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元沅正在往外掏東西。他剛把果子放好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粉嫩的鼻頭一動，抬眼順着玄閔的視線望過去。
在看見那一堆灰燼殘骸的時候，他愣了兩秒，獃獃地看向黑龍，隨後一下子背過身，小身子團成一團，整個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玄閔一怔，尾巴尖翹起，遲疑地伸過去想要戳戳那枚白糰子。
但隨即他耳朵動了動，猛地收回尾巴，紅眸一眯：“笑什麼？”
元沅見自己被發現了，乾脆轉過身，笑得好大聲：“…你呆住的樣子好可愛啊，我第一次看見。”
“原來你也有不擅長的事情呀！”
玄閔像是被挑釁般甩了甩尾，震落了頭頂的塵灰，整頭龍渾身上下都不太自在。他似乎難以理解——怎麼會有生物用這種詞來形容一頭龍？
元沅兀自樂了一會才止住笑，他喘勻了氣，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笑得似乎有些放肆，轉頭開始安撫玄閔：“沒關係沒關係，你是第一次烤東西嘛。”
烤過很多次魔獸的玄閔：“…”
他沒出聲，像是默認了，繼而沉默地仰首望向洞口，隨後把掉落在一旁的龍鱗拎起。龍鱗在魔力的影響下化為一道流光，從洞口飛了出去，同時一起被丟出去的還有那一地的土和灰。
元沅視線追隨，疑惑地開口：“它挺好用的呀，怎麼丟掉了？”
玄閔：“沒丟。”
他餘光瞥見那被燒黑的一塊地方，視線轉向元沅，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話在嘴裏一轉出口卻變成：“以後不準用鱗片裝髒東西。”
元沅本來還在想沒丟那為什麼要把龍鱗甩出去，聞言一下子支棱起耳朵：“不是髒東西！”紅薯可好吃了！
玄閔提醒他：“有泥土。”
元沅耳朵一抖，緩緩縮成團：“我…下次會洗一洗。”
玄閔似乎看出了什麼：“不可以，沾了泥巴我會感覺到，洗了也沒用。”他有淺薄的意識附在上面，往龍鱗上沾泥巴的行為簡直像是往龍身上糊泥，難以容忍。
元沅沒想到玄閔還有這一招，腮幫子逐漸鼓起：“好吧…”
這時，洞口的結界一陣波動，隨後一個黑色的東西欻地飛進來，後頭似乎還牽着什麼。
等它落地后元沅湊過去一看，是那片龍鱗搬着一堆紅薯回來了！是剛才沒拿的紅薯！他驚訝地轉頭望向玄閔：“哇它好厲害，它是活的嗎？它怎麼能自己出去搬東西呀？”
玄閔皺眉：“死的，是魔法的作用。那裏的魔力氣息還沒消散，還能找到，否則你今晚只能吃果子。”
元沅恍然大悟，毫不吝嗇地誇獎：“原來是這樣啊，還是你厲害！”
玄閔眉頭鬆開，悠悠晃了晃尾巴尖，轉而盯着那堆紅薯神色不明。
元沅繞着紅薯和龍鱗轉了一圈。他看紅薯上還有土，但龍鱗卻沒沾上一絲泥點子，不由想起了之前見到的魔力鏈子：“玄閔，那我下次可以讓那個鏈子幫我拿東西嗎？”
玄閔還在觀察那堆紅薯：“可以。”隨後他似乎想到什麼，轉頭問道：“你不會幻化？”
元沅歪頭：“這是什麼？”虛假的變化嗎？
玄閔又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他沒有魔力：“是種你不會的魔法。”
元沅腮幫子再次緩緩鼓起，他連紅薯都不顧了，伏在地上撅起屁股，渾身開始散發出一種月白的光芒，並且越來越強烈。
像個小月亮。
玄閔能感受到被光芒觸碰到的地方散發著點點清涼，那些頑固難化的污邪之氣在被溶解。需要消除的污邪之氣減少，他的魔力又恢復了許多，連帶着傷口處一刻不停的切割感也淡了一瞬。
他紅眸微微睜大，難得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這是凈化？
還沒等他發問就聽見元沅哈了一聲，規則的光球一下子開始變化，先出現的是一個似狗似虎的奇怪光影，接着是似鳥又似蝶的怪異生物。
玄閔：“…”
後面出現的東西玄閔已經看不出來了，直接全歸為怪物，而元沅也終於結束了他的才藝展示，一躍而起抖了抖毛毛：“我幻化的怎麼樣？”
玄閔盯着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半晌錯開視線：“來烤紅薯。”
元沅歪了歪腦袋，當他默認，不由抱着尾巴直樂呵。跟玄閔待久了他也變聰明了！
但隨後他驀地感受到：“咦？”明明只是把能量放出來一下，馬上就收回去了，又沒有用它，可是怎麼只剩這麼點點了？
“玄閔！”元沅捂着臉蹦躂到黑龍面前，“怎麼辦呀？我的能量不見了！”
玄閔想到了剛才那個情況：“…是你把它用掉了。”
元沅耷拉着耳朵：“可是我沒…”
玄閔望着他：“有，你剛才幫我驅散了一些不好的東西。”他頓了頓：“你會凈化？”
元沅聞言一下支棱起來，其實他一般是用這個能量來驅趕怪物的。但他又想起了上輩子，人類好像是會把他這個顏色的能量存起來去驅除怪物的毒素。於是他緩緩點了點頭。
凈化比發光好聽多了！
玄閔眸光一動，盯着元沅看了許久。
元沅恢復了精神，對着紅薯躍躍欲試，察覺到視線后疑惑抬眼：“怎麼啦？”
“你是真的還是假的？”這簡直像是他想像出來的生物。玄閔似乎想觸碰元沅，但抬起了爪子半晌沒落下。
元沅不解，但他主動蹭過去往玄閔的掌心貼了貼：“我當然是真的啦！”
玄閔感受着掌心傳來的溫暖，半斂着眸子，緩緩嗯了一聲，順勢在他光滑的毛毛上撫了撫。
他幼時曾經幻想過，希望有誰可以陪着他，替他看傷，為他減輕一些邪氣侵蝕的痛苦，但後來發現——沒有這種生物的存在。即便是有符合標準的，也不會為他所用，為他停留。
但現在…黑龍的視線望向那枚白糰子，他的運氣似乎好了起來。
折騰了半晌，直到夜幕沉沉的時候，一龍一鼠才終於吃上了烤紅薯，雖然烤得不太美觀，但味道也不差。
雖然有結界的遮擋，但石洞內的氣溫依舊偏低。元沅捧着暖呼呼的紅薯吃得歡快，眼睛都眯了起來。他好久沒吃過熱乎的東西了，好幸福呀！
但他身上的毛毛被沾得黑一塊灰一塊的。玄閔等他吃完，直接來了個清潔術法。
元沅再次發出了一聲讚歎，魔法真好。他抬眸望向洞口，今晚真的沒有月亮，但是他的能量卻只剩下了一點點。
玄閔見狀，問出了他的猜測：“你只能靠月亮恢復？”
元沅蔫蔫點點頭，繼而又搖頭：“吃香香的烤肉和果子也可以。”
玄閔若有所思，他瞥了眼蔫噠的白糰子，龍角聚起魔力：“看得到嗎？”
元沅茫然四顧，而後搖頭：“什麼呀？”
玄閔加大魔力輸出，又問：“看得到嗎？”元沅依舊搖頭。這樣多次以後，在達到某個閾值的時候，元沅終於驚訝出聲：“哇我看到了！你的角上有紫色的光團！”
玄閔收回魔力，問他：“喜歡魔法嗎？”
元沅小雞啄米似的點着小腦袋，當然啦，魔法好方便的。
玄閔頷首：“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