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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看不下去就打一頓。】
席讓的生日宴會的場所定在帝政大酒店的頂樓。晚上七點,邵單帶着施米應約而來,一身黑西裝昂揚挺拔的席讓將他們引進會場。
會場裏的人還不多,打扮得體的大人們搖着酒杯三兩成群的聚在一起談話,看到席讓過來忙湊上前,一片誇獎聲中席讓應付了兩句帶着施米兩人風度退場,沒人覺得不滿,都含笑目送他們離開。
施米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藉著轉角用餘光多看了兩眼。
席讓還有很多事要忙,給邵單指路后很快離開了。過道沒有人,邵單注意到施米的視線,笑問:“怎麼了?”
施米望着會場中的中年企業家們:“那個人我認得,之前上過財經頻道的,是去年成功創業的十佳企業家。”
邵單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是一個三十來歲的西裝青年,手裏端着一杯紅酒,在璀璨的燈光中和幾個同樣西裝革履的商人說話,幾句話的功夫,也不知道談成了什麼,都開心的笑了。
邵單見慣這樣的場面不覺得有什麼,施米疑惑地歪過頭,她對這個光怪陸離的圈子的大部分認知都由邵單分享所得,所以,在許多情況下,她並不知道這些簡單的場面代表了什麼。
“談生意的人一多,無論什麼酒會宴會都是會變成這樣的,所以更多的時候,我們都開玩笑直接叫它商會。”
施米點了點頭,忽然很認真道:“席讓是‘海城四大家族’的繼承人之一嗎?”
邵單被問得一愣:“……哈?四大家族?”
什麼四大家族?海城裏什麼時候有了這玩樣兒?
看到邵單迷茫,施米抬手艱難地比劃起來,“就是像小說電視劇里的那樣,一個地區最厲害的商人世家什麼,不是都會被排到一起組個牛逼的名號嘛,席讓家就是這種傳說中的存在吧?”
不然那些人為什麼都對席讓很恭敬的樣子,就好像能和席讓搭兩句話都是很榮幸的樣子。
“……噗嗤。”
一向溫柔而認真的小個子少年捧着肚子悶聲笑起來。
“哈哈哈,你怎麼會這麼想?哈哈哈……”邵單艱難地抱着肚子,笑得聲音都在顫抖。“生活又不是小說,怎麼可能會排什麼幾大家族的。”
施米被笑得有點鬱悶,但神情還是十分認真。
見狀,邵單也認真起來,他順着施米的思維認真地想了想。
“倒沒有你說的那麼神奇,這些人的態度原因複雜,除了席讓家裏的原因,也有席讓本人的原因。雖然席家確實是海城最早發家的那批人,據說最早能追溯到建國前,名望手段一個不缺,這是他們尊重席讓的最重要的原因;而其次則是因為席讓本人。”
“我這麼說吧,海城是我國最主要的經濟發展城市,它的繁榮度居世界前三,這也是海城一抓一大把繼承人的原因。除了我們讀的男高,還有一條街外的附中、國際高中等等,哦,還有你之前就讀的一中和二中,這些學校里也有很多被眾星拱月一樣包圍着的繼承人吧。”
“當然,不是所有商人都能在海城落腳的,從某方面講,能在紮根這裏的都是牛逼的存在,而諸如席家之流,更是牛逼中的牛逼。
而作為繼承人,席讓他們從小就開始學習了解自己家裏的產業,受到培養的程度遠比你能想到的要深,擁有的權柄也比你想像的更重,像言情小說里那些抬抬手包個場,買輛豪車,或者直接花個幾十萬什麼的,他爸媽甚至不會多問一句。”
這就是一個海城的十七歲的少年繼承人。
先不提錢,就繼承人這個身份,它所代表的價值就比錢財多——這些都是掩蓋在表層之下的信息,如果不是邵單說明,施米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她的同學們都是一棟棟行走的商業大樓。
——就離譜,為什麼還沒有人來綁架他們啊!
打開新世界大門后,正義代表的施米都忍不住心神遊移了一秒。
就一秒!
拜託,那就不是人能拒絕的數字好嗎!
“至於你說的什麼‘四大家族’……”
邵單皺眉沉思了幾秒鐘,而後像是成功加載了什麼不得了言情小說,以拳擊掌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我大概能知道你想問什麼。海城確實沒什麼‘四大家族’,不過要分的話確實也能分出層次來,算歷史和影響力的話,最厲害的應該黎奏家和池舒雲池家。”
“再往下能和他們兩家掰掰手腕的有七八家,比如席家,林家,江家,哦,還有何仄他們家,再往下還有什麼趙錢孫李的多得就數不清了,”邵單豎起手指,“順帶一提,我家也是這裏面不起眼的一家,而你剛剛提到的青年創業家,他估計是卻是有點才能,所以受席叔叔邀請而來的吧。”
邵單說的這些都是界外所不知道的事迹,施米默默記下。
她跟着邵單去到拐角的小花園,這裏單獨辟了一個小角落,比他們早到的同齡人都在這裏,其中大部分是他們二班的,也有其他三個班的。
時間流逝,小花園裏人也多了起來,漸漸的不止是少年,同齡的少女們也慢慢匯聚到這裏,互相認識,言行熟稔,其中有幾個還在邵單的引薦下跟施米交談了幾句——大概因為都是繼承人的關係,她們對轉校生的接受十分良好。
她們都清楚,轉校生既然能出現在這裏就證明她擁有被結交認可的能力,家世只是起點,有能力的人缺的都是起飛的機會——這叫合理髮展下線,呃,合理挖掘人才。
畢竟只有新鮮的血液注入才能煥發老企業的新生,這可是新時代繼承人入學的第一課。
花園外的會場也漸漸熱鬧起來。
成熟的大人們挽着各自的女伴穿梭在香衣鬢影里,施米穿過隔斷遠遠看去,看到了作為主家的席讓,也看到了林危軒、江懷空兩人,正驚奇怎麼不見黎奏,忽然人頭攢動,一道身影踩着點從門口進來。
是黎奏。
他一身銀灰色西裝,胸前掛着璀璨的錶鏈,眉目里的倦怠散去,頎長的身形得體而優雅,奪目的讓人挪不開眼睛。他低頭側目詢問了一聲身邊穿着公主裙的少女,兩人一起走進會場。
滿室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黎奏身上。
席家家主帶着席夫人和席讓正和人說著話,見到黎奏進門,揚手招呼,“阿奏,這邊。”
黎奏帶着妹妹走過來,“席叔玉姨,抱歉,我們來晚了。”
席家家主笑里多了幾分長輩的親和:“宴會才剛要開始。來,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就是我的鄰侄黎奏,這位就是你父親提過的那位來自J國的建材商……”
黎奏對彌勒佛一樣的外國商人投以一笑,並很快地用英語商談起來。
交談結束。彼此了解后,外國商人停下了英語,換成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國話表示友善:“正是英雄出少年,我見過你的父親,在J國,他誇你我不信,沒想到今天終於見到了,正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個外國商人顯然沒什麼中文天賦,黎奏也很貼心沒去計較話里的語義,也順着話談起自己的父親。
會場內的外國商人不少,必要的社交后,宴會到了中場,在席家主發表了‘感謝諸位為犬子賀生’的講話后,一個精美的大蛋糕推上台,席讓切了第一刀,再往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
難得聚集的企業家們優雅地端起酒杯尋找能合作的乙方,黎奏也終於能從繁雜的事情里脫身。因為黎樂並不喜歡滿是香水味的宴會場所,走一圈下來,人也怏怏的。
黎奏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任由她把所有力氣都壓在自己背上,直到林危軒給她帶了一份提拉米蘇,她才勉強恢復精神。
幾人所在的地方是會場的一角,能完整地將不遠處的會場收入眼中,一身白西裝的江懷空帶着兩杯無酒精香檳走過來,他把其中一杯遞給黎奏后,壓低聲音:“有沒有看到池舒雲那廝?”
黎奏側目看了他一眼,頃刻明白了好友暴躁的原因。
他搖頭:“他應該還沒到。”
不過,既然能提前宣張要回來的言論,那就必然會到場。
江懷空嘖了一聲,語氣十分一言難盡:“不會是又想搞什麼煩人的操作吧?”
黎奏想了想,根據過往的情況,還真有這個可能,但他的心態放得很寬,“我的建議是看不下去就打一頓。”
打服了就能交流了,就像他上一次,把池舒雲打到英國去一樣。
另一邊,被啰嗦的宴會流程弄得心情煩躁的席讓也走了過來,他扯開領帶道:“這邊酒氣重,去小花園那邊吧。”
就在這是,會場門口忽然一陣騷動,一個穿着騷.包紅色西裝的少年大步踏了進來。
室內是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面面相覷,都看着這個如同活孔雀一樣的少年,而少年駐足在門邊,抱着胸目光四望,不知道在找什麼。
有人認出他上前搭話,卻只得到他昂着頭,露出兩隻鼻孔的一聲冷哼。
身後一字排開的面無表情的秘書舉起台詞板:滾開,別耽誤吾輩搜尋摯友的位置。
三十秒后,台詞板刷新:今天,吾輩只會和吾輩的摯友說話。
所有人:“……”
可以,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另一邊,角落的吧枱下,黎奏五人縮在一起——就在,剛剛在池舒雲進門的那一秒,求生欲驅使下,他們不約而同地用超過極限的速度縮到檯子下。
江懷空抽了抽嘴角,沒忍住怒而吐槽:“他還是小學生?!”
林危軒:“……”
席讓:“……”
黎樂:“……”
黎奏:“……”
沉默代替了回答。
算了,還能怎麼樣呢,合理尊重個人生長發育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