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不一會兒,房間門口響起禮貌的敲門聲,是設計師將高定禮服送了過來。
換衣服,化妝,做造型等等一系列工作折騰了大半個下午,直到華燈初上,才姍姍收工。
出門時,宋知亦已經等在車邊。
銀白色的阿斯頓馬丁Vantage像是暗夜裏的月亮,皎潔惹眼。
男人一襲私人訂製西裝,暗黑色的西裝上細看之下隱隱有暗紅色的紋路,蜿蜒似海浪,帶着微凹陷的質感,足以看出絕非凡品。
裏面是皓白襯衫,古歐阿瑪尼酒紅色領帶上別著細長的領帶夾,銀色鏈子的另一端別在西裝領口。
像是歐洲古堡里翩翩儒雅的貴公子。
林純熙穿着高跟鞋,挽着設計師的手藉以平衡重心,緩緩走出來。
宋知亦的眸光落在小姑娘身上,漆黑的眸子深邃難測。
他停頓一瞬,幾步上前,朝她伸出手來。
規整的西裝袖口露出一截皓白襯衫,腕骨上帶着塊表,深海藍色的錶盤,赤金銀白色的錶針。
ParmigianiFleurier限定款男士機械錶。
林純熙幾乎是沒有猶豫,將手掌放在他的小臂上,被他穩穩地帶向車子。
他刻意遷就着她的步子,紳士得體。
有他在身側,林純熙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宋家老宅子在秋城郊區,臨山環水的別墅莊園。
清一色的白色小洋樓,私人馬場酒窖賽車場無一步精細到了極致,夜色下,甚至能看到主樓的頂層的露台游泳池,泛着藍色的波光,像是藍翡翠。
和林家真是天差地別,林純熙有些看得呆住了,揪着裙擺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緊張?”低而磁的男聲響起,紅酒一般醇厚。
林純熙點點頭緊張得咽了下口水,從這裏可以看到前來赴宴的賓客衣鬢香風,各種限定超跑轎車魚貫駛入,露天停車場燈火輝煌。
宋老爺子早就等候在主樓前迎接賓客,旁邊站了一排服裝統一的泊車員。
賓客的車子開到主樓前下車,將車子交給泊車員去停。
宋知亦輕笑一聲,安撫道:“別緊張,跟緊我。”
他的聲音如他的人一般,低沉,給人以安全感。
“好。”
車子開到主樓前,泊車員上前為他們打開車門。
宋知亦先下車,繞到林純熙這邊來,為小姑娘打開車門,掌住,虛護着她的上方。
他朝她伸出手。
晚風帶着花香襲來,林純熙單手攬着裙擺,將手放在男人的手掌中,任由他牽引着她下車。
雲層綿軟,皎潔的月光落了下來。
周遭的鳴笛聲攀談聲,有那麼一瞬間是靜默了一瞬。
酒紅色禮服裙擺翩躚若玫瑰花瓣撒滿了碎鑽,層層舒展開,及膝,露出女孩筆直纖細的長腿,酒紅襯人,顯得她比月色還要皎潔。
頸側繫着天鵝絨黑絲帶,像是墨襯雪色,顯得脖頸纖弱玫瑰般易折脆弱。
酒紅色綁帶高跟鞋鞋跟都是用紅水晶雕刻着玫瑰花瓣浮雕,白色狐絨小披肩。
設計師手巧,將她的面紗換成了張小巧的銀白色面具,半遮臉,露出水潤烏黑的杏眸。
女孩身材嬌俏走在宋知亦身邊,體型差襯得她格外嬌小。
宋書正在與好友攀談,聽到周邊安靜了一瞬,循聲看去,目光落在林純熙身上。
小姑娘那身禮服出自法國頂尖服裝設計師S之手,名為《酒夜》,是宋知亦早就在八月中旬就差人去了法國定製的,為了加急中間還走了宋老的這層關係。
之前宋老管理集團產業時,少不了參加各種國內外的酒會,認識不少合作的服裝設計師,s就是其中之一。
當時宋知亦的電話打來時,宋書還興緻勃勃的追問了半晌,以為是自家孫子萬年的鐵樹開花,想追哪個小姑娘了,他好提前給打探打探,對方的家世人品。
誰知道,宋知亦的嘴死硬,他苦口婆心追問加打探,那邊連個屁都撬不出來。
沒想到,這件衣服是用在了林家小小姐身上。
宋書是打心眼裏疼惜這個孩子,小小年紀父母離婚,家中落道,甚至奶奶都被蘇家那幫牲口扣下了,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一點點走過來的。
“宋爺爺,祝您生日快樂,這是為您準備的生日禮物。”林純熙走到宋書面前,笑着從宋知亦手中接過紙袋遞給宋書。
白色的紙袋上面繪製浮雕油畫玫瑰,裏面是疊的規整的一件改良款式中山裝,山藍色的布料,上面綉着栩栩如生的仙鶴祥雲,是林純熙下午聯繫了陳曦讓人從店裏拿來的,碼數是問的張叔。
“這次準備的有些倉促,希望您不要嫌棄。”小姑娘禮貌得體,聲音又清又軟,像是雨後的青檸檬。
可惜了,要是沒有那場大火,不毀容,宋書是一萬個願意讓她當自己的孫媳婦。
宋書接過遞給旁邊收着禮物的傭人,笑得合不攏嘴:“哪裏會有嫌棄,咱們熙丫頭來了爺爺就很高興。”
說完,又看向宋知亦:“給我好好招待純熙丫頭,別光顧着跟你那群生意場的人混。”
放眼整個秋城,敢這麼跟玉面修羅宋知亦說話的,還真就只有宋老爺子一人。
宋知亦面上沒有太多情緒,抬手取過泊車員遞來的托盤,上面放着張赭紅色的鏤空賀禮封,拆開,裏面是薄薄的凈皮單宣,上面用毛筆字寫着祝壽的禮單。
“爺爺,生日快樂,這是為您準備的壽禮。”
宋書接過,展開。
從林純熙的角度能看到,上面從絨金沙雙全壽桃到台灣彩西方三聖純銅佛像,再到景泰藍尋古太行崖柏壽星一樣樣足足寫了七聯紙,每一聯上都有十樣禮品。
任意拎出來一件,哪怕是小小的一罐茶葉都動輒就是上千萬。
“臭小子,有心了。”宋書將禮單遞交給身後的管家。
“一會兒禮品我讓葉特助送到您的書房,就不再賓客前一一展示了。”宋知亦彎唇笑了一下,“那您忙,我先帶人進去。”
主樓的一層是寬敞的會客廳,餐桌上鋪着潔白的桌布,各種中餐西餐應有盡有,小食水果被帶着高高白色帽子的廚師一樣樣端上來,不斷地更換新出爐的。
香檳塔高高堆疊起來,旁邊是巨大的壽桃蛋糕。
大廳裏衣鬢香風,觥籌交錯,見到林純熙挽着宋知亦的手臂進來,幾道充滿敵意的目光落了下來,更多的是驚奇好奇的目光。
男人就像是天生掌控全局的王者,群星中的皎月,自他一進門,就有人端着酒杯過來打招呼。
不遠處,夏梔一襲香檳色開叉長裙,長發微卷,狐狸眼撩向宋知亦身邊的女孩,問:“那女孩是誰?”
“還真從來沒聽過這號人啊。”旁邊的小姐妹竊竊私語。
“看着長得挺漂亮的,怎麼之前的宴會都沒見過啊?”
“是不是宋公子的那個表姐?”有人問。
“不是,那個表姐我見過。”夏梔保養得當的手指捏着香檳杯搖曳,忽然抬手,朝一側勾了勾:“謝哥。”
謝祝正在給旁人敬酒,聽到熟悉的女聲,一看是夏梔,瞬間笑彎了眼,走過來:“怎麼了?”
“宋公子旁邊那個女生是誰?”
謝祝往宋知亦的方向看去,男人談笑間將小姑娘護着,只給她倒了杯果汁,擋去旁人敬的酒。
作為和宋知亦曾經關係走的近的發小,謝祝倒是知道些傳聞,道:“那個是蘇北林家的小小姐,之前一直養在深閨中。”
他這麼一說,有人反應過來:“是不是那個蘇北火災毀容的那個?”
“聽說當初一把火把林家的老宅子都燒沒了,怪可惜的。”
“為什麼她會在宋公子身邊。”夏梔輕抿了口酒,追問道。
“據說是宋爺爺的意思,讓幫忙照看着點。”謝祝彎着桃花眼,指尖輕點了下手裏的酒杯,“我說夏大小姐,您姐姐這還沒回國嫁給宋知亦呢就開始盤點人家身邊的女人了。”
“去你的。”夏梔剜了一眼謝祝,嘟嘴道:“我就是看不慣他身邊有別的女人,毀容的都不行。”
“行行行,您是大小姐說什麼都對,小的這就退下了。”謝祝絲毫不在意,端着酒杯去了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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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林純熙從沒參加過晚宴,並不知道有些人帶女伴是為了擋酒的,她甚至分不清這些各種顏色的酒的度數,只看到大部分要遞給她的酒都被身邊的男人接了下來。
“宋先生.......”她有些忍不住了,輕輕扯了一下宋知亦的衣角。
“嗯?”
“那個......要不我去旁邊休息一會兒。”林純熙仰眸看向他。
小姑娘傻乎乎地以為她不在他身邊,就能少一些人敬酒。
天真的可愛。
宋知亦暗沉的眼眸像是軟了一下,彎了下唇,倒是沒拂她的好意:“那邊是休息區,去吧。”
“好。”
真是乖得不行。
靠着甜品區地方擺着兩盆常青樹,枝葉上扎着紅色的祝壽絲帶,餐桌上是各種精緻的甜品。
折騰這麼一通下來,林純熙有些餓了,去吧枱拿了個小盤子,夾了一小塊草莓慕斯。
旁邊就是落地窗,從這裏能看到窗外斑斕的燈光,奢華輝煌,就像是一場夢境。
是他與她的差距。
有些人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里,她不敢奢望其他,哪怕是能和這樣熠熠發光的人相處過,對於她而言,都已經是她歲月里的光了。
想到這裏,林純熙彎了下眼尾,低下頭去,小心地用叉子叉了一塊奶油,剛要掀起面罩下面,旁邊忽然撞過來一股力道。
盤子和蛋糕飛出去老遠,摔得粉碎。
奶油泥濘地一塌糊塗。
“對不起啊,失手了。”頭頂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