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禮物

他的禮物

阿切爾·利茲,就算是沈燼臨這樣不關心藝術繪畫的人也知道他的姓名,他在藝術界有着極高的聲望,此次他畫作的世界巡迴展覽,第三站正是A市。

展廳外人流量很大,但伏明落的聲音卻如鶴立雞群般,穿着白裙隨着風而飄蕩,她芳若在人群中發著耀眼的光芒一般。

她似乎遠遠看到了沈燼臨,踮起腳尖沖他招了招手,沈燼臨愣了一下,向她走去。

他微微蹙起眉尖,難得見了一絲的拘謹,大抵是對此處的不適應,展廳以白色為基調,地板反射着倒影,白熾燈尤為亮眼。

沈燼臨一身紅黑衛衣,濃墨般的髮絲微微遮住眉毛,松垮的工裝褲上繫着細小的鏈子,耳垂帶着一顆黑色晶鑽的耳釘,唇角下抿,淚痣帶着陰鬱的嫵媚,看起來幾分不好惹。

他們二人站在一起,俊男靚女倒是吸引了不少視線。

伏明落坦然拉起沈燼臨的手,惹得沈燼臨煩躁皺眉卻沒甩開,只是抿住唇隨着她走

展廳內的人流量還是很多,展廳也大得離譜。

伏明落似乎是漫無目的地逛着,走走停停,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沈燼臨走得有些累了,皺起眉頭猛地拉住伏明落,低聲問,

“喂,你轉了半天了,比我看得還不認真,你有病?”

他頓了頓,看起來表情不耐,牙尖泛着潤白。

伏明落愣住,緩緩轉頭,表情溫和,“抱歉,我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沒想到他會認真看那些東西嗎?沒想到他會稍帶着認真的態度來和她約會嗎?

明明不是她來邀請他去畫展的嗎?為什麼看得不認真?

她僅僅只像是完成任務一般跟隨着人流走走停停,大抵那雙如霧朦朧的漂亮眸子也放空,只是完成着看畫展的任務。

沈燼臨的表情有些不愉,甩開了她的手,嗓音沙啞低沉。

“伏明落,我不想和你在這裏轉來轉去……”他冷笑一聲,“如果你是想和我多相處些時間在這裏瞎轉……我想你應該稍微考慮一下我的耐心。”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煙在指尖把玩,似乎又想起來展廳不讓吸煙,“嘖”了一聲又放回去,修長冷白的指尖泛着紅暈,像是藝術品一樣令人賞心悅目。

“……我沒耐心了。”

伏明落怔然看着他的眉眼,抿住唇輕應了一聲,她停頓了許久,垂下眸子似乎有些歉意,“你可以先離開,抱歉,我要再在這裏待一會兒。”

沈燼臨頓住,坐在休息的椅子上,長腿交疊着抬眸看她,明明是她站着俯視着他,可沈燼臨的氣場卻像是居高臨下,倨傲又散漫,還帶着一絲不耐的煩躁。

他似乎想開口罵她,又啞了嗓音,氣笑了一般。

“是你邀請的我吧?”

伏明落抿住唇,難得面上出現了為難的表情,微微蹙起眉尖,她蹲下身,抬頭看着沈燼臨。

“我……不想走,我還沒有看完。”她指向了展廳的角落,那裏有一個小通道,是蔓延到另一個極小的展廳,聽說是專門開闢出來給利茲徒弟的小場地,雖說那裏的人流量不多,但也有人進進出出。

“沈哥?!”

沈燼臨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旁邊便猛地有人走上來,嘴裏驚呼,嗓音中帶着隱隱的討好。

來人正是李曉。

她面上帶着僵硬和討好,有些尷尬的拉着自己的手,又低頭輕聲開口,腰也屈着。

“真沒想到沈哥會來啊,你要是來的話,告訴小妹,小妹給你安排好……對了,沈哥你是不是逛累了?去休息室吧,沈哥好好休息一下。”

這次A市的畫展就是李曉媽接手主辦的,李曉本來是有些好奇畫展才來逛逛,沒想到遇到了沈燼臨,她心中暗罵晦氣,卻又湊上去討好,上次背後罵沈燼臨的事情還沒好好賠禮道歉,到了門口也是被沈燼臨扔出去,為了她媽的生意,她怎麼著也要好好討好他,讓沈燼臨消了怒火。

“沈哥,休息室有遊戲機還有甜點,你要吃其他什麼我讓人出門去買……”

沈燼臨抬眸看她,目光帶着一絲玩味與探究,半響之後才勾起唇角,露出略帶戲謔和惡劣的笑容。

“……可以。”

隨後他便沒有再給伏明落一個眼神,起身隨着李曉向休息室走去。

伏明落起身,平靜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看不出波瀾來。

沈燼臨一到休息室便坐下,抬起腿翹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玩着手機,指尖和屏幕觸碰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表情慵懶,一絲視線也沒有到李曉身上。

……顯然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沈哥,今天這麼有閑情雅緻來畫展啊?”

沈燼臨繼續把玩着手機,沒有開口回答。

李曉有些局促,尷尬的笑了笑,抿了抿唇,“哈哈,一定是咱家伏女神邀請的沈哥……沈哥真給她臉。”

她嗓音里的“伏女神”略微帶着嘲諷,雖說是沈燼臨讓伏明落打得她,但她可得罪不起沈燼臨,只能把一腔恨意怒火發泄到伏明落身上。

再怎麼說,伏明落也不過是沈燼臨的一條舔狗罷了。

沈燼臨那態度哪像是有一點對她上心啊?

伏明落那番有病一樣的告白着實驚到她了。

李曉不想和沈燼臨共處一室,但架不住沈燼臨他媽和她媽的項目,看沈燼臨不回答,只能笑幾聲給他倒了一杯咖啡,又遞上一塊糕點。

“沈哥,要吃點東西嗎?”

沈燼臨頓了頓,這時才放下手機,給了她幾分視線,他修長的指尖抵住裝蛋糕的盤子,嗓音微微沙啞。

“我不喜歡吃,你不知道嗎?”

艹,誰她爹能記住你愛不愛吃,我娘愛吃什麼我都不知道呢?!

李曉的內心壓抑着怒火,心中怒罵他矯情又有病,卻詭異的感嘆也許只有伏明落受得了這個臭脾氣。

沈燼臨拿起溫熱的咖啡,興味的看着她的表情一會兒青一會兒紫卻強撐着笑意,嗤笑一聲,低頭抿了一口咖啡,微微蹙了一下眉尖。

“……真難喝。”

然後他不由分說的冷凝着臉將剩下的咖啡潑在李曉臉上,一瞬間,李曉反射性閉上眸子,臉上和身上卻都是濕噠噠的咖啡,活像是那次的啤酒一樣。

李曉的呼吸粗重,喘息着抹了抹臉上的咖啡,手上爆起青筋卻扯出笑意。

“沈哥,我再給你泡一杯,要加牛奶嗎?”

說完,她便咬着下唇,轉頭去泡咖啡。

沈燼臨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能這麼窩囊,嗤笑着笑起來,笑聲也越來越大,直到捂住小腹,滲出眼淚。

他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淚水,大抵是心情愉悅了,眉眼都是戲謔的笑意。

“行了,我挺滿意的,滾出去吧。”

李曉深吸一口氣,迅速走出去,拳頭攥得死緊,等出門之後,呼吸越來越粗重,直到停到牆面上一拳砸上去。

牆壁上都染上了咖啡漬。

“她爹的……沈燼臨……真是個,賤——”

她那句“賤人”還沒說出口,硬生生憋回去,喘着氣壓抑着,看了看周圍沒人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沈燼臨剛剛那句,“我挺滿意的”算是勉強原諒了她之前背後的小動作,她的目的也達到了,就是身為大女人的自尊被一個賤人折辱了。

李曉低罵一聲,拿起煙咬在了嘴裏。

伏明落是怎麼忍住這個賤人脾氣的?能忍住不殺了他嗎?

沈燼臨心情好了,靠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就迷迷糊糊睡着小憩了一下。

等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空顯然已經暗了下來。

沈燼臨起身緩了一下,看了看天色,再拿出手機看了,發現沒有伏明落的消息,頓了頓,表情煩躁。

她不會在沒有跟他說明的情況下走的。

現在只能說明她還在逛。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外套向門外走去,展廳已然沒有多少人,也快到了關閉的時間,正零碎的往廳外走去。

沈燼臨在零碎的人群中尋找着伏明落的身影,發現並沒有她的影子,抿住唇,還是拿出手機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你在哪?’

‘小展廳’

沈燼臨向小展廳走去,隨着腳步的前進,心中的怒火也愈發強烈。

為什麼一直在展廳里磨蹭?為什麼好久之前說著要去小展廳卻現在還沒有離開?為什麼……他一直沒有搭理她,她卻不發來一條訊息?

小展廳的隧道很幽暗,帶着幽暗的藍光。

這個地方似乎是阿切爾·利茲特意吩咐主辦方開闢出來的,聽說是放他弟子的作品。

他的徒弟憑藉著利茲特意吩咐出來的場地在網上小火的一把,被人吐槽是藉著師傅的名聲出名。

當然,沈燼臨並不關心。

他現在只想找到伏明落,揪住她的衣領,然後惡狠狠咬在咬的唇上,咬出血來,才算盡興。

小展廳的隧道本是陰暗,卻在進入的那一剎那,燈光從幽深變作了夢幻的暗藍,小房間裏的畫作似乎在襯托着這樣的轉變,尤為漂亮夢幻。

他看到伏明落坐在角落,除她之外沒有任何人,只有她坐着,閉上眸子,似乎在享受着這樣的場景。

她的很漂亮,襯上這樣的藍光,照在她的臉上,似乎泛着細碎的珠光,着實讓他恍惚了一瞬,他抿了抿唇,剛要開口。

伏明落卻輕聲說。

“很漂亮吧?”

他愣了愣,抬眸卻看到她靠着的背後是捧着白玫瑰花的少女油畫,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清麗又美麗。

下面寫着《她的花》。

周圍的畫也儘是少女的嬉笑在水中之時,被水模糊的笑顏,少女睡夢之中陷入柔軟枕頭露出來的鼻尖與唇,少女在夜色中迷糊的正臉。

仔細看着,似乎處處都是畫得同一個人。

沈燼臨愣住,胸口開始莫名其妙的心悸,他能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流開始湧入心裏,就像是畫作之中少女零星的碎片。

作畫之人似乎沒有畫出少女的正臉,只是朦朧着用幾個碎片描繪着這樣一個身影,沈燼臨卻莫名其妙的將這幾個零星的碎片,籠統成伏明落的樣子。

他似乎看到了伏明落捧着白玫瑰,似乎看到了伏明落在水中嬉笑,還有她睡在柔軟的雲端夢裏,似乎……都是她的影子。

……心悸至極。

沈燼臨覺得自己的眼睛或許是瘋了。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沈燼臨走到她的身邊,坐在了她的旁邊,這樣的氣氛沉寂飄渺,剛剛睡醒的他有些恍惚。

他的嗓音莫名其妙柔啞了下來,抿了抿唇,輕聲說。

“……還不錯。”

伏明落笑起來,唇角不是一如既往的弧度,只是笑着,讓沈燼臨恍惚一瞬。

這是幽會。

但這不是和沈燼臨的幽會。

畫作的底下不僅寫着畫作的名字,自然還寫着作者——清。

這個小展廳里,盡數是“清”的作品。

這樣一個單獨的房間,利茲只要求在A市開闢,其他的地點只是隨便找了一個角落展出。

這是,特意開闢出來的,給予她的禮物。

伏明落閉上眸子。

這是他的贈禮,或許是心照不宣的情思?

一整個房間裏,盡數是她的影子,她的笑容,她的零星,知道最後她的進入,這些作品才得以統一。

伏明落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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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馴烈火[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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