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 你這身材是怎麼練的?……
這人說話總是沒邊沒際,不顧廉恥,公孫遙覺得自己這幾日下來,已經快要適應了。
加之昨晚那件事,比如今只是打打嘴仗還要叫她羞恥的多,這種似是而非的話,已經不足以再叫她動不動就臉紅,埋首到無法見人了。
她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李懷敘幾眼,而後默不作聲地將腦袋轉了過去,掀起帘子欣賞外頭的街景。
他們如今已經入了西市的範圍,街上熙熙攘攘,四處都是採買和做生意的人群,各色各樣的百姓穿梭其間,背竹簍的,叫賣湯圓的,掀起的鍋蓋飄着人間最真實的煙火氣,游遊盪盪入各人的眼。
馬車在西市入口處停下,再往裏便擠不進去。
李懷敘帶她下車,熟絡地牽起她的手,帶她去尋那間全長安城最好吃的餛飩鋪子。
“老闆,兩碗素餡的小餛飩!”
牡丹花圃前的餛飩鋪子,生意是別地的兩倍不止,需要見縫插針搶坐在空位上,沖老闆大聲喊叫才能輪到一碗吃的。
公孫遙不常來這等地方,對眼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娘子不是長安人?怎麼沒來過西市?”李懷敘問。
“來過。”公孫遙道,“只是不熟悉。”
往常她需要什麼吃的,都是遣家中的小廝來買。家中每月給她的銀錢又只有那些,她恨不能全都藏起來,故而遣小廝出來的次數也很少,自己出門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對於西市究竟有哪些好吃好玩的,也知之甚少。
“那娘子真是錯過了許多。”李懷敘遺憾。
不過旋即又道:“沒事,如今娘子跟了我,你夫君我別的不行,對於這長安城裏裡外外都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卻是如數家珍,往後保管是叫你這日子過的有滋有味,開開心心!”
談話間,兩碗素餡的餛飩便已經上來了。
公孫遙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他,注意立馬便被眼前新端上來還冒着騰騰熱氣的小餛飩吸引走。
餛飩的湯底是澄黃帶點油的,餡兒卻是正而八經的素,是混着豆腐和青菜葉的綠,一個不過拇指大小,連湯舀起一隻,一口便能全部吞下。
“怎麼樣,好吃嗎?”
李懷敘就像是在給人介紹自己最了不得的寶貝,非要聽到人肯定的回答,才能算是滿意。
平日裏總是被他取笑的公孫遙,在吃下一口熱乎乎的小餛飩后,心底里突然便冒起了一點壞心思,無端也想逗一逗他。
她細細地嚼着小餛飩,面色凝重,不似高興。
李懷敘果然緊張問:“不好吃?”
“也不是……”
她繼續邊嚼着那一口拇指大的餛飩,邊露出越來越古怪的神情。
李懷敘果然又繼續小心翼翼:“那究竟是怎麼樣?”
“嗯……”她神情困惑,欲言又止,皺眉將餛飩艱難地咽了下去,卻不說話。
李懷敘好奇的心理一時被吊到了最高處:“究竟怎樣?”
“唔……”
公孫遙默默地掃他一眼,見時機總算是到了,突然之間掃去適才那些刻意偽裝的愁容,露出最乾淨潔白的牙齒,平日裏習慣了繃緊的臉頰,在這一刻,笑得就同那日賭坊贏錢時一模一樣。
“還真挺好吃的。”她實話實說道。
李懷敘也終於反應過來,她這一路都是在逗自己,抿着唇沖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瞧着,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伸手又去捏了捏她的臉頰。
不知道姑娘家的臉蛋都是雞蛋做的,還是只公孫遙的如此,李懷敘覺得,自己每每碰到她的臉頰,都比剝了殼的雞蛋還要光滑,愛不忍釋。
而這光天化日,人來人往的,被他這麼一捏,公孫遙臉上的笑意突然就止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李懷敘,覺得他們的關係,似乎還沒到在外頭也可以如此放肆的地步。
她急切地拍下李懷敘的手,轉過身去,悶頭又繼續吃自己的小餛飩。
素餡的小餛飩依舊很好吃,但她心思已經明顯不在這上頭了。
所以接下去的滿滿一碗,都是索然無味。
付過錢后,李懷敘又帶她在西市繼續邊走邊消食。
這裏的許多熱鬧,都是公孫遙不曾見識過的,她瞧什麼都新奇,瞧什麼都想試試,所以等他們打算回家的時候,跟在後頭的為期同蟬月,已經兩隻手都拎滿了東西,再塞不下更多的了。
公孫遙也在這時候才有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如今的行為,當真像極了那些祖上窮了三代、而今突然乍富的人群。
可有什麼辦法,她如今有那麼多嫁妝,還真就是突然乍富!
最後路過一家成衣鋪子的時候,公孫遙又再次停下了腳步。
從前,趙氏對外常說她節儉,會持家,所以每年有人上門來給她們姐妹幾個量尺寸做新衣裳的時候,給她的選擇永遠是幾樣素到不能再素的月白、竹綠一般的料子,成親時穿的大紅喜服,便是她今生有過最明艷的裝扮。
“娘子還想試試衣裳?”李懷敘問她。
“我想試那個。”她站在鋪子外,指着掛在牆上最顯眼處的一套紅色襦裙,蔥倩的披帛搭在肩上,奪目又不突兀。
“那就試。”
好像無論她做什麼,他都能包容她。
公孫遙側目,覺得他這人有點奇怪,但很快又把這一切都歸咎於他的沒心沒肺。
是了,他向來崇尚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自然也不會對她約束太多。
“還是下回再說吧。”
可是當曾經十分嚮往的東西,如今就在自己眼前真正唾手可得的時候,她的興緻卻突然不是那麼高了。
她仔細想了想,她其實是喜歡素的和淺的衣裳的,她真正不喜歡的,其實是被人束縛。
眼下趙氏已經管不了她了,她無論做什麼都不需要再看別人的眼色了,自然也就失去了需要再靠這份鮮艷來證明自己的必要。
無論有沒有這身衣裳,她都是自由的。
看着她在鋪子前瀟洒離去的背影,李懷敘站在原地,又望着那套襦裙陷入了沉思。
好像是自從濟寧寺初遇過後,他終於再一次覺得,自己的妻子,似乎也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她還有許多的心事,還有許多的煩惱,不願意與他訴說。
在她心裏,他其實同外人還沒什麼兩樣。
他沒有自作主張,替公孫遙買下那身衣裳,而是在看見她快要消失在自己看不見的人群當中的時候,加緊腳步追了上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坐在馬車中回去的時候,公孫遙不知是不是逛街逛累了,腦袋枕在馬車壁上,沒過多久便打起了哈欠,昏昏欲睡。
李懷敘看了眼,自覺將她的腦袋掰了過來,搭在自己肩上。
公孫遙迷迷糊糊,沒有拒絕,在馬車開始行駛后沒多久便徹底閉上了眼,微微小憩。
直至馬車停在王府門前,她才又打着哈欠,茫然轉醒。
李懷敘乾脆將她打橫抱起,沒叫她再費勁起身和落地。
她雙手攀在人脖子上,被他抱着走過了許久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雙眸漸漸清明,臉上微有紅暈。
“不是,我可以自己走的……”她解釋道。
李懷敘弔兒郎當,沒個正形:“可我就喜歡這麼抱着,叫所有人都看看,本王與王妃的感情有多麼好。”
“……”
有多麼好?
公孫遙覺得她沒看出來。
等李懷敘終於把她放到房間榻上的時候,公孫遙又突發奇想,突然捏住了他的雙臂。
她先前就不止一次注意到了,李懷敘人看着雖然草包,時常不靠譜,但他的胳膊和手臂,倒意外的都還像那麼回事,使勁的時候,摁上去**的,孔武有力。
她之前還特意問過蟬月,蟬月說,他們上濟寧寺的那日,便是他親自抱着她,一路走上山的。
加上她昨夜與他接觸時,又發現他胸膛實在堅硬,不像是尋常吃了睡睡了吃的弱雞紈絝才有的樣子,所以更加好奇。
“你念書不行,這臂力倒是挺好,幾時練的?”
“昂?”李懷敘一時不察,沒想到她會問這種問題。
公孫遙便又將眼神往下瞟,戳了戳他**的小腹:“練成這樣應當需要不少功夫吧?”
“是需要不少功夫……”李懷敘面色古怪,不知道她究竟想問什麼,往下抓住她亂動的手指,掰回到正道。
“好了,你要是困了就好好睡覺,我去叫人來給你洗漱。”
“我不困了。”公孫遙眨着清醒的眼眸,堅持道,“李風華,我如今就是好奇,你成日裏不是吃就是玩的,這身材究竟是如何練的?”
“想知道?”
李懷敘見真的避不開,乾脆與她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公孫遙求知若渴地點點頭。
長安城裏,她見過的世家紈絝也不算少,但當真沒有哪一個是跟李懷敘一樣,坐在那裏不開口不說話的時候,其實還挺風光霽月,頗有幾分韻味的。
先前她還不知道是何緣由,如今幾日接觸下來,她覺得,她大抵是知道了的。
不僅僅是因為李懷敘他樣貌生的好看,還因為他有一副旁人求之不得的好身材,八尺的身高,肩寬腿長,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隨便往那一坐,即便再懶散,也能瞧出一股生在權勢最頂端的高貴。
但她實在想不到,是什麼能叫一個平日裏看起來無所事事好吃懶做的紈絝,練就這樣一副鋼鐵般的軀體。
“當真想知道?”李懷敘撐着她的雙手在她腦門的最上方,最後問一遍。
公孫遙又再次虔誠地點點頭。
“那……”
他逐漸狎昵的眼神,叫公孫遙突然又覺得,接下來的事情也許不會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旋即,他便憋着壞笑,道:“那從前都是我親你,今日換你主動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