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試 戲
“晚上試戲？”宋璐難以置信的重複道。
“不然呢？”玲姐對她的語氣頗為不滿：“做這行你還想朝九晚五呢？”
宋璐想想也有道理，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準備結束話題，而玲姐卻一下就火了：“你知道什麼了？你知道地點在哪兒嗎？知道幾點開始嗎？”
宋璐不知道哪裏激怒了她，故而沒有再貿然開口。
“我跟你說，這是我們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項目，除了老闆，跟我們合作的投資人、導演、製片人都會去的，你最好給我放聰明點兒。”玲姐習慣了被人捧着，碰上了‘不舔’她的新人立刻來了脾氣：“還有，明天記得給我穿裙子。”
“好。”宋璐話音未落，玲姐自我否決：“算了，你能有什麼好衣服，明天下午等着司機來接你吧。”
在玲姐的認知里，會通過這種方式出道的藝人都是家庭條件一般的，故而也沒有多客氣，說完就徑直掛斷了電話。
宋璐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下午，公司專門派了一輛車來接她去做造型，一進去就碰見了兩個平時只能在電視上看見的當紅女星。
由此可見。
他們公司為了這次試戲，還真是下血本了。
等宋璐做完造型出來，窗外已經天色漸黑，下樓的時候，她發現另外一個作為演員出道的女生也在車上，女生性格清冷，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兩個人坐在車上，都沒有說話。
臨近目的地，那女生才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你也是被安排來試戲的？”
宋璐應了一聲，那女生不知想到了什麼，再也沒有說話。
黑色的商務車輕車熟路駛入一處小區，周圍都是獨棟的別墅，只有零星的幾扇窗戶亮着燈。
宋璐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正當想詢問司機到底要帶她們去哪裏的時候，商務車突然在一棟燈火通明的別墅前停了下來。
“在這試戲嗎？”宋璐扶着副駕駛的椅背起身道。
“恩，”司機沒有多言，打開車門催促道：“下去吧。”
宋璐提着裙擺，遲疑着走下了車。
另一個女生則趾高氣昂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別墅，正當疑惑之際，玲姐走了出來，對着兩人就是一頓痛罵：“公司花那麼多錢給你們做造型，你們這穿得是什麼玩意兒？都給我脫了！”
宋璐和另一個女生面面相覷。
因為她們裏面都只穿了一條夏天的裙子，彼時正是初冬，兩個人外面都裹着一件大衣。
“這屋裏二十幾度的暖氣，還能冷死你們兩個啊？”玄關里還有其他人，但玲姐完全沒有給她們留情面。
宋璐掃過玲姐身後的幾個女生，都是上次作為女團出道的，其中三個是她的室友，此時她的室友正穿着學院風的演出服，居高臨下俯視着她們，眉眼間透着一股顯而易見的輕視。
宋璐更加覺得事情不簡單，沒有輕舉妄動。
而另一個女生自是受不了這個氣，言辭間隱隱透着一絲不滿道：“我可以問一下，今天晚上我們到底要面試什麼嗎？”
玲姐冷冷瞪了她一眼，忽然一巴掌打了過去：“你質問誰呢？”
玄關處鴉雀無聲。
“能面就面，不能面就滾。”玲姐說：“這裏可沒人會慣着你。“
那女生抿着嘴唇，淚水在眼眶裏面打轉，但也沒有就此離去，而是抬着頭把外套脫了下來。
“你這忍辱負重給誰看呢？”玲姐不僅沒有見好就收，而是變本加厲道：“你把臉上的妝給我弄花試試。”
那女生仰着頭，眼珠不停的轉動，努力不讓淚水打濕了眼角的妝。
而玲姐身後的其他女生，只是冷冷看着，甚至還透着“活該”的嘲弄。
宋璐將她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圓潤的杏眼也不知不覺染上了一層寒意。
“你不脫嗎？”玲姐嘗到了甜頭，對待宋璐也越發肆無忌憚。
然而宋璐只是靜靜的望着她。
沉靜的眉眼彷彿在說：你有脾氣扒拉我一下，我絕對讓你下不來台。
比起其他人虛有其表的傲氣，宋璐有一種不顯山不露水的狠勁，看起來最沒脾氣，但脾氣上來了，誰都拉不住。
同時，不遠處的樓梯傳來下樓的腳步聲，玲姐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多生事端，故作鎮定的看了宋璐一眼，便往樓梯的方向走去了。
“我們就在這兒等着嗎？”宋璐聲音里還殘留着未淡去的寒意。
沒有人回答她，三個室友還暗暗向她翻了一個白眼。
過了一會兒，宋璐公司的大老闆慢吞吞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掃過等候在玄關處的眾人隨口問道：“都來了？”
等候在樓梯口的玲姐立馬小跑着迎了過去：“都在這兒了。”
聲音要多溫柔有多溫柔，跟面對宋璐她們時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
“長得漂亮那兩個呢？”大老闆越過站在前面的五個女團女生問道。
“也在呢。”玲姐生怕大老闆看到另一個女生被打得發紅的臉，特意擋了一下他的視線：“放心吧。”
大老闆這才在沙發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
很快，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從樓上下來了，玲姐立馬邀請大家坐下，半跪在地上替大家斟茶。
因為這次的項目極為重要，除了大老闆，公司的二把手也來了，他比其他人都要年輕很多，是書香門第出來的二公子，雖然在圈子出了名的不學無術，但是在娛樂圈誰都要賣他幾分薄面。
他漫不經心的打量着等候在玄關處的幾個女生，發現都是一些生面孔，不由叫過玲姐道：
“這些都是我們家的藝人？”
“對，張總，都是這次剛選出來的新人。”玲姐顧不得殘留在手上的水漬，上前解釋道：“還有兩個是大老闆親自挑選出來的。”
他眉頭微皺，似乎並不滿意。
玲姐連忙讓開位置，指着玄關靠門的位置道：“大老闆選的人在後面呢。”
他順着玲姐的手指看去。
先是看到了一個穿着裙子的女生，一側的臉頰不知什麼原因微微有些發紅，但眉眼清絕，透着不食人間煙火的傲氣。
放在娛樂圈，也是可以稱之為美人的程度。
而站在她旁邊的女生，也完全沒有被比下去，一雙圓潤的杏眼看起來又美又甜，可是她此刻的臉實在太臭了，很難讓人為她的美色折服。
“那個……”他指着宋璐正準備說話，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猛的一頓，眼睛裏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詫異。
卧槽，她怎麼會在這？
玲姐以為他對宋璐的外套不滿：“我現在就去讓她脫了。”
“別別別！”他一下就慌了，猛的拽住玲姐道：“你們……”
他本來想問，你們是怎麼把這位神仙給招來的。可一想宋璐明知他在這個公司持股，都沒有聯繫過他，顯然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
只是……
宋璐倒是瞞住了。
他怎麼辦啊？
要是讓程識知道自己找他妹妹來參加這種局，估計能當場給他打死。
“行了，你別管她了。”張允星覺得自己管得越多，錯得就越多，還不如直接將她透明化，讓所有人都忽略她的程度：“快去忙你的吧。”
玲姐沒有起疑，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張允星揉着鼻子，故作不經意走到背對着玄關的沙發前坐下，尋思着宋璐要是有個什麼事，自己也好這個照應。
但是宋璐的臉實在太臭了，總讓他覺得後頸發涼。
尤其是玲姐讓前面的幾個女生上去跳舞以後，宋璐徑直站到了他的身後，他頓時壓力倍增，不得不起身挪到了別處。
宋璐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投向了幾個跳舞的女孩身上。
五個女孩信心滿滿的排好位置，等到伴奏的音樂一響起，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舉手投足都幾位可愛。
然而不到十秒鐘大老闆已經抬手示意她們停一下。
直言不諱道：“沒人想看你們跳這個。”
大廳中心的五個女孩面面相覷。
不知所措向站在大老闆身邊的玲姐看去。
玲姐立刻示意音樂總監換了首歌。
迷幻的電子音樂一經響起，原本富麗堂皇的大廳立刻變得熱辣起來。
五個女孩對視了一眼又迅速換了站位。
然而大老闆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抬手示意停下來道：“馬玲，下首歌她們還不知道跳什麼，就你上去給我跳。”
玲姐臉色一白，連忙將自己女孩換到幾個身邊，不知說了什麼，五個女孩臉上也是顏色盡失。
經過玲姐的一番調整，她們身上的襯衣和裙子都成了擺設，只要稍微有點動作，該露的不該露都是一覽無餘。
但是有幾個女孩並不願意，局面一直僵持不下。
大老闆發話道：“愛跳就跳，不愛跳就滾。”
幾個女孩再度面面相覷，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局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一旁的張允星感覺到宋璐眼睛裏的鄙夷，絕望的捂住了臉，這讓他回去怎麼跟他家裏人交代啊？這要說他是做正經生意的，誰還信啊？
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寂靜的大廳里陡然響起一陣清脆的腳步聲，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輕男人，單手舉着手機，有條不紊的從旁邊白色的階梯走下來。
沙發上的人一見他，頓時站起了大半，紛紛喊道：“徐總……”
徐嘉清正在打電話，抬手示意他們坐下，大家便識趣的閉上了嘴，重新坐了回去。
大老闆沒有起身，但自覺把旁邊的中心位置讓了出來。
然而徐嘉清不知看到了什麼，仿若未聞的往玄關前面的位置走去。
“那你待得還習慣嗎？”他自下而上的打量着宋璐，掃過她大衣下沒有任何遮擋的小腿，望向她的眼睛道：“不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