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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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vx收款:1000元。”

清脆的女聲讓翟尹百年難得一見地輕笑了一聲。他心情頗好晃了晃腿,確認了一下餘額后收起手機,道:“行了,你說吧。”

辛青抽抽嘴角,把剛付完錢的手機放到一邊,在地上盤腿一坐,往後一靠,又深深嘆了不知道第幾口氣,問他:“你有師父沒有?”

“有過。”翟尹說,“我小白的時候隨便拜的,教了我一段時間。後來我下克上了,他還挺高興的,再後來他就因為要上班啥的退遊了,現在都抱了個姑娘了,他結婚的時候我還去了一趟。”

話到此處,翟尹突然明白過味兒來了,轉頭道:“怎麼,你是要告訴我,霍柏衣是你師父?”

辛青點點頭。

翟尹倒沒多意外,表情也無甚變化,只是拉長聲音饒有趣味地“哦”了一聲,好像覺得很有意思。

他不意外,辛青卻難以置信住了,一下坐直了起來:“不是,你都不震驚的??”

“有什麼可震驚的,料想過了。”

翟尹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水,淡淡道,“你倆一看就有過什麼,現在能把空氣鬧僵成這樣,那肯定不是糾紛,是糾葛。”

“能有糾葛的,一共就那麼幾種。雖然咱這破遊戲818挺多的,但是都有規律,沒那麼多路子。這幾種裏面,最容易出事兒的就是師徒了。”

辛青麻木住了。

辛青不說話了。

翟尹喝了半杯子水都沒聽他吭聲,抬起頭來,朝他一挑眉毛:“幹什麼,我哪兒說錯了?”

“沒。”辛青木木地說,“我就是突然發現,你怎麼這麼喜歡八卦。我都不知道你原來很愛看818的,你小子不是社交厭惡嗎。”

“厭惡社交跟我喜歡看笑話看熱鬧衝突?”

好像還真不衝突。

辛青無言以對,抹了一把臉,發現自己還是太不了解這個跟他同期進隊的隊友了。

“所以,到底怎麼搞的。”翟尹說,“他一個治療,你一個刺客,這怎麼看專業都不對口,他怎麼會收你的。”

“也沒什麼。”

辛青低頭搓了搓腳腕,低着頭嘟囔了一句,“以前剛入游,不知道能打小怪升級,三十多級就在岩火崖那邊被老頭打得跟個傻逼一樣,他看不下去,就把我給收了。”

翟尹評價:“好818的開頭。”

辛青橫了他一眼。

他的眼刀對其他隊員很有威懾力,但是對翟尹不管用。

翟尹還舉起水杯,補充:“很有其中一方始亂終棄退了游,另外一方苦等十年等不回來的虐戀情深的味道的818的開頭。”

“滾一邊去。”辛青說,“不是那樣,比那複雜多了。”

翟尹:“你說。”

辛青往後一靠,抓過自己的大胡蘿蔔,揉搓了一把,嘟嘟囔囔地說:“他在岩火崖收了我,之後就跟其他當師父的一樣,給了我一堆東西,藥水啊背包啊石頭和武器還有藥石什麼的,又教我升級去打小怪,告訴我要下副本,打材料升級武器和身上的東西什麼的。”

“他那時候是國內榜上第一的墮天使,叫去病,你有印象吧。”

翟尹說:“啊,我記得,那個白毛是吧。”

“對。”辛青說,“他是榜一,也願意花時間教我帶我,教我意識教我手法教我連招,還帶我下副本給我打材料。他對我挺好的,我一開始意識手法都跟不上,他特別有耐心地跟我一遍一遍重複。我有的地方聽不懂,他也沒嫌我,一遍一遍教我,我在排位里坑了他,他也不說我,到哪兒去他都帶着我。”

“我也爭氣,後來我也打上了榜,榜上排第七。”

說到這兒,辛青停了一下,頓了頓,才接著說:“我跟他雙排過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他那個人其實是個老好人,就是嘴凶而已,他特別刀子嘴豆腐心的。而且等你犯了錯,真該狠狠凶你的時候,他反倒不說話了。他其實也不凶的,他就是不會說軟話而已。”

翟尹盯着他看了會兒,說:“你是不是很喜歡他來着。”

辛青笑了聲,反問他:“你不喜歡自己師父?”

翟尹不說話了。

辛青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一說起以前和霍柏衣的事,他總是愛嘆氣。

他沉默了很久,然後說:“霍柏衣其實挺不容易的,我當他徒弟之後,第二個月就過年了。我那時候被他帶滿級了,武器啥的也畢業了,他一邊教我意識一邊帶我打排位沖榜。我倆關係很好,他就問我過年是不是要出去走親戚拜年。我說是啊,但是親戚不多。”

“他就突然不說話了。”

“過了幾天之後,我就發現,一說過年他就不吭聲,我就尋摸點兒什麼出來了。我問他是不是回不了家,他才告訴我他過不了年。”

“他媽在他十歲的時候就帶着他嫁到日本去了,那邊只過一月一的正月,春節不過的。我說沒事啊,過年的時候不是遊戲地圖裏會放煙花嗎,上遊戲也能過年。”

“他說是,但是他還得上學,周圍人也都不過春節,沒氛圍感。”

“我就知道了,他其實是想回這邊過春節,但是回不來。我就問他我算不算你周圍人,他說算,我說那你等着吧,我煩死你,我一個人就能給你當一大組春節氛圍組。”

辛青突然樂了,說:“那之後我就天天跑去跟他嚷嚷,離春節還剩七天啦,還剩六天啦,除夕那天我還催他吃餃子,還出家門堆了個雪人給他拍照看,還給他拍視頻放煙花,又跑到遊戲裏買了兩個六塊錢的煙花,等看遊戲裏的煙花的時候,我跑到他跟前去放給他看。”

“停。”

翟尹伸手打住,辛青轉頭看他。

翟尹很無語:“雖然你的回憶很美好,但是很抱歉,你還是沒說到重點上,你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哦,抱歉。”辛青說,“後來有一天,他帶我單練的時候,突然跟我說,他有個朋友,想讓他帶着徒弟進他的公會。”

公會是玩家聚集的團體,算是一個大型戰隊。

公會有積分,許多玩法里都能獲得公會積分,積分可以沖全服公會積分榜。在榜上的公會獎勵豐厚,每個玩家能分到的資源都不少。

但能上去的公會都不是吃素的,個個都恐怖如斯。

“我當時在老師自己建的公會裏。”辛青說,“我們倆對公會這玩意兒挺佛系的,他自己建的那個公會裏就我們倆,每天混個低保,清清日常,就沒事了。多的時間都是泡在排位場那邊,公會的大活動都沒空,也沒精力去弄。”

“他那個朋友是在榜上的一個公會的會長,他說什麼我老師這榜一角色流落在外混低保太暴殄天物了什麼的,讓他帶着徒弟進那邊,說不強制我們打公會活動,我們排位戰力這麼高,每天打排位都能給公會暴漲積分,在公會裏獃著就行了。”

“什麼也不強製做,大公會的福利還能拿到,我老師覺得沒什麼不好的。他問我來,我也覺得挺好的,我們就收拾收拾東西,把原來的小公會解散,第二天就進那邊去了。”

那也是五年前的事,辛青拜師之後沒四個月的事。

現在想起來,很多細節他都記不得了,但大概的情況還記得。

辛青那年初二,學習很好,不過家裏情況比較複雜,父母都不在身邊,是跟着外婆生活的。

學校沒有晚自習,辛青放學之後就背着書包騎着自行車,在學校門口買了份烤冷麵,掛在車把上,回家去了。

等紅綠燈的時候,他手機一嗡,低頭一看,霍柏衣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不過那時候,辛青只知道他ID叫去病。

辛青也不叫他去病,那時候辛青叫他老師。

霍柏衣在某企鵝長相的社交聊天APP上給他發消息。

這個人的昵稱就暴露出本人平時的行事風格了。

你爬:剛給你拉公會了,這個群你加一下

你爬:我今晚有點事,不上線了,你要打排位就去找你那兄弟雙排

你爬:明天別讓我看到你又去要飯放炮,干點兒正事

要飯是《敗落之源》上個月出的新的搞怪玩法,玩家通過做活動能拿到一個要飯的動作和道具,然後就能找個地方一跪,道具一擺,一個破碗往跟前一撂,旁邊立一個“可憐可憐我吧”的破爛木牌子,跪下就能開始要飯。

真有過路人可憐你的話,也真的可以往你的碗裏放倆碎石。

這遊戲的錢叫源石,碎石就是鋼鏰兒。

辛青最喜歡犯見了,每次一有這東西他必沖。

霍柏衣說的另一個放炮,是上上上月過年時候的活動。

同樣的,做完活動任務給煙花,沒事兒就能拿出來放。

辛青也給沖了。

好幾次霍柏衣一上線,辛青直接給他兩腳邊擺上煙花,嗖嗖給他放了倆二踢腳,夾道歡迎。

更有一次,副本打完了要分獎勵,辛青直接把要飯的傢伙事兒拿了出來,砰地一跪,現場求團長把獎勵里的那個金光閃閃的石頭讓給自己,說他老師是墮天使,他真的需要這個東西給老師上供。

他的老師在旁邊一腳把他踢出隊伍,掄起法杖,一套連招把他呼了出去,在語音里怒罵他是個死兔崽子,讓他滾出師門去,這輩子不要再來見自己。

辛青想着,噗嗤樂出了聲來,兩旁行人目光怪異地瞧了他一眼。

爬了:我樂意

爬了:師父再見,我去跟兄弟一起要飯

霍柏衣很快回了他。

你爬:叫老師

你爬:真他嗎是我活爹,你等我上線的,我把你要飯那碗都給你干碎了拌水泥吃

爬了:好嘞

爬了:我上線給您買水泥去

你爬:?給爺爬,操,我看你像水泥

爬了:好嘞,在爬了師父

你爬:……

你爬:老師

你爬:讓你叫老師,你聽不懂是吧?你真是我活爹,我明天我非把你綁起來,拿個電鑽給你做口腔矯正手術

辛青笑得想死。

跟霍柏衣當了四個月師徒,辛青已經完全接受了霍柏衣說句話必須夾槍帶棒的語言行為模式。

畢竟霍柏衣這人只是嘴上凶。跟了他的第二天,辛青就見識了這人的刀子嘴豆腐心。

他一邊嘴辛青是個二臂小白,一邊噼里啪啦地扔給了他一堆資源。

又過一個小時以後,霍柏衣一邊嘴辛青連個怪都不知道打,是不是吃飯都不知道張嘴?一邊又領他到了個六十級小怪聚集地,手一揮死了一堆,請辛青不動一根手指地吃了整整三級的經驗。

過了幾天,辛青就看透了。

這人就是嘴凶,傲嬌,不愛說軟話。

這種人,逗起來最有意思了。

辛青就愛跟他犯見,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聽霍柏衣被他氣到然後嘴他。

他回到家,加了公會群。辛青畢竟是全服榜上有名的第七執行者刺客,一進去牌面就很大,一堆人夾道歡迎。

他跟裏面的人一邊聊一邊把烤冷麵吃完,去寫了作業。

作業寫完,外婆又招呼他吃飯去。

辛青出去扒拉了幾口飯,回來洗了個澡,跟外婆聊了會兒天說了晚安以後,跑到房間開了電腦,爬上線了。

霍柏衣不在線,他上公會去看了一眼。公會是榜上第四十七的大公會,人多,現在正在打野外的大BOSS。

野外的BOSS誰都會去打。不過與其說是打,“搶”倒更適合這個過程。

因為這東西誰打到最後一口血就是誰家的,也因此,打起來的時候那可真是水深火熱,又得打BOSS又得盯着別人,場面相當熱鬧。

辛青給自己另一個兄弟發了信息,問他要不要打排位。

對方說要去洗澡,上號還得一會兒。

閑着也是閑着,辛青就拿着手機掃了眼企鵝,又去語音軟件里旁聽了一下他們打BOSS。

《敗落之源》有個專門的語音軟件,專門為玩家連麥製作的,公會和玩家自己組固排都能開固定和專屬的房間。

辛青跳進公會的大房裏,裏面有個標了“十點野外”的小房。

辛青跳進去偷聽了一手。有個聲音很粗的男生在聲音很洪亮地指揮人走位和放技能,說得很清楚很在理,把邏輯也盤得明明白白。

辛青看了眼用戶名,這人叫青霜。

辛青聽了會兒,歪歪腦袋想,盤得還是沒有他老師明白。

還是他老師去病最牛逼。

沒一會兒,辛青自己的兄弟也發消息來了,讓他拉語音。

辛青退出語音,去企鵝開了語音電話,跟兄弟打雙排去了。

第二天周五,晚上放學回來,霍柏衣給他發消息說晚上可以雙排,時間辛青定,霍柏衣一晚上都很閑,幾點都行。

霍柏衣一向挺閑,不知道為什麼。

辛青趕緊火急火燎跑回家來,幫着外婆把飯做好,吃好晚飯又刷了碗后,立刻鑽進房間開了電腦。

一看,霍柏衣在線,並且顯示組隊中。

?這是在跟誰組隊。

辛青拿起手機給霍柏衣發消息,問他現在可不可以排位,霍柏衣叫他等等。

辛青撇撇嘴,打開語音軟件,一看,霍柏衣不在他倆的語音房間裏,反倒顯示在別的房間裏聊語音。

辛青有點不太開心,點他看了一下,居然在那個公會的一個房間裏。

辛青想了想,跟着摸了過去。

那是個小房間,沒上鎖,裏面就倆人,一個是霍柏衣,另一個是那個公會會長,叫煤炭。

一進去,辛青就聽到煤炭說話。

“反正你願意跟你徒弟玩就跟你徒弟玩唄,我不強求,也不是不讓你跟他玩,我知道你喜歡他。我就是想你這個實力,順便帶帶公會其他人多好呢。雙排也是打五排也是打,你徒弟也挺強的,讓他也跟着帶帶公會裏其他人,不是也方便我沖榜嗎。”

霍柏衣說:“不要。”

煤炭不解:“為啥不要啊?”

“沒時間。”

“你拉倒吧,你那高中都不留什麼作業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霍柏衣嘖了一聲,道:“你是不是欠兒,聽不出來我不想帶?”

煤炭哈哈笑了一聲,說:“別這樣嘛,那這事兒就算了,我還有另一件事,就是你這麼強,你想不想多帶幾個徒弟?我想讓我公會整體水平往上提提,我覺得我家進步空間很大啊!你看我副會的那個墮天使咋樣啊?”

霍柏衣:“菜,且蠢。”

“哎,你再看看嘛,我覺得挺好的。”

“看過了,剛剛她跟別人打三黑我去觀戰了。”霍柏衣說,“如果你認為一個扯着隊友一不小心衝進魔女大招範圍,拉着一家老小全去死了事後還哎喲哎喲朝對面撒嬌,抱怨對面下手太狠,並且用顏文字賣萌的墮天使不算又菜又蠢的話,我真心建議你打開手機,打開導航,去最近的一家醫院掛個腦科,看看你的小腦是不是吃了APTX4869。”

煤炭和辛青都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辛青沒忍住,笑出聲了。

他麥克風是閉麥的,霍柏衣沒聽見,又接著說:“我也不是歧視女性,我是平等地歧視每一個又裝又蠢並且菜還有理的彩筆,不論男女。”

“挺……挺有你的風格的。”煤炭說,“可是我真挺想讓你教一個的,主要是他們聽說我認識你,好多都想拜你為師跟你混熟啊,更重要的是你已經教出來一個前十的萌新了,他都前十了,出師也沒問題了吧!你再教一個嗎!你就看在我跟你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啊啊啊啊老霍!我求你了!!你就算只教出來一個我這公會分也能更高!求你了!一個就行!”

霍柏衣被他纏得無語,沉默幾秒后,他終於嘆了口氣,說:“行,你硬要讓我教一個的話,把副會的那個蕎麥給我。”

“麥子?”煤炭愣道,“可是麥子是魔女啊,你一個治療能教輸出嗎?”

“你眼瞎了是吧,你看看執行者Ⅱ全服榜第七那個是誰教的。”霍柏衣說,“全游十七個職業,我全都能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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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軍隊長他把自己奶爹師父挖來了(電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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