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陸昀升已經在醫院門口等了一個小時。
短訊電話撥出去好幾個,都沒收到回應,他臉色陰沉,開了車門打算去找人,剛拐個彎就看到了謝靈保一蹦一跳的粉毛。
男孩滿臉忐忑,“陸哥哥,對不起,我出來晚了。”
陸昀升冷聲道,“你的手機是擺設?我早就說過,別再讓我等,你全當耳旁風?”
謝靈保慌忙解釋,“不是不是,醫院裏信號很差,我根本接不到。還有當時的情況,太混亂了……我……我……嗚嗚嗚嗚,不要凶我......”
陸昀升“嘖”了一聲,“上車,說說怎麼了。”
“……賀,賀烯昨天發高燒,腦子都燒壞了,一直昏迷着,可慘可慘了。”謝靈保委委屈屈,“都怪我嗚嗚嗚嗚…….”
陸昀升臉色和緩,“那也是他自己太弱。行了,別管他了,沒死就不是大事。”他舊茬兒重提,“去我家?”
“嗚嗚不行,我得複習功課,明天要去上學……”
陸昀升看向他,“大學課程有什麼好上的,不是說好去我家住么。實在想學,我給你請家教。”
這是他包養小情人的慣用手段,關在家裏當寵物一樣圈養,所謂家教,也只是調.教的美化說法罷了。
謝靈保嗤笑。
大好校園不去,偏在你那狗窩裏當狗,傻逼才這麼干。
面上又委屈巴巴,眼角馬上要擠出眼淚。
“我不同意。”陸昀升毫不心軟,車門一鎖就開回了家。
*
看着眼前的大圓床,謝靈保張嘴無言,想犯罪的慾望越來越猛烈。
在這上面閹人,一定很爽吧。
陸昀升端着紅酒走過來,微微暗示,“一會兒去洗個澡。”
就差把“我噁心你身上的牛奶味”說出口。
謝靈保沒忍住直接“哈”了一聲,氣笑了。
“?”陸昀升皺眉看過來,以為自己幻聽。
謝靈保趕忙彌補,“陸哥哥.....我是太緊張,太快樂了,一想到跟你同處一室,距離這麼這麼近,我就渾身發抖,嗚嗚,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我什麼都不會,我太單純了......”
陸昀升晃了晃酒杯,遞到謝靈保嘴邊,“喝了它,就不抖了。”
他動作自然地擋住桌上正對床的攝像頭,把氛圍營造的像是有情人的一次偷嘗禁果,其實暗藏的惡意早已蠢蠢欲動。
只得到一顆心也太沒意思了,還是得把人睡到手,錄個視頻發給那位小烯少爺,說不定他看完后,腦子就被刺激好了呢。
陸昀升垂眼,瘋狂的愉悅感一閃而過。
謝靈保像是沒有察覺,一臉乖巧地靠近,踮腳,像要擁抱男人一樣伸出手,準備喝下這杯摻了料兒的酒,但伸到途中,風聲突然變得凌厲,搖了個花手后迅速甩出一個重擊!
正好擊在陸昀升的後腦勺上。
聲響震的酒杯亂顫,摔到了地上,陸昀升痛的頭暈目眩,視線模糊,一時都忘了自己在幹什麼。
一擊沒暈,謝靈保也不慌,上去又給他來了一下,看着他軟倒在地上,趁熱打鐵掄起椅子照着他的頭又夯了兩錘。
血流了出來。畫面像極了兇案現場。
謝靈保把椅子一扔,揉了揉手腕,彎腰從他衣服兜里摸了根煙,咬着走出了門。
還順便開上了陸昀升的豪車,車技囂張地飆到了一條小巷裏。
*
巷子裏有個綠蔭遮了半個門的診所,門頭上寫着幾個大字,“治癒你的心靈”。
旁邊站着一張人形立牌,是個穿白大褂的硬漢,肌肉虯勁,皮膚黝黑,表情很拽地抱着胳膊,身後並排立着幾個護士。
土味沖頭的廣告照上還有串芝麻大的小字,“心理諮詢兼男科,歡迎光臨。”
謝靈保熟門熟路地走進去,前台是個化了煙熏妝的大姐姐,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王醫生出診去了,有事明天再來。”
謝靈保疑惑,“他這個時間不是不接診么?”
大姐姐抬眼一看,“喲,稀客啊。你怎麼這時候過來?”
謝靈保笑眯眯地說,“來買點葯。”
大姐姐上下打量他,“王醫生可經常跟我抱怨呢,說你一點都不乖,諱疾忌醫,堅稱自己健康得很,病人都喜歡說自己沒病,太自信可不是好事哦,還是得看看……”
謝靈保點點頭,“姐姐,我現在就是想通了呀,靈保覺得自己一定有點毛病,得趕快用藥治療才行!”
大姐姐一臉懷疑,“你到底來包什麼葯?心理諮詢你從來不肯,身體檢查你又不屑一顧,難道......”
她的目光停在謝靈保的下身,“你不行了?”
畢竟這裏專營的還是男科。
多少有點敏感了。
謝靈保神色緊張,“確實和這個有點關係,還挺急的,能不能告訴我王醫生去哪出診了?這個時間他不是應該在休息嗎?”
大姐姐眼神同情,“原本是在休假來着,但有人偏偏挑這種時候預約心理諮詢,以前從沒有人會在非工作時間找他,他好奇唄,就去了。”
謝靈保發愁,“他有說幾點回來么?”
大姐姐搖頭,“沒有哎,那個病人挺神秘的,身份資料什麼的都沒透露,王珏被接走的時候,還被蒙上眼睛了呢。”
“諱莫如深,估計病的不輕。”
*
“砰砰。”
病的不輕的賀烯敲了敲門。
“請進。”
聲音悶悶的,像是罩在什麼裏面。
剛進門賀烯就皺起了眉,白大褂醫生坐在桌子後面,臉上罩着一個黑頭套,手還被捆到了一起。這哪是請來的醫生?分明就是綁來的。
陳叔跟在後面,低聲解釋,“夫人說,必須這麼安排。您和醫生聊天的事,絕不能被別人知道,醫生本人也不行。這......對您名聲不好。”
賀烯走過去坐下,“我理解母親的做法,但不能認同。這是對醫生的不尊重,還是解開吧。”
陳叔猶豫,“可是夫人......”
“萬一看見你的臉后,我就被滅口了呢。戴着吧。這樣會讓我更有安全感。”王珏直接進入正題,“聽你母親說,你精神方面出了些問題,你自己也這樣認為嗎?”
賀烯想了想,“醫生,您有信仰嗎?”
王珏:“當然,我相信科學。”
賀烯道,“如果有一天,發生了連科學都無法解釋的事,您是會堅定信仰,還是去尋求真相?”
王珏翹起二郎腿,黑布后的臉上興趣缺缺,“你指的是鬼神?”
“不,我說的是維度。”賀烯敲了敲桌子,“行為動作產生的聲音我們都可以聽到,也就認為自己處於三維空間,是立體的。但如果這只是一種錯覺,它仍舊是科學,但用科學的理論已經站不住腳。這種情況,該歸類進玄幻,還是未知領域?”
王珏沉默了會兒,“所以你認為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不過就算是假的又怎麼了,每個人都是小蜉蝣,不該去想着撼動大樹。況且,你也改變不了什麼。”
“不,我認為是真實的。”賀烯笑了笑,“我只是覺得,這種真實還不夠完美,科學、佛教徒、基督都太過單薄,如果再多一層信仰,對世界的認知可能就變了。那時的你,會想當巨樹,而不是蜉蝣。”
王珏的二郎腿放了下去。
“….新的信仰?是什麼?”
門口的陳叔:“.......”
夫人,怎麼辦,連心理醫生都入道了。
*
夜幕時分。
王醫生被一輛黑色商務車送回了診所。
他手裏攥着一個頭套,表情凝重,看着椅子上等了半天的謝靈保,半天沒說話。
謝靈保眯眼,“你出個診怎麼成這樣了?”
王珏大手一揮,“走,跟我打兩局。我需要發泄。”
“到底怎麼了?”
謝靈保接過他遞來的拳套,“你這幅大徹大悟的模樣是幾個意思?”
兩人在拳台上站定,王珏二話不說就衝上來揮了一拳,“老謝,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到底為什麼要在穿書局上班?工資不高,假期還少,乾的活也很缺德,爽別人不爽自己,圖啥呢。”
王珏一邊說一邊打,像是要把多年來窩在這兒開男科的痛苦全發泄出來,“我曾經!可是個將軍啊!我的夢想是要上戰場殺敵的!”
謝靈保扛過重擊,又躲過一陣拳風,“.......開男科怎麼了,服務同胞讓雄性重振雄風,你可是白衣天使。”
“那你呢?你以前可是無限恐怖文里的關卡惡魔,誰提起你不喊一聲屑王,現在呢?你打奶嗝都快打出胃穿孔了!”
謝靈保:“…….”
王珏心事重重,“算了,不說這個,你這幾天千萬注意點,一定要跟主角搞好關係,別崩人設,就算劇情線混亂,又是Bug又是病毒,也千萬謹慎,按部就班的走……就算!就算想發泄想干老闆想腳踹世界,都得忍!不然等回了局裏,工資又全都扣沒,再跟我似的,窮到改行,跑來當什麼地下醫生.......”
看王珏的狀態,今天大概不是買葯的好時機。
“呃。我把主角打了。”
王珏:“什麼?!”
謝靈保:“他的頭流血了。”
王珏:“……….什麼??!!”
謝靈保安慰,“別擔心,只是暈過去了,沒死。”
王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