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長白山脈,雲霧渺渺,夕陽餘暉照不進山中半分。
詭異復蘇后,山脈、宗教用地等諸多傳說之地都成了S級詭異爆發的首選,大大小小的山脈盆地都出過一些事,特別是神州西南角那片。
九月末入秋,東北漸冷,山區溫度更低。
陳英民裹着厚風衣,帶着助理代蔥進了山村民宿小旅館。
一進門幾個捧茶杯喝枸杞的老東西就朝他看過來。
“呦,瞧瞧,誰來了?”穿休閑西裝戴墨鏡的時尚老頭馬重陽,開口就是對老對手兼損友的調侃。
“我哪有穿着皮鞋的小老頭走的快?”陳英民讓代蔥去放行李,自己也找個了藤椅坐下。
“聽說那個叫張乾的輪迴者同意參賽了?”巫醫孟家的老太太孟柳兒問。
一說這事兒,陳英民神氣多了,“我孫子請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陳英民搶到的人。
“那是你在泰市離着近。”馬重陽沒好氣,“人家還是你孫子的救命恩人,救了兩次。”
陳英民不在意,“那也是我孫子的功勞,以後誰敢說陳之沒用,我跟誰急!”
“人家節目組還沒說張乾算在誰名下呢,你着急炫耀什麼?”孟老婆子拐杖敲敲地面,發出清脆結實的敲擊聲。
這次神州復蘇綜藝,請了五個當前玄界活躍的大族坐鎮,大大小小各路人士當嘉賓串場。神州各地廣撒網,沒有限制,只要是天師都能報名試一試。當然前提是得通過當地陽司設置的選拔。
原本常駐的幾個草包流量撤掉了幾個,換成了當地陽司舉薦上來的小有名氣天師。這陣仗,節目組是真打算好好辦。
既然有評委,就有那套評委選人組隊。不過這次也有不同,評委們可以自己帶人上綜藝。這可是玄界大佬的親傳弟子,一進節目都是眾星捧月的待遇。不光大眾注意都落在這些人身上,就連玄界的老妖怪們也鉚足勁了想多搶幾個輪迴者到自己門下。
各界各業的大佬也被邀請上節目,當然,是帶着推薦的人才上節目,空手來不行。這可是神州官方的節目,有名有利還有錢,誰都向來摻和一腳。於是就有了將近兩個月的挖掘山溝溝里天師人才的全民活動。
張乾平安無事這麼久,只能說運氣不錯。
在場幾人都託人囑咐張乾參加只要報名字就行,張乾中午剛說的參加,節目組下午出的名單,他們也才知道不久。到底也沒人清楚張乾挑了誰的名字報。
“幾位老前輩,我們已經進入崑崙山脈北支布爾汗布達山數日,未曾發現龍脈下落。”
桌上的筆記本接通視頻,一個登山套裝穿戴齊全的人出現在屏幕上。
馬重陽:“沒有?小辰你們都找遍了嗎?”
“我們在山上轉了一個月,連個蛇影都沒見着。”另一個人探頭進屏幕道。
“這不應該,”陳英民臉色凝重,“這可是姜家小子瞎了一隻眼換來的。”
“雖然沒找到龍脈,但我們有其他發現。”江辰安重新出現在屏幕上,“我們在布爾汗布達山頂發現了疑似龍脈活動的跡象。興許它察覺到我們在找它,提前跑了。”
“跑了?”馬重陽詫異,“不是說詭異復蘇,神州氣運稀薄,龍脈將絕,它是怎麼下崑崙的?”
“除非有人故意為之,”孟老太推敲,“或者說,它自己跑下來。”
馬重陽沉思,問:“姜司長是怎麼說的?”
江辰安:“總司長說,讓我們先撤下來,其他再議。”
“也好,節目拍攝快開始了,你們也來瞧瞧。”
泰市,剛上報完名額的柳淮正在跟張乾通話。
“你不是不願意拋頭露面,還因為這事兒拒絕過我一次。”
張乾:“因為錢多。”
柳淮無語,“你這麼缺錢?”
“出了點意外,需要攢錢。”經過他和大狗的計算,養一個人類幼崽的吃喝拉撒睡,還有各種教育,要花不少錢。
大狗說他要敢領着崽住出租屋就把他趕回崑崙。
柳淮挑眉,打開車門上了車,別的沒多問,他們之間的關係說不清道不明,真要仔細論大概是雇傭關係上多了一層PY關係。
再多就沒了,就張乾那種憨憨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其他關係,除非有什麼天降奇迹。
比如多一隻可愛的幼崽之類的。
柳淮忿忿甩上車門。
“幾位玄界泰斗都邀請你,你為什麼選我?”柳淮將自己嘴邊的笑壓下,不動聲色問:“我不是玄界的人,可沒那麼多特權。”
可你是差點把主角打殘的反派。張乾沒敢這麼說。
他想了想回答,“跟着你比較低調,適合當背景板。”
陳之說,上綜藝的酬勞跟期數掛鈎,他當背景板吊車尾默默無聞到節目結束就行。這已經是他對自己普通人的夢想做出的最大退步。
柳淮嘴角笑容一僵,“……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其實,是我想跟着你。”
神州復蘇綜藝總共有三個地點,第一個是長白山的有常村。雖說都是經過陽司鑒定沒有風險的地方,但眾所周知主角在的地方一定會出事。那麼多天師眼皮子底下,柳淮又不能明目張胆把小鬼放出來,他跟着比較放心。
“這還差不多——”手機那頭柳淮聲音一頓,突然沒了聲響。
“柳淮?”
手機那頭沒有聲音,張乾忽然覺得不安。
“柳淮?”
他又喊了一聲,但依舊沒回應。
出事了。張乾抓起手機就往外走。
門剛打開,柳淮的聲音傳過來,“我沒事,就是好睏。”
“剛剛好像睡著了。”
柳淮聽上去非常困,聲音軟綿綿的,“今天上午跟你一起還挺精神,怎麼下午就這麼困?”
“最近一直這樣?”張乾蹙眉,正常人會講話講到一半突然睡着嗎?
柳淮想了想,“好像就這兩天,之前不是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這兩天發生的事可多了,從雙S事件生死簿到柳淮肚子裏有崽崽。
柳淮的身體變化是因為鬼母,還是死律,亦或是崽?前面兩個在柳淮身上十幾年都沒事,應該是崽的問題。
今晚他得去問問鹿蜀,對方興許有什麼沒告訴他。
“我去查查,你回去休息。”
“好,”柳淮打了個哈欠,“記得收拾行李,我們明天就得走。”
掛斷電話,開車的助理小劉問,“要不要改道去醫院查查?您今天已經莫名其妙睡過去好幾次了。”
“沒事,興許是昨晚沒睡好。”柳淮靠在座椅上,半眯着眼。
他的旁邊鬼母突然出現,柳淮看了眼小劉,見他什麼都沒看見才放心看鬼母。
鬼母拿出一個紙人,放在柳淮的手心上。
“張乾的?”柳淮嘴唇微動。
鬼母點頭,然後抬起頭,看向柳淮的小腹,目光灼灼。
“?”柳淮下意識揉揉肚子,鬼母最近好像很喜歡盯他的肚子,為什麼看這裏?他胖了嗎?
等入夜,張乾打算出門去找鹿蜀,結果一開門就看見一個不速之客站在門口。
對方穿着一身粉色騷包潮流衛衣,手腕、耳朵、脖子上掛着銀飾珠飾。看見他時,那人把口罩和墨鏡摘下來,臉上還畫著妝。
“還記得我嗎?昨天我們剛見過。”
能穿成這副打扮的恐怕只有昨天那個三流天師小流量,午悵。
張乾的目光落在他那頭白毛上,“有事?”
“這不是答應要賠你一箱試紙?”午悵轉身拍拍大紙箱,笑眯眯的,“這一箱,你隨便用,保准你一輩子的量。”
“……”誰會用驗孕試紙用一輩子?
有病。
張乾面無表情關門。
“喂!你昨天抓小爺,小爺還沒找你呢!”午悵作勢來推門。
張乾毫不客氣,直接把門關上。
“喂!姓張的,小爺真是來道歉的!”午悵又拍了幾下門。
“外面是誰?都吵到我跟紙片人老婆貼貼了。”大狗叼着手機從窩裏鑽出來。
探出頭的一瞬間,它狗臉一皺,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怎麼了?”
“骨簡有反應。”大狗把骨簡叼出來。
骨簡上的文字正微弱地發著金光,但也僅僅如此,沒有其他反應。
“難道他是生死簿的S級詭異?”
“不是。”張乾那天掃了眼凶宅附近的天師,如果有這麼個騷包的傢伙,他不可能不記得。
“那就是跟生死簿有關。”說著,大狗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或者我們可以擴大一下範圍。”
“這傢伙跟陰司有關。”
陰司?張乾眉頭深皺,大狗能說出這話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
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張乾打開門,午悵依舊笑眯眯的,“剛才真是失禮。但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來賠禮的。”
“你拍門的動作可不像。”張乾注意到,午悵似乎一直在往出租屋看。
“那是你關門關的太快,我着急。”
“是嗎?”張乾往他身後的巷子裏瞧了眼。
沒人,來的就午悵一個。
“不請我進去坐坐?”
“可以。”張乾推門,“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從陽司逃跑的。”
“說笑,我只是多說了幾句,他們就把我放出來了。”
午悵一進客廳,就看看一隻大狗蹲在沙發邊看他們,脖子上似乎掛着什麼東西。
他的目光在大狗脖子上停留幾秒就移向別的方向,好像完全沒發現異常。
張乾跟大狗對視一眼,難道猜錯了?
午悵在客廳坐下,“你家沙發真舒服,跟狗窩似的。”
這其實就是個狗窩。
“你找我還有其他事?”
“有。”
午悵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跟剛才暴躁拍門的人宛若兩人。
“你想不想聽聽我跟S級陰物冥官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