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虐待的養子(4)

被虐待的養子(4)

“聽說我們班要有新的數學老師了,不知道老師會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聽說是男的!”

“但是方老師是女的,新老師應該也是女的吧!”

幾個六七歲的孩子圍坐教室的後頭,興緻勃勃就交換着新老師的信息。

這個年紀的小孩,一個身披鎧甲比別人捉到的獨角仙大一點個頭的獨角仙、小賣鋪方便麵裏面的三國英雄卡、一個花樣功能多的鉛筆盒都可以引來他們的關注,更別說是一個中途加入的新老師了。

幾個小孩正在談論的時候,一個穿着大一號校服的男孩從後門走了進來,看到坐在桌子上、椅子上、依靠在一邊桌子上圍成一個圈子的男孩,抱着裝書的膠袋的手收得更緊了。

他悄無聲息像是一個不想引起獵人注意的小灰兔子,邊往自己座位上挪,一邊還要用餘光注意着幾個男孩的一舉一動,不想被那幾個經常欺負自己的男孩注意到自己。

然而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就在他準備走到自己座位的時候,有人猛地從他的身後推了一把,全神貫注看着着前面的幾人卻對背後沒有絲毫防備的男孩一下子往前面的桌子栽倒,腦袋撞在桌子上發出很響亮的聲音,吸引了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一直抱着的書也隨之掉下散落一地。

“死臭蟲,站在門口擋什麼道啊!”推倒霍景州的胖男孩看到霍景州被推倒受傷,沒有絲毫愧疚,反而朝着地上捂着額頭的霍景州翻了個白眼,同時警告對方,“下次再站在門口擋道,老子給你一腳!”

說罷胖男孩徑直走到那幾個發現了這一幕哈哈大笑的男孩身邊和他們說笑起來。

“我靠,我們都沒有發現臭蟲回來了,好臭好臭,我們趕緊換地方,胖哥你力氣也太大了,我看着臭蟲都有被你推飛出去了。”

“哈哈哈,他還哭了,像個女的一樣,真沒出息。”

男孩們鬨笑着看着地上小丑一般流出眼淚的男孩,還有個嘴巴有點往上翻的男孩直接撕了一張紙揉成一團丟到男孩的身上,看到紙團砸中男孩的頭,發出尖利的笑聲:“歐耶!!我投中了!!”

男孩的快樂傳播給了其他的幾個男孩,他們也紛紛學着男孩的模樣開始拿東西砸“臭蟲”,每當砸中“臭蟲”他們就會髒髮出一聲聲歡呼,就像是他們砸中的不是一個和自己年輕相仿的同學,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條真的臭蟲。

這個點已經快打鈴,教室裏面已經有很多孩子了,看到這一幕,有人捂着嘴笑,有人躍躍欲試也想要加入,前排有個小女生有些不忍,想要站出來阻止,但又被同桌的女生拉住。

“別去管啦,你忘記了上次小眼鏡去管結果也被一起欺負啦?”小眼鏡是他們的班長,之前看到霍景州被欺負站了出來想要幫助霍景州,結果也被他們當成了臭蟲一夥的欺負了一段時間。

不過因為小眼鏡的家長直接找到了學校來罵了一通,小眼鏡的成績又好,有老師護着,所以很快就從被一群男生欺負的困境中脫身,但是這樣一來,小眼鏡也不敢再管着霍景州被欺負的事情,害怕自己再次被針對。

但是霍景州不一樣,畢竟他會被欺負,就是他弟弟霍景欽帶的頭,因此哪怕被人欺負了,他的家長也絕對不會到學校來為他討回會公道,反而會覺得他事多回家也揍霍景州一頓。

霍景州是一個沒人愛的小孩,所以是可以隨意欺負的。

班上的孩子清楚這一點,霍景州自然也很清楚,所以被幾人欺負基本不會正面還手,哪怕學校的同學沒弄傷他,家裏的大人也會對着他的一舉一動吹毛求疵,不高興了就找他出氣,他身上的傷從沒斷過,再加上欺負他的人總是成群結隊,反抗只會讓他們一群人打得更狠。

好在很快上課鈴就響了,那些人也悻悻地回到座位坐好,霍景州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擦掉眼淚,將散落在地的書都撿起來。

升旗之前是早讀,不過在老師沒有來之前,也就只有教室前排的小眼鏡為首的幾個好孩子稀稀拉拉的朗讀的聲音,中後排則都是大鬧說話的聲音,從外面聽着十分熱鬧。

一年3班的班主任帶着新來的代課老師從後門走過,看到吵鬧的班級感到一陣尷尬,然後就是惱怒,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後門,眼睛緊盯剛剛欺負了霍景州現在在上跳下竄的男孩。

這時候不知道誰似有所覺地回頭,看到班主任的臉出現在後門簡直汗毛豎起,轉過頭隨手抓起桌上的一本書就大聲讀了起來。

聽到後排格格不入的讀書聲音,還在打鬧的孩子身體僵住一瞬間,緊接着也抓起了書有模樣樣讀了起來,讀書的間隙還偷偷回過頭看後門,果然看到了班主任黑如鍋底的臉,不敢再看,聲音洪亮翻來覆去地讀着“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努力證明自己沒有搗蛋。

許訓的目光落在教室盡頭最後一排靠近垃圾桶孤零零坐着的男孩身上,不過十多分鐘不見,小孩身上的衣服又多了不少髒東西,膝蓋的傷還沒有處理,頭上也多了一處紅痕,而他的座位下面還散落着不少的紙糰子。

“這群傢伙,真是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老師不在就鬧,不過好在還是比較聽老師的話。”班主任看着班裏面的孩子讀得有模樣樣了,這才不好意思地和新來的代課老師說著。

新老師很年輕,看着像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五官俊朗,比她足足高了一個半頭,周身淡雅漠然的氣質更是有一種讓人難以接近但是不會讓人厭惡的疏離感。

不過說完,班主任才發現了他的目光落在班上最角落的位置,那裏是……

班主任的視線跟着移動過去,看到的便是一個瘦小陰鬱有點邋遢孩子,一個周末過後,小孩身上毫不意外毫不意外又多了一些新的傷。

看着這個孩子,班主任也嘆了一口氣:“那個孩子情況有點複雜,他和班上另外一個孩子是兄弟,似乎是養子,不知道什麼原因,家裏的父母經常看他不順眼,班上的孩子也有點喜歡欺負他……。”

老師看到他身上的傷,也試着找過霍家家訪,只可惜他們都是嘴上應得好,轉頭卻把孩子揍得更慘,似乎是在無聲和老師抗議:我的家事,你別管。

“班上的孩子也都喜歡欺負他,老師在的時候還好,他們不敢明目張胆地欺負,但是離了老師的視線,他們就肆無忌憚了,我們在班上也說了好幾次,但是……。”都沒用,學生們嘴上說得好,過後還是我行我素接着干,甚至因為懷疑是小孩告狀,將小孩打得更慘。

班主任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感到一陣羞恥,如果是一個兩個學生欺負男孩還好,他們多和對方家長溝通、班上強調,讓其他同學幫忙看着、總歸有辦法可以讓霍景州在學校過得好一點。

但是參與的人太多了,哪怕他們已經讓霍景州在課間的時候盡量呆在老師辦公室,不過老師畢竟不可能把霍景州拴在褲腰帶上,偶爾班上的孩子還是能夠找到霍景州落空的時間欺負他。

“許老師你慢慢在這裏呆久就知道了,馬上升旗了,我先帶你去看一下辦公室吧。”班主任抬手看了看手錶說道。

一個年級有兩層樓,班級的班主任和各科的老師都在相應班級的樓層辦公室,班主任呆會兒升旗還需要看着班上的學生,說完就匆匆帶着許訓找到了辦公室給他安排了位置。

剛剛安排完,學校的廣播就傳出了準備音樂的聲音了,到了要升旗的時間了。

“那許老師你先熟悉一下辦公室,我看着那群學生升旗,呆會兒上第一節課的時候,我再給他們介紹一下你。”

“好,不過徐老師,剛剛那個角落的孩子身上似乎有傷,我先帶着他去醫務室看看吧。”許訓叫住了已經走到門口的班主任徐意。

徐老師一愣,點了點頭:“好,那許老師你帶着他去吧,我先去升旗了。”

小孩身上常年帶傷,老師們以前也是帶小孩去醫務室看的,只是醫務室上藥買葯也是要錢,霍家自然不可能出錢,於是哪個老師帶小孩去看,就是哪個老師墊着。

時間長了,老師們也就無視了霍景州的傷了,他們的工資也不高,還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顧,處處都花錢,總不能一直帶着小孩去看。

新來的代課老師年紀不大,雖然看着不太熱心,不過行動上還是可以的。

徐老師也得樂得有個老師願意照顧一下班上的小可憐,於是趕了班上的學生趕緊去操場排隊升旗,又叫住了因為腿上有傷走得慢還沒有離開的霍景州。

“景州,你先留下不用去升旗,這個是我們班新來的許老師,後面會暫時代替方老師上你們的數學課,許老師帶你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傷。”徐老師說完就匆匆走了,他不在的話,班上那群學生肯定沒有好好排隊,到時候就得被領導點名批評了。

許訓低頭看着男孩淤痕更加嚴重的膝蓋,背對着對方蹲下:“上來吧,我不知道醫務室在哪裏,你在上面給我指一下路。”

許訓沒有等到回答,不過過了十多秒,後背便徒然一沉,多了一個人。

霍景州看着青年的背好一會兒,還是上前趴了上去,他還以為新鄰居說順路帶他來學校是同情隨便說的,沒想到他居然就是代替方老師的新老師。

許久沒有被大人這樣背着,霍景州不是很自在,但是內心深處依舊有些貪戀這樣不會對着自己保留太久的親近,小心翼翼將臉輕輕貼在對方的背上,在對方察覺之前,又默默地拉開距離,只在為許訓不知道路怎麼走的時候,才會伸出小手為他指路。

醫務室的老師看到陌生的臉孔帶着熟悉的小孩過來楞了一下,還在許訓背上的霍景州小聲對醫生解釋:“這是我們班新來的數學老師,許老師。”

說罷就要從許訓的背上下來,許訓朝着校醫點點頭,走到一邊的椅子上蹲下讓小孩自己下來:“他的膝蓋估計是摔倒了,額頭、可能是碰到了,麻煩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吧。”

校醫也看到了小孩的傷,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麼,熟門熟路地拿出東西幫小孩消毒、包紮。

清理傷口的時候會有一陣疼痛,許訓靠在一邊看着小孩咬着嘴唇一言不發早已習慣的樣子,走上前給他塞了枚糖果。

“處理完傷跟我去一下辦公室吧,聽你們班主任說你的數學成績不太理想,我看看你是什麼情況。”

書中反派智商很高,不過現在的小反派成績卻是班上的倒數。

霍景州手上被塞了一枚糖果,抬頭看了看他,聽到他的話又低下頭答應了一聲。

世界給予他的好意有限,他來者不拒,卻不會深陷,因為過上一段時間,他們就會消失。

養父養母是這樣,老師同學鄰居也都是這樣。

到最後,剩下的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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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幼崽拯救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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