觸過——星源網絡科技。”
講到這裏,容玉煙頓了頓,又說:
“殿下,宮裏的那四位皇子,都有家族背景,都有依傍的勢力,只有你,暫時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
“我想,陛下安排這份婚約,是想讓我和我的星際軍,成為你的助力,為你重回宮殿,拿回你應得的位置,掃清障礙。
“恕我冒昧,但是,這份婚約,對殿下而言,好處是遠多於壞處的。
“我想,殿下權衡利弊,應該接受陛下的安排。”
容玉煙講出這些話的時候,身姿筆挺,一手握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目光篤定,神情肅穆。
看起來,像個正在向上級彙報工作的下屬一樣。
嵐望舒笑起來,搖了搖頭:
“將軍,我不是在問這個。”
容玉煙有些疑惑,“那……殿下想問什麼?”
嵐望舒看向對方那雙湛藍的眼,“我是問,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你的感情,你作為一隻雌蟲的感情。
“我想知道,你以前喜歡過誰嗎,陷入過熱戀嗎,現在有喜歡的蟲嗎,你喜歡……什麼類型的雄蟲?”
容玉煙怔住,一時無言,好像和他剛才分析的朝中局勢比起來,此時嵐望舒問的這個問題,更加複雜難懂似的。
過了挺久之後,容玉煙垂下眼,低聲說:
“殿下,我的感情,不重要。”
“不重要嗎?”
嵐望舒輕聲反問。
容玉煙點頭。
他是帝國唯一五星上將,星際軍最高統帥,精神力S+級的雌蟲……
這些頭銜擺在這裏,就註定了,他的婚姻不可能由他自主決定。
科爾國王為他賜婚,只是時間問題。
婚姻對容玉煙來說,像軍令,是必須執行的任務。
嵐望舒靠進床頭,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然後抬起手,攥住胸前的口哨,緩緩開口:
“十四年前,我六歲的時候——”
——咚咚。
嵐望舒剛開了個頭,房門被敲響。
“上將。”
門外傳來年輕軍雌的聲音。
容玉煙開門出去,就聽那軍雌說:“法爾親王,召見您。”
容玉煙眉頭輕蹙,“現在嗎?”
那軍雌點頭,“對,原話是,召您立刻進宮。”
“知道了。”
容玉煙轉身,將情況如實轉告嵐望舒。
“你先去宮裏吧。”嵐望舒說。
容玉煙有些猶豫,“殿下剛才,想說的話……”
“不急,”嵐望舒笑,“等你回來,我們再慢慢聊。”
“好。”
容玉煙躬身一禮,轉身離開。
房間裏只剩下嵐望舒一人,或者叫一隻蟲更合適些。
他靠在床邊,放鬆身體,環顧四周,視線落在牆角的立式空調上。
想到剛才廖醫生靠精神力隔空打開空調的樣子,嵐望舒盯着空調右下角的那枚皇冠標誌,在心裏默默給出關閉的命令。
嘀的一聲,空調屏幕熄滅了,緊接着,皇冠標誌上的藍紫色光芒也消失。
就……這麼簡單嗎?
看來,廖醫生說得對,精神力的操控,對於蟲族來說,是近似本能的行為,很容易就能做到。
嵐望舒環顧四周,又找到幾個印着皇冠標誌的電器,嘗試了幾次。
在成功靠精神力關閉了一盞頂燈,打開了一台掃地機械人,又隔空拿起一支電子筆之後,嵐望舒將目光落在了手邊的那隻玻璃杯上。
那是一隻通體不帶任何花紋的透明玻璃杯。
嵐望舒回想起廖醫生剛才的話——
只有處於星源網絡覆蓋中的物體,才能被蟲族的精神力操控。
那只是一隻普通的玻璃杯,沒有印着象徵星源網絡的皇冠標誌,不可能靠精神力隔空取到。
除非,是傳說中的SSS級精神力。
想到剛才那台爆表的精神力檢測儀,嵐望舒腦海中冒出一個想法——有沒有可能,他,達到了那個所謂“神祇降世”的等級?
嵐望舒忍不住為自己這個想法而有些激動。
他抬起手,掌心對着那隻玻璃杯,像剛才隔空拿起那隻電子筆那樣,試着在腦海中給出拿杯子的指令。
幾秒鐘過去,玻璃杯紋絲不動。
呼。
嵐望舒屏住的一口氣泄出來。
辦不到。
看來他並不是傳說中的天選之子。
嵐望舒倒是絲毫沒有為這個結果感到沮喪,他抬起手腕,打開光腦屏幕,找到一個叫星網的app,點進去。
頭一件事,他搜索了國王克羅恩.科爾。
靠前排的檢索結果,全是有關國王陛下近日行程的社會新聞。
嵐望舒點開最上面那一條,將印有國王頭像的照片點開。
除了眉毛和眼睛,嵐望舒的五官和這位國王陛下非常像,尤其是高挺的鼻樑,和天然帶着點上挑的微笑弧度的唇角。
這樣的相似程度,根本不需要親子鑒定,一眼就能看出來,嵐望舒是國王親生的。
嵐望舒簡單看了幾條有關國王的介紹新聞,基本上都是千篇一律的在有關部門的監管下發佈的官方宣傳,十分無趣。
嵐望舒很快點出去,在搜索欄輸入另一個名字——容玉煙。
除了幾條和國王類似的社會新聞以外,有關容玉煙的檢索結果里,穿插着各種八卦娛樂帖:
[上將最新私照公開!!!最新最全!男神絕美!速點!]
[有關帝國最年輕貌美的這位上將,你肯定不知道的10件事]
[全帝國最想娶的雌君排名,新鮮出爐!眾望所歸,容上將穩居第一]
……
看着這些博眼球的標題,聯想到剛才容玉煙神情淡然地講出那句“我的感情不重要”,嵐望舒輕笑。
心思一動,嵐望舒在搜索欄輸入[容玉煙最新官方動向],然後把檢索結果鎖定在幾個官方發佈平台,又把時間窗口固定在十四到十二年前。
光屏上迅速彈出一條結果:
[抱歉,未能搜索到您要的結果,試試換個關鍵詞?]
嵐望舒又把時間往前提,搜到最近的一條官方動態寫着:
[新星小將容玉煙,加入星際軍第四軍團,並奉國王之命,前往邊境星群執行任務,任務時間預計持續三年,任務內容,為皇家最高機密]
也就是說,在嵐望舒在地球上遇那個男人的前一年,容玉煙執行了一項神秘的星際任務,任務時間剛好在男人徹底消失之後不久結束。
未免,也太巧了吧?
嵐望舒重新靠回床邊,下意識拿起脖頸上戴着的口哨,放在齒間輕咬。
容玉煙之前那麼篤定地說他們以前沒見過,是因為這是皇家最高機密嗎?
嵐望舒沉思許久,最終甩了甩頭,決定不想了,還是等容玉煙回來吧。
嵐望舒關閉所有容玉煙相關的窗口,重新搜索另一隻雌蟲——
他的雌父,嵐蝶衣。
而這一次,搜索結果,空空蕩蕩。
不論是官方還是民間,不管在哪個時間段,整個星網,一條有關嵐蝶衣的消息,都沒有。
就好像,在亞特蘭帝國,嵐蝶衣這隻雌蟲,根本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似的。
嵐望舒眉頭一點點擰起來,目光沉沉。
而這時,一股寒意倏然湧上心頭,打斷了嵐望舒的思緒。
一瞬間,嵐望舒彷彿感覺到一陣無形的陰風吹過來,激得他手臂上的汗毛都根根立起來。
他頭頂的一對觸角,即使裹在紗布里,也開始不安地顫動。
如果是放在以前,嵐望舒或許不會在意這突如其來的身體變化,可現在,新開發的蟲族本能,讓他立即篤信——
有危險在靠近。
而且,是很濃重的殺意。
嵐望舒立即抬手,按下呼叫鈴,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翻身下床,奔到門口,卻發現門被反鎖,用力拍了幾下,門外卻是一點動靜沒有。
他抬起手環,調出容玉煙的聯繫方式,想要撥打過去,卻發現信號被屏蔽。
*
此時,一牆之隔的醫院大樓外立面,一隻雌蟲正趴伏在牆壁上。
雌蟲從頭到腳都被黑色的緊身衣包裹,這套夜行衣由特殊材料製成,自帶干擾能力,可以讓他在監控系統中隱形。
他手上戴着鐵指套,讓他可以無視地形地隨意攀爬。
雌蟲精準地找到頂樓的一扇窗戶,抬起手,輕鬆靠精神力破開窗戶,期間不曾發出任何聲響。
從窗外透過打開的縫隙朝里看去,房間裏,此時空蕩蕩,沒有找到目標雄蟲的身影。
但他能感覺到目標的精神力波動。他可以確定,目標此刻仍舊在病房裏。
他沒有猶豫,縱身一躍,跳進窗內。
雌蟲背貼着牆壁,將配槍舉在胸前,將整個房間掃視一圈,槍口最終停留在廁所門方向。
廁所門此時緊閉着,門縫處有燈光透出,隱約有沖水聲傳出來。
水聲過後,啪嗒一聲,門鎖被按下去,接着,廁所門打開。
門后一個身影走出來。
砰砰砰!
雌蟲毫不猶豫地按下扳機,帶着消聲器的配槍里,每一顆子彈都精準地射|入目標頭部。
他槍法精準,唯一的問題是——
從門后出來的,不是目標,是……一台立式空調?!
看着門口那台冒出火花的空調,雌蟲瞳孔驟縮,恍然明白自己中計受騙。
電光火石之間,那雌蟲舉起槍,對準自己頭頂方向,扣動扳機。
啪——!
預料中子彈打穿頭顱的場景並未出現。
扳機扣動的那一刻,雌蟲手中的配槍陡然變得不受控制,直接脫離他的掌心,飛了出去。
配槍脫手的速度太快,向外拉扯的力度過大,那雌蟲身體被迫搖晃兩下,待他重新站定,整隻蟲呆立當場。
從他手中飛出去的那把槍,此刻就懸停在他面前,槍口不偏不倚,正對他的眉心。
雌蟲一動不動定在原處,警覺地看向自己的擊殺目標。
嵐望舒此時蹲在一台處於懸空狀態的掃地機械人身上,緩緩從房頂落下來。
生平第一次遇到刺殺,要說完全不害怕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
但嵐望舒的神情偽裝得還算淡定,從表面上很難看出他此刻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簡直像要撞破胸腔。
嵐望舒和那雌蟲隔開一些距離,直視着對方雙眼:
“你是什麼……蟲?”
那雌蟲沒有回答嵐望舒的問題,反問:
“你的精神力……竟然有S級?!”
那雌蟲是帝國最頂尖的殺手,精神力等級高達A,比很多王公貴族,甚至比不少克羅恩家族的成員,等級都要高。
這麼高級別的精神力等級,讓他在執行一對一的刺殺任務時,從未失手。
可今天,他的刺殺目標,竟然通過精神力等級壓制,將他手中的配槍的控制權,輕鬆奪走了。
對方的精神力等級,必定超過S級。
他知道這次刺殺的目標身份非同一般,可萬萬沒有料到,對方的精神力等級也達到了這樣強悍的級別。
不過,他是有備而來。
既然情況有變,那就隨機應變。
嗶——
懸停在空中的那支槍倏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音。
嵐望舒警覺地朝角落退了一步,抬起手臂擋住頭頂,同時用精神力將那支槍朝外丟出去。
砰!
槍在被拋出窗外的途中,炸開。
爆炸最終並未造成什麼直接傷害,只靠餘波震碎了兩扇窗玻璃。
但這場爆炸造成了更深遠的破壞——
爆炸結束后,這間病房裏覆蓋的星源網絡,崩潰了。
一瞬間,所有皇冠標誌上的藍紫色光芒,同時熄滅。
看起來,在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被自己要擊殺的目標死死壓制住之後,那殺手選擇了一個魚死網破的辦法。
他迅速從腰間取出一根繩索,向嵐望舒直直地衝過來。
既然不能走星源網絡覆蓋下的高科技刺殺道路,那雌蟲決定,跟嵐望舒進行原始的肉搏。
嵐望舒從小就是個懶散的性子,平時連運動都很少,打架鬥毆這種事情,更是從來沒做過。
此時和對面一個訓練有素的專業殺手對上,對方又是在體格上比他強壯很多的雌蟲,那簡直就像高中生毆打幼兒園小朋友,不講武德。
果不其然,不出兩分鐘,嵐望舒就被對面死死壓在地上,繩索勒住脖頸,竟是試圖直接把他勒死。
嵐望舒拼盡全力掙扎,胡亂揮舞的手臂撞在床頭柜上。
啪!
床頭柜上的玻璃杯掉落下來,碎片散落一地。
疼痛和窒息感讓嵐望舒臉漲得通紅,一心只想要擺脫冷硬的繩索的束縛。
他努力集中精神,手臂朝遠處散落的玻璃碎片伸去。
壓在嵐望舒身上的雌蟲,看到嵐望舒抬手的動作,冷笑一聲:
“哼,你不會以為自己能操控那邊的玻璃碎片飛過來吧?
“你難道在妄想,自己能達到傳說中的SSS級精神力,別做夢——什麼?!”
那雌蟲話說到一半,面上血色刷一下褪盡了。
就見掉落在櫃角邊的玻璃碎片,這時騰空而起,直接飛至嵐望舒掌心。
身為帝國最頂尖的殺手,雌蟲此刻卻再難維持鎮定。
雌蟲眼底的神情,從驚訝,逐步轉變為恐懼:
“你……你是、是……神祈再世?!”
嵐望舒趁着雌蟲被嚇傻的時機,揮舞手臂,將掌心的玻璃碎片刺向對方。
雌蟲身體迅速後仰,玻璃碎片擦破他脖頸處皮膚,帶出一條紅色血痕。
唰——!
那雌蟲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倏然落在他面前。
一道銀白色光柱,橫掃而出,直抵對方眉心。
清冷的聲音響起,透着慍怒:
“放、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