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

酒會

“寧副官……”一見到男人,喬希就瑟縮着躲到尹北辰身後,委屈的看着他,活像挨了欺負。

“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人。”寧鋒慢悠悠的走近二人,目光落在果子上,“怎麼?你也喜歡吃果子?”

見男人臉色不善,尹北辰凝眉思索片刻,“跟他沒關係,是我給他的。”

男人長腿隨意交叉擱着,整個人姿勢看着慵懶,但神情冷峻,“啊呀,我就隨便問問,長官緊張什麼?”

“……我們是在談工作。”

“什麼工作?”

“關於銀果的研究。”

“研究?研究怎麼吃嗎?”

“這只是一顆水果而已。”尹北辰擰緊了眉頭。

“而已?”寧鋒氣笑了。他暗暗調整呼吸,生怕一個衝動就一拳砸到這張俊美的臉上。

銀果雖說稀有,但也沒到買不起的地步。真有心要去研究,別說一顆了,上星網買一大箱都能當天直達星港。

為什麼非要把他送的這顆給別人?

而且還是喬希!

頓了好一會,尹北辰才繼續道:“寧鋒,你現在這種情緒,我們很難繼續談下去。”

“不用跟我談。”寧鋒眼中的情緒漸漸掩去,緩緩的笑了起來,“這是長官您的東西,要怎麼處置與我無關。”

完全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男人直接錯身離去。

嘭!

大門被重重關上,喬希似乎反應過來了,臉上滿是愧疚,“長官,寧副官是不是誤會了?要不、要不我同他解釋一下。”

“不用。”尹北辰面色不虞。

寧鋒正氣在頭上,他去了只會更麻煩,只能等氣消了再找機會解釋。

所有人都覺得男人很好說話,可是尹北辰知道,一旦他真被惹怒了,手尾會很長很長。

**

寧鋒疾步返回宿舍,難得冷沉的模樣,讓過往的人見了都不敢搭話。

好你個尹北辰!

把他的銀果送人不說,反倒還說他的不是?

談個毛線!

他越想越氣,索性把藥液悉數倒進浴缸,接着整個人泡了進去。

古怪的味道充斥着鼻間,漆黑的藥液鑽進毛孔,明明水溫正好,他卻感到透心的涼意。後頸的傷疤傳來陣陣難耐的癢痛,似是有什麼東西在皮膚底下爬行,抓也抓不到根源。

半晌過後,翻騰的怒意終於降溫,寧鋒怔怔的望着水面的倒影。

倒影中的男人臉色疲憊,目光卻仍舊是鋒利的,薄薄的嘴唇緊抿,似乎一切的苦痛壓抑都能如此就被深藏起來。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他索性整張臉浸入水中,直至肺部火燒一般,才猛的大吸一口氣,喉嚨一癢,又咳出一口血。

藍紫色的血漬迅速化在水裏,空氣中漫上一股詭異的酸甜味,他看了好久,嗤笑一聲。

“曲言開發的什麼垃圾葯,一點用都沒,早知道還不如扔了。”

對,早知道扔了。

就像那顆銀果。

好不容易消殺完,寧鋒癱倒在床上,整個人昏昏沉沉,倦意瀰漫了整個胸間。

好睏,好累,完全不想動。

眼看酒會時間將近,他瞄了眼椅背上的制服,猶豫一陣,撥通了尹北辰的頻道。腦子還在想着託詞,結果對面不到一秒就接起來了。

“說。”

“我好累,要不今天的酒會您自己——”

“不行。”

“喂,我是真的困,又不是裝的。”

“我說不行。”

“……”

冷冰,直接,不容反抗,正如說話的人。

自己的感受不值一提,或許自己整個人在他眼裏壓根什麼都不是。

哦,不對,算是個勉強能用的副官。

一種酸澀而又憤怒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卻無法宣之於口。有時候,寧鋒真覺得自己是給什麼東西糊了眼,才會看上這種人。

他拉緊嘴唇沒有說話。

倏地,耳邊傳來輕輕的嘆氣聲,聽起來有幾分緩和,“露個面就走。”

努力調整呼吸,寧鋒想了想,算了,反正也不差這一次半次,“行,就一會。”

尹北辰沉默一陣,“剛剛——”

滴!

寧鋒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通訊,大手覆住眼瞼。

多餘解釋,愛給誰給誰。

**

酒會在基地的酒吧舉行。

說是酒會,其實就是稍微加些氣球,改變下霓虹燈的顏色和閃爍頻率而已。

寧鋒磨蹭了好久才出門,等他來到酒吧的時候,裏頭已經擠滿了人。除了有任務的人員外,所有人都不想錯過這種免費喝酒的機會。

酒吧的音樂已經從往常激烈刺耳的嘶吼,變成了高雅的伴奏,駐唱正站在被聚光燈照亮的舞台中,搭配着周圍點着的幾支蠟燭,倒映在冰冷的金屬酒桌上。不過周圍的人該喝喝該聊聊,依舊是鬧哄哄的。

眾人紛紛熱情的向他打招呼,他笑笑回應。一抬眸,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凝向自己。

尹北辰拿着一杯藍色的酒,站在人群中央,儘管人滿為患,可他周遭依舊騰出了一片空間。不少人藉著酒膽想過去攀談,但得到的只有淡漠的回應,與周遭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而喬希則站在旁邊,小臉泛着淡紅。

兩人並列的唯美畫面,寧鋒看在眼裏,覺得比舞台的霓虹燈還要扎眼。

他皺了皺眉,大步走進主廳。

“喲,長官,玩挺好嘛。”寧鋒單手插兜,懶懶笑道。

“你太慢了。”尹北辰說。

“慢嗎?還好吧?”寧鋒掃了一眼,“反正有我這副官在,挺礙事的。”

喬希羞紅了臉,“那個……寧副官,您誤會了。”

“誤會?”寧鋒半挑眉梢。

“那顆銀果是我找長官拿的。”喬希扶扶眼鏡,“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會這麼介意,真的不希望你們因為我而吵架……”

“哦。”男人無所謂的聳聳肩。

喬希委屈的咬着下唇沒有說話,濕漉漉的眼眶微微發紅。

“寧鋒。”尹北辰皺眉。

“啊呀,這麼熱鬧的氣氛,長官就別煞風景啦。”寧鋒轉身不再看他,“那麼面我已經露過了,我走了。”

“走什麼啊寧副官?這不才剛到嗎?”

突的,一道粗獷的男聲從隔壁傳來,寧鋒還未回頭,就被人重重的搭上肩膀,一股汗餿味混着酒氣瞬間盈滿了鼻腔。

那人體格魁梧,腦袋光溜鋥亮,臉上留着稀疏的絡腮鬍,戰鬥服領口大開隨意的掛在身上,一看就是執勤完立即就扎往酒吧了。

“來,干!”他把酒杯硬塞到寧鋒手裏。

“區隊,我就不喝了。”寧鋒笑笑推開了大漢。

區景山少校,正營長,同時也是陸戰隊大隊長,尹北辰的得力手下。曾經與自己競爭副官一職,但是沒競爭上,一直以來對他諸多意見。

“那怎麼能行?”區景山笑着把酒杯懟了過去,灑了幾滴酒,“你可是副官,長官身邊的大紅人,不喝那不就是丟了長官的面子嗎?”

撲面的酒氣令人作嘔,問起來像是慪了幾天沒洗的襪子。寧鋒知道對方的酒量在基地可是數一數二的,哪可能就喝這麼兩三杯啤酒就醉醺醺?

看來今天有人故意找茬呢。

思及此,男人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推開了酒杯,一字一頓的道:“我真不喝了。”

冷冷的盯了半天,大漢嗤笑着鬆開了手,“不愧是副官,架子挺大的。”

騷動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其他隊員見氣氛不對,忙架開大漢,“區隊,你醉了……”

“走開!我清醒着呢!”區景山一把甩開人,凶獰的瞪着男人。

“不就是仗着跟少將一個軍校,才靠關係爬上來嗎?頂天就只是打個主宰上了個吊尾車,有什麼好牛的?”驀地,他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聽說你還喜歡少將?呵,也不照照鏡子,跟人家喬希比你算什麼?長官能看上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區隊!”其他人恨不得捂住大漢的嘴。

聽到這一句,寧鋒緊繃著臉皮,也不想解釋,只是看着地板。

周圍的人看不下去了,想拉走區景山,卻被對方推走。

“幹什麼?我有說錯嗎?”藉著酒氣,區景山越發口無遮攔,“鬼知道你暗地裏是怎麼爬上長官的床——”

“哦?有這種事?”突然,冷漠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循聲看去,只見人群自動往兩邊分開,尹北辰慢慢走來,“那你來說說,他是哪一晚爬上來的?我好回憶一下。”

空氣霎時凝固,連舞台上的駐唱都安靜下來。

被那雙如刀刃般的藍眸直視,區景山即刻酒醒了三分。

“長官,我沒有別的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尹北辰站到寧鋒身邊。

臉色陣紅陣白,光頭大漢囁嚅着沒說話。

就在氣氛越來越緊張之際,喬希走了過來,撫上尹北辰的手臂,輕聲勸道:“長官,您別生氣。營長沒有惡意,他只是想請寧副官喝酒而已。”

其他人見狀,連忙七嘴八舌的幫腔。

“是啊,只是說笑而已,鋒哥肯定不介意的。”

“就是,鋒哥不也沒受區隊敬酒嗎?扯平了。”

……

半晌,尹北辰目色稍緩,“開玩笑要有度,這些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

見長官不再追究,區景山鬆了口氣,感激的看向喬希。後者則露出羞澀的笑容,擺擺手表示別放心上。

周遭的氣氛逐漸輕鬆起來,寧鋒的神色卻慢慢沉了下去。

明明被冒犯的人是他,自己什麼都還沒說,就莫名其妙的有人幫他原諒了,而別人還覺得是他人善解人意。

真是搞笑。

思想彷彿被反應堆炙烤,某種情緒在胸膛不斷裂變反應,他竟然有點想笑出聲,而他也這麼做了。

“區隊的酒,哪敢不喝,不過我今天實在喝不了。”一把搶過酒杯,寧鋒嘴角掛着笑,轉頭看向喬希,“既然你說對不起我,要不就幫我幹了唄?”

聞言,喬希愣住了。

“啊?我、我不會喝——”

“喝。”

寧鋒俊臉一沉,鷹眸驟然爆發出凜冽的殺氣。

霎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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