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小宴會
過去一年，羽景雍住公司附近的臨時住所都習以為常了。
至於晚上回不回家，對他而言，也不是件需要尋問或者思考的事情。
然而這些天，他平日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會留意下班時間了。
今天晚上下班到家得有些遲了，大約是這些天以來，最晚的一次。
他先到二樓，推開羽霏的房間輕步走了進去。
昏黃的小枱燈亮着，床上的小孩睡得並不安穩。可能是他開門的動作驚卻了她，小軟白的臉上，眼皮凸起的眼球微微來回滑動了一圈。
明顯是被驚醒了，卻又忍住沒有睜開眼，假裝睡着。
那瞬，羽景雍忽然覺得有些心酸。
他沒有接下來的動作，轉身輕野貓一樣無聲走出了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房門外靠着廊道口處，明叔左手橫曲在腰腹上，橫臂搭着給家主準備的換披。
“少小姐平時睡的並不安穩，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會被驚醒。”
其實，那勸訴的意下之下是：還是不要在少小姐睡着的時候進入她的房間罷。
對於明叔略有些僭越的暗示，羽景雍面上看起來沒有反應，也不會斥責。
但他卻聽進去了。
他知道，也許都是這一年來給小霏留下的心理陰影。
而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明叔往房間門看了一眼，跟着大少爺下了樓。
他知道大少爺聽進去了自己的那點提示，卻同時忽然明白過來，他一個仆佣的提示，已經不是僭越的問題了。
他在大少爺的心窩裏撞了刀子了。
“……大少爺。”
明叔眼神里多了些擔憂以及慌亂，湊前了一步，半傾着腰身，“是我多嘴了。”
這幾日，大少爺的改變他看在眼裏，大少爺冷靜的面下的愧疚，他也能覺察得出來。
也許這一年來做為爸爸，大少爺的確失職，可這天底下，沒人比他和少小姐更親了。做為最親的親人，誰也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
羽景雍沒有責備，也不善於安撫，他說，“叔明，給我一杯咖啡吧。”
似乎，不願再提這件事。
明叔心中微微嘆氣，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卻沒端出來咖啡。
“少爺，太晚了喝咖啡傷身。”他將一個乳白色杯子擺在羽景雍面前。
不，只稍看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乳白色杯子，這是一個透明玻璃杯，只因裏面裝了牛奶，讓人一眼岔了。
“……”他擰了擰眉，很顯然對於明叔今晚一而再的越矩多少有些不滿。
明叔倒是頗有些有恃無恐。
“這是少小姐睡前要喝的熱牛奶，還留了些。”
小霏喝剩的？
羽景雍扭過頭，盯着面前的杯子，奶香味很重，但並不臊，還有點兒香甜的味道。
伸手握在手裏，奶香味更重了。
他微微皺着眉，卻還是送到了嘴邊，喝了一口后停了一下。
有些甜。
但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趁着沒有被拒絕的這個時機，明叔將托盤往射身後一擺，說，“大少爺，明日的小型聚會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是否需要聘請歌舞表示……或者，適合兒童的雜技團表演？”
只有拳頭大的杯子裏的牛奶，居然還剩一□□景雍看了一眼，那眼神似乎有些猶豫。
猶豫着喝完還是乾脆放下杯。
“不用了，小霏現在情況才稍有好轉，人多可能適得其反。”
也是。
明叔瞭然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半杯牛奶上，“那，少爺明日會早些回來嗎？”
羽景雍最後還是將杯子放下，站了起來，“嗯。”
他明天會早回來，即便明日有非常重要的會議和需要見的客戶。
望着大少爺那偉岸的上樓背景，明叔收回目光落在那半杯牛奶上，最後笑着搖了搖頭。
大少爺還和以前一樣沒多少變化。
收拾起奶杯時，卻微微一頓。
變化其實也大了，都當爸爸了。
不再是那個小少年了。
第二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未到六月的天空，碧藍乾淨。
羽霏的身體需要慢慢恢復，因此作息十分規律正常。
睡午醒來后，她還有些懵。
本來就不太利索的大腦，會有幾分鐘的發懵，獃滯許久，才能漸漸清醒過來。
這情況，她自己其實清楚。
剛開始因為是在醫院手術之後，所以她以為那只是麻醉之後的副作用。
但這癥狀並沒有跟手術后的康復而改善。
可能是她醒來的小動靜，門外響起來並不大的敲門聲以及叔聲的聲音：“少小姐？你起來了嗎？”
羽霏抓了一把頭髮，才伸手去拿床頭邊上的遙控，把門鎖按開了。
明叔今天穿的是一套嶄新的灰色禮服，人本來就修長，禮服將他修飾得年輕十多歲，面上容光煥發讓他看起來不過四十左右。
“少小姐？”明叔見人還坐在床上，面上的笑依然得體，熟練的進房，轉進衛生間，將水調好，將洗漱物品依次擺好。
如果不是不合規矩，他甚至可能會親自上手幫人刷牙洗臉。
出來後果然看到呆萌模樣的小孩眼裏有的清透，還對退出房門口的他道了聲謝，“謝謝明爺爺。”
哎呦，那一聲‘明爺爺’喊得人心都要化了！
“少小姐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帶着喜上眉梢，明叔出了房間，帶上了門，腳步輕快下了樓指揮着人繼續佈置。
羽霏洗了個澡后，整個人清醒了不少，刷了牙，換上小裙子下來時，就迎上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寶貝！你起來啦？”
小少年今天穿的是一套小西服，還帶着小蝴蝶結，一條背帶中褲，露着兩條筆直的小白腿。
帥可又可愛。
見到樓梯口走下來的女孩，原本有少許高冷的臉上立馬露了個笑容，迎了過來。
“小哥哥？”
羽霏的目光從他身上開始掃了一圈，除了幾名傭人在做準備工作，沒有別人。
季長風不知她在找誰，但他主動解釋，“我先過來看護……幫忙，我媽媽一會就過來。”
他跟着羽雪走到大門口處，“其他客人還沒到呢，我誰也沒看到。”
“寶貝知道都是哪些客人嗎？”
見她搖頭，小少年也不失望，“晚一點我媽媽就和容阿姨過來，她是我媽媽的好朋友，都是一起拍戲的。”
“容阿姨的女兒我見過，她十歲了懂得也多，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聽到這裏，羽霏心想再大個十歲也許我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