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男人最後舔唇的動作又欲又色氣,配上面無表情的漆黑長眸,林純熙竟然被這美色給晃了下神。
她搖搖頭,不行不行,林純熙你在想些什麼。
她本就敬仰愛戴先生,先生於她而言似高山雪,神明般可望不可即。
“有喜歡的嗎?”他忽問。
喜歡的?
林純熙被他的聲音拉了回來,低頭看着手裏的畫稿。
數量之多,想要一時間從裏面找出特別喜歡的還真是困難。
她蹙着眉認真挑選的樣子太可愛,他但手撐着下頜,明目張胆地望過來。
良久,林純熙將手裏一沓畫稿往桌子上一擱。
放棄。
“先生,有些難選。”
宋知亦輕笑了聲,“關於大賽的特等獎評委組還沒有抉擇出來,我想聽聽看你的意見,可以嗎?”
他說著,不容拒絕地打開面前的抽屜掏出一個牛皮紙的袋子,推了過來。
“我的意見?”林純熙瞪大眼睛,連連擺手拒絕,“我雖然之前一直跟着奶奶學習傳統蘇綉,但是對於比賽這種大規模的活動不了解其評判標準——”
“沒關係,我相信你的眼光。”宋知亦長腿優雅的交疊着,唇角一彎。
話音落,宋知亦站起身來,修長潔凈的手指勾住袋子邊緣,親自為她打開,咎待評判的最後兩張手稿放在她面前。
他就站在她身後,淡淡深刻的雪松香氣混着牛皮紙的味道。
“好吧,但是我只是就我個人而言給出意見。”林純熙不再推辭。
男人漆黑的眼眸彎了一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笑容帶着幾分玩味,低聲道:“那麼,還請林老師,多多指教。”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壓下來,帶着酥酥麻麻的氣息落在林純熙耳畔,耳垂似乎被人隔着氣流不輕不重地舔了一下,她驚得豁然扭頭,發現男人正專註地望向她手裏的畫稿,兩人之間的距離沒有一絲逾矩。
是她......想多了?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常,他問。
“沒、沒什麼。”林純熙耳垂一紅,飛快的低下頭。
她身後的男人露出笑容,緩慢地俯身下來,輕輕靠近,目光卻沒有在畫稿上,肆無忌憚地落在小姑娘身上。
夜涼如水,秋月皎潔,室內安靜地只余書頁翻動的摩擦聲。
林純熙的注意力放在畫稿上,仔細對比,將兩件作品的優缺點在腦海中捋了一遍,轉頭向同宋知亦說時,發現男人不知何時去了書架那邊接電話。
低沉的聲音斷續傳來。
“嗯,讓技術部提供限制信息和保障信息,儘快解決......”
他似乎工作很忙。
猶豫了一下,她拿了張白紙,從筆筒里抽了支鋼筆,金屬黑色,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宋知亦接完電話回來某個小姑娘已經溜走了,桌子上放着張白紙,娟秀的小字工工整整分門別類寫着優點和不足。
他慣用那支純黑鋼筆蓋着筆帽靜靜趟在一邊。
似乎還帶着點牛奶甜香。
宋知亦唇角彎了一下,還溜地挺快。
-
蘇北蘇家。
二樓的書房裏,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上,深藍色改良中山裝,手裏的煙斗吞雲吐霧。
良久,他才吐出口煙圈,問道:“這次去秋城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保證無論如何都會將人帶回來么?”
面前的年輕男人佇在那裏,表情緘默,一言不發。
“現在人進了宋知亦的手裏,信泰盛維的設計部都已經開準備各種蘇綉比賽眼看着就要往這塊蛋糕上分一杯羹了,你到底在幹什麼?!!”手裏精緻的煙斗被老爺子狠狠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蘇北本就是蘇綉發源地之一,這裏家家戶戶架綉紡,其中以林家是最廣為流傳的蘇綉非遺繼承人。
蘇家早就準備在將蘇綉商業化開拓商業市場,但是在這方面卻缺少很好的代言人,林奶奶卻抵死不讓。
眾所周知蘇家雖然在蘇北,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只重利,不重質。
“爺爺,您彆氣壞了身子。”眼瞅着蘇老爺子將手邊能砸的東西砸了個徹底,蘇鈺才緩緩開口,眼尾一垂,黑眸像是漆黑的綢緞,卻依舊是溫和的聲線。
他招來傭人將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
老爺子氣得胸口起伏。
晚秋,淺淺的日光透過玻璃落在蘇鈺身上,襯得人宛如砌着冷雪的青玉。
他幾步走過來為蘇老爺子斟茶,放在他面前。
“爺爺,您莫要氣壞了身子。”男人溫潤宛如流雲,不聲不響地承受了老爺子的怒氣。
其實說白了,這事兒還真不能扔到蘇鈺頭上,畢竟宋知亦是個任誰都要忌憚三分的人物,但是這到嘴的肥肉被人搶了,蘇老爺子總得有個發泄口。
於是這千重怒火就瞄準了蘇鈺。
從老爺子書房出來,隨行助理藍山已經等在旁邊,妥帖地為蘇鈺披上西裝外套,遮住了白襯衫上的煙灰和茶漬。
他一下樓,客廳里蘇家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蘇鈺身上。
好奇的,窺探的,打量的。
人人都心懷算計。
蘇家本就是龐大的家族,想要在這種群狼環伺的家族奪得一席之地何其困難,更何況蘇鈺雖然是蘇家的大公子,但確實蘇父與其他女人所生,后被蘇老爺子抱回家的,身體裏有一半是別人的血液,不是蘇家正統的繼承人。
從最低層爬上來,他一步一步走得有多艱辛,是踩着多少人的屍體往上爬,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今天大廳里的人,全部都是來看他笑話的,盼着老爺子將這個半路撿回家的野狗扔出去。
“原來大家都在啊,”蘇鈺順着樓梯一步步走下來,潔白的西裝外套乾淨無暇。
“小鈺啊,老爺子這次很生氣,要是說了什麼重話,你也別往心裏去。”說話的男人滿臉橫肉,眼睛細長,是蘇鈺的小叔叔。
“小叔叔,您放心,老爺子很關心我,何來說重話一說。”平靜地扔下一句話,蘇鈺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眼眸里卻是極盡溫柔的笑意:“畢竟,我才是蘇家的正統掌權人不是?”
眼看着男人背影漸漸消失在大門處,小叔叔狠狠地將手裏的茶杯砸在地板上,杯子四分五裂。
“狗野種!”
蘇北外面天色陰暗,不知何時下起了霏霏細雨。
“少公子,雲紡那邊的原材料供應本是盛維旗下的棉麻紡織廠,現如今盛維突然撤股取消供貨我們已經找到了蘇北就近的兩個小作坊先頂上了。原材料張經理親自帶人核查過沒有問題。”藍山為男人撐着傘邊彙報道。
“嗯。”
“還有,林小姐那邊的人手已經佈置好,但是隨時可以根據定位將人帶回來,需要行動嗎?”藍山問。
蘇鈺腳步頓了一下,不知為何腦海里倏然閃過少女小鹿一般烏黑的眸子,細柳一樣的纖腰。
其實他之前一直極其反感這門訂下的親事,尤其是據說林家小小姐在一場大火里毀容,容貌醜陋,這次去秋城也只是為了應老爺子的命令將人綁回來娶了堵住蘇家眾人悠悠眾口。
他從來沒想過她會逃。
因為清雋俊美的面容,在蘇北蘇家大公子蘇鈺甚至是蘇北女人趨之若鶩的對象。
卻想到一個毀了容的小丫頭還對他棄之若敝履。
除了身材好一些,她還真是一無是處。
他如果想,那麼有一百種方法將人綁回來。
蘇鈺垂眸,淡聲道:“不用,把人手撤了。”
他還真是懶得脅迫女人。
尤其,還是個小丑八怪。
先放着吧,反正戒指在她手上,人跑不了。
-
下午四點半,陽光暖和下來落在學校院牆上,落下綴着爬山虎的毛絨絨倒影。
林純熙拎着兩杯珍珠奶茶在秋城大學門口邊等人邊看手機。
夏末秋初她卻帶着個白色的口罩,低頭是黑髮柔軟地垂落下來。
秋城大學校門口熱絡,從小吃攤到進進出出的學生,絡繹不絕。
林純熙就這麼落落楚楚的站在一邊,偶有陣風起裙擺翩躚。
有幾個男生已經蠢蠢欲動想去找她要微信號了。
“等下,別去啊兄弟。”
“怎麼了?”
“一看就是新生,那邊那個女的,設計系有名的醜八怪,別看身材不賴,知道為啥大夏天的帶口罩不,因為下面的臉毀容了啊。”
“真的嗎?為啥毀容了。”
“不知道,可能有什麼怪病吧哈哈哈哈,不過兄弟你要是看上身材想睡去追一追哥們兒也不攔着你。”
想去要微信的男生明顯腳步停了下來。
.....
那邊的說話聲絕對不小,說完還當做笑話一樣笑了起來,林純熙聽在耳中沒有反應一樣低着頭在手機上打字。
【你什麼時候到?】
回應她的是一陣剎車聲。
陽光落在法拉利火紅流暢的車身上,極其耀眼。
車字大張旗鼓地停在校門口,車門被人打開。
女人身上是紅色緊身賽車制服,白色的條紋雙杠顯得她雙腿纖細修長。
楚今安將墨鏡一推,邁步朝這邊走來。
途徑林純熙身邊,點了她下肩膀,囂張地揚了揚下巴:“同學,讓讓。”
下一瞬,她走路帶風朝那群男生殺了過去,愣是走出了一種率領千軍萬馬上陣殺敵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