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天光暗淡。
混沌即為原罪的夜晚跟着來了,浴室這個場所,也顯得有些曖昧不清。
謝靈保站在門口,躊躇又緊張,“烯哥哥,你說的金手指,到底是什麼呀。”
賀烯跟在旁邊,手裏拿着浴巾,“這個東西,不好形容。”
謝靈保:“.......”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很像個變態。
“烯哥哥,靈保的確有點傻傻的,但也不是完全沒腦子。”他小聲說,“拿金手指,幹嘛還要帶上浴巾呀,你肯定另有所圖。”
賀烯面不改色,“怕你冷而已,別想多。”
“嗚嗚嗚烯哥哥,你到底要對我做什麼呀,你是不是對我余情未了,想霸王硬上弓?”謝靈保越說越真,嘟嘴叉腰,“我才不要!我現在可是處男之身,我要把第一次給陸哥哥的!你別貪圖我的美.......”
話沒說完,人就被聽不下去的賀烯一把推了進去。
浴室里很乾凈,並不潮濕,飄着淡淡的香氣。灰色的牆磚上有個巨大的水龍頭,像是剛裝上的,保護膜都還沒揭。
謝靈保這下是真的茫然。
他當然沒信那所謂的金手指,但他也沒覺得賀烯會為了對他做點什麼特意編個故事把他哄進來,他就好奇,想看看繞這麼一大圈到底是在玩什麼。
可人都進來了,也沒摸准啥意思。
危機,大危機。難道這個覺醒后的賀烯真的醒成變態,想把自己解剖研究?畢竟他一醒過來就跟個邪.教頭子似的。還是說,他只醒了一半?內心深處想得到謝靈保的執念設定還在?
不管哪一種,都很麻煩。
穿書局的合同里可是明確規定過,不能對重要角色動手,暴力一次扣錢一半的!
“你......”謝靈保看着跟進來的賀烯,又叉上腰,“你冷靜點,我是不會委身於你的!你趁早死了這個心!除非你是想鬧到兩敗俱傷!”
賀烯看他一眼,眼神和看路邊的野草沒什麼兩樣。
他沉默不言,抬手鬆了松領口,捲起了袖子,把鞋脫了,然後還走過來要脫謝靈保的。
謝靈保臉都白了,“啪”一下打開他的手,“你來真的?你現在不是不喜歡我了嗎?居然還要睡我?”他嘴唇顫抖,“烯哥哥,你現在停手,我就當作這件事沒發生過!我們還是過去那樣.......”
“希望你以後能像拒絕我一樣,拒絕其他人。”賀烯嘴角勾了勾,明明在笑,眼裏卻是有些荒涼的落寞,他走近兩步,“別怕我,好嗎。”
“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謝靈保抗拒的手忽地停住,盯着他淺色的像玻璃珠一樣的眼睛又入了神,腦子在這瞬間彷彿被驢踩了,還真就信任的放鬆了身體。
浴室里安靜下來,只能聽到他清淺的呼吸。
他再次抬起了手,好像要撫摸過來,手裏卻多了個什麼......東西。
如果沒看錯,這應該就是牆上那個,超大型水龍頭。
謝靈保:“?”
“砰——”一束強力的水柱從裏面躥出奔向謝靈保,像一群被捆着放出來撒歡兒的水驢,剛踩完腦子就來踩全身了,沖的那叫一個氣勢洶洶。
此時的謝靈保完美詮釋了小說里的菟絲花,眨眼間就被整個兒衝到了牆上,超強水柱又粗又猛,把他狠狠釘在了上面。
賀烯沒有收手,水龍頭拿的穩穩噹噹,他甚至換了個角度,以確保牆上的人有被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雨水”沖洗。
謝靈保被沖的頭昏腦脹,忘了身處何地,也忘了始作俑者的身份,只有滿心猛烈的怒意和對眼前這一切的難以置信:
他的青梅竹馬,他好幾次對其心軟的可憐小賀烯,正拿着水管滋他。
毫不留情的,滋他。
謝靈保艱難張嘴,一字一頓,“我,尼,瑪.......”
半句髒話頓時制止了賀烯無心無情無止境的瘋狂行為,他忙關掉開關,拿着浴巾上前包住了謝靈保濕透的身體,任由他無力地靠在自己懷裏,滿眼期冀道,“你醒了?”
我醒你麻麥麻花精!!!
堂堂一代屑王,被你滋到牆上動都動不了。
這簡直是對他尊嚴的蔑視,靈魂的侮辱,人格的踐踏!
我現在很想讓你長眠不醒。
謝靈保看向他,面無表情,嘴角輕顫,虛軟的手在他背後輕輕抬起,只需在頸骨上丟一個重擊,這個膽比天高的小賀烯就會徹底玩完,這件事也將隨着他身體的滅亡一同消散。
解氣。靠譜。
“對不起。”賀烯說。
他表情認真的道歉,還道了兩遍,“小謝,對不起。”
他拿起浴巾給謝靈保擦頭髮,動作溫柔又細緻,“我知道你現在很混亂,也很生氣,我能理解,你想讓我怎麼補償都可以。但如果你沒醒,晚飯後我還會再沖你一次。”
謝靈保的謀殺之手僵在半空,什麼?你他媽再說一遍?
“如果第二次還沒醒,就明天再試。”賀烯點明主旨,“直到你感冒。”
謝靈保把手縮了回去,他冷靜了。
腦子裏把整個過程捋了一遍,他大概明白賀烯為什麼要跟個神經病似的咬着自己不放了。
淋了大雨高燒昏迷的賀烯在清醒后出現bug,也就是覺醒意識,得知了所有劇情,那肯定也知道了竹馬謝靈保的結局。
所以他這一通操作,應該就是為了讓謝靈保也覺醒,從而......避開死亡。
“得到金手指的過程有些難,但你必須扛過去。”賀烯把毛巾搭在謝靈保頭頂,輕輕揉了一下,“等你成功了,它會救你。”
不能直接告訴你,你很快會死,還是被你深愛的男人間接害死,這麼說只會讓你害怕,恐懼。認為我是瘋子。
也無法時刻盯着你,時刻阻止你去見陸昀升,也攔不住拚命追愛卻是自掘墳墓的你。只能寄希望於每個人心中的自我,喚醒那個想自救的小謝。
他沒有說出來,但都寫在了眼裏。
謝靈保看着他,一點也沒長記性,又掉進了那汪雖然清澈卻萬分沉寂的瞳池。
理智告訴他,放飛的假期不長,很快就要重回劇本,賀烯身上的bug也會清除重置,他會重新變成小說里的賀烯,而謝靈保,也要繼續走該走的路,直到死在那個湖裏。
他張了張嘴,想說,烯哥哥說的話,我怎麼完全聽不懂?但又掐斷念頭。
既然是假期,他為什麼不過的更隨心些?
就算曇花一現,他也想看到賀烯眼裏這汪清泉發出光亮的樣子。另一方面,也好讓賀烯踏實,不用天天想着滋自己了。
“烯哥哥,”謝靈保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夾雜苦意的笑,“我醒了。”
賀烯愣了下,有點沒反應過來,“你知道自己是誰了?你知道你以後的遭遇了?你......”
“唔。”謝靈保捂住頭,難受的哼唧了一聲,“好像只是半醒,我只意識到,我確實是本小說里的角色,還遇到了渣男,被他利用,傷害,我還......”
謝靈保神色痛苦,“我還背叛了你。”
他看向賀烯,可憐巴巴的,“就好像做了個夢,剛夢到這裏,就斷了,我沒忍住還脫口成臟.......嗚嗚烯哥哥,你就是因為知道了這個,才不喜歡我的嗎?”
賀烯拉着他站起來,把浴巾又給他裹緊了些,“和這個沒關係。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你這個類型。”他又補了一句,“也不喜歡同性。”
謝靈保:“.......哦。”
賀烯又拿起烘乾機烘他,“就像我現在這些行為,我其實是不想做的。但你濕成這樣,的確是我的錯,我要負責。”
謝靈保:“.......”
你有沒有覺得這話說的有點色,在綠江是會被封的程度。
看着離自己僅毫米,卻冷淡疏離的覺醒版竹馬,他忍不住評價:騷不自知,天然色.情,純而性感,有點迷人。
“我對你完全沒有非分之想,這點你可以放心,也要信任我。”賀烯強調,“遠離危險場所,遠離陸昀升,保護好自己。我會幫你買一些刀具電.棒,你一定要隨身攜帶。”
他沉默了會兒,道,“你的結局,也可以說是我導致的。陸昀升是因為恨我才那樣傷害你,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
謝靈保卻握住他的手,就像十二年前,他幫賀烯扔掉了小木棍一樣,“烯哥哥,靈保喜歡他的時候才會被傷害,不喜歡的時候,就百毒不侵,無人能敵。”
他語氣曖昧,“烯哥哥要不要幫幫我?如果我喜歡的是你,就不會被傷害了。”
這麼好,這麼溫柔的竹馬,就算停留短暫,謝靈保身體裏的渣王謝屑也想嘗嘗他的滋味,解個饞。
可還沒靠上去,就被賀烯用兩根指頭推了回來,他神色淡淡,拒絕三連。
“不行,不好,這樣不對。我只把你當弟弟,而且,我真的是直男。”
謝靈保:“........”
多次強調,避如蛇蠍。怎麼看都像是恐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