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溫綺恬緊趕慢趕終於來到了長清宮,未曾想她一進來便收穫了所有人的目光。
問,走進一間房,被數百個眼珠子圍觀的場面是什麼感覺?
溫綺恬覺得,一般人沒有社交牛逼症誰都挺不住。
好在,她是二般人。
對於溫家大小姐來說,什麼場面沒見過,莫慌,別怕,問題不大。
溫綺恬歪頭,頭上的步搖隨之輕輕晃動,發出悅耳的聲音,她略感疑惑:“諸位這是?”
在場眾人,都頂着詐屍臉,彷彿她出現在這裏是多麼不可思議一樣。
很快,她們意識到被溫霽月騙了。
平日裏和溫綺恬關係還不錯的一個小團體站出來,對溫霽月怒目而視:“庶女就是庶女,信口雌黃,張嘴就詛咒嫡姐,你這也太沒規矩了,若是我們府上,早已以儆效尤了。”
溫綺恬沒失蹤,採薇郡主掩飾不住的失望,冷冷地盯着溫綺恬,恨不得瞪個窟窿。
可是當著這麼多人,她也不能直接收拾溫綺恬,只能把怒火撒在溫霽月一的庶女身上。
“好,本郡主記住你了,騙我們溫綺恬走失,當我們是傻子嗎?明日本郡主就去永溫侯府說道說道。”
拋開小輩的暗中矛盾,嘉親王府和侯府還是經常往來的,更何況採薇郡主在長輩面前,小嘴和抹了蜜一樣,當家主母病重倒是無所謂,如果到父親面前……
溫霽月指尖緊緊攥住。
她把目光落在殿門口。
為什麼?
為什麼溫綺恬還活着?
她猶記得,皇上贈送侯府一大堆人皮,原以為有一個是溫綺恬,她才敢明目張胆混入宮中,說出那些話來。
溫霽月心思轉換之間人已經做出了反應,只見她無視眾人,對溫綺恬驚喜地喚了一聲:“姐姐?您怎麼會在宮裏,你最近去哪了,怎麼不回家?”
溫綺恬茫然:“你誰?”
溫霽月臉色一僵,隱約還能聽到旁人嗤笑。
她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父親把她接到府上當丫鬟,曾經沒少被這位嫡姐欺負,如今溫綺恬又當做不認識自己,豈不是變相羞辱?
可那又如何,父親讓她認祖歸宗,由不得溫綺恬不願。
不管她為何活到現在,溫霽月都知道她改變不了事實。
溫霽月露出一抹笑意:“姐姐,我知道你不願意認下我,但是侯府畢竟是你的家,你怎麼如此任性?身為嫡女,你應該……”
“等等!”溫綺恬古怪道:“我知道了,你在教我做事?”
“……”
“我還沒成親,你就惦記當我夫君的妾了?”
溫霽月大驚失色:“姐姐,你在說什麼?”
在場人也都愣了一下,盯着溫綺恬,好像覺得她變了一個人似的。
見他們很困惑,溫綺恬無辜道:“稱姐道妹,不是將來嫁人,妾室對主母的稱呼嗎?”
眾人:“……”
溫霽月笑容差點崩了,她訕訕:“姐姐你在說什麼,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平時打罵我都無所謂,但我到底是侯府……庶女。”
庶女兩個字她如鯁在喉,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
系統也忍無可忍:【宿主,這位是那個《庶女霽月》之中的女主角,現在劇情發展到女主入宮,被反派炮灰排擠,然後委屈地找男主訴苦,讓男主憐惜她,幫她解決炮灰的劇情,你怎麼連女主角都不認識。】
溫綺恬:我知道啊,我不也是炮灰嗎?既然都是炮灰,放開女主讓我來!!!
【……】
溫綺恬摩拳擦掌,整個人都陷入當“炮灰”的快樂之中。
當然了,主要是她對劇情很不爽。
原主作為炮灰第一章就死了,在死之前她有一堆炮灰小姐妹,那些小姑娘雖然有時候過於嬌氣,偶爾會說話排擠女主,但是罪不致死。
後來因為這個宴會她們嚼舌根,讓女主受了委屈,竟然被男主無聲無息給解決了。
甚至有幾個被丟進青樓,男主原話是:“既然瞧不起霽月是庶女,我倒要看看,人盡可夫后還有什麼資格瞧不起她。”
說實話,溫綺恬這段劇情屬實……說不上來的反感。
炮灰女配們有錯在先,可未必要用這種方式懲罰她們。
所以,她倒要看看,自己搶了這個戲份,那個護妻男主會怎樣。
於是,溫綺恬盯着即將掉眼淚的女主,先一步掉了眼淚。
“嚶嚶嚶,你怎麼能誣陷我,像我這樣弱小可憐又無助,被父親翻臉不認人趕出家門的凄慘弱女子,連你的面都沒見過,哪有機會打你,嚶!嚶!嚶!”
後面幾個嚶嚶嚶還特意加大聲量。
溫霽月:“???”
眾人:“???”
小姐妹炮灰團頓時火了。
楊佳麗的爺爺和溫綺恬舅舅都在北部邊關鎮守,平時她們幾個關係很好。
楊佳麗為溫綺恬抱不平,帶着幾個小姐妹圍在溫綺恬面前,怒懟溫霽月。
“你們侯府還有沒有人性,原來綺恬是被你們趕走的,現在還來假惺惺。”
“不知道還以為綺恬怎麼欺負你一個庶女了呢,綺恬在侯府的時候,還沒見過你這個庶女。”
“你怎能好意思鳩佔鵲巢?”
一聲一聲指責,是溫霽月從來沒想到的。
她眼淚卡一半,本來只是裝哭,沒想到竟然讓人捷足先登了。
溫霽月百思不得其解,她這位嫡姐平時囂張任性,做事風格和那張乖巧的臉完全不符合,如今怎麼學會哭了?
正在溫霽月不知怎麼辦的時候,一聲高喊從殿外傳來。
“公主殿下駕到!”
此話一出,所有硝煙銷聲滅跡,溫霽月得到緩解,心裏鬆了一口氣,頗為感激公主這個時候到。
然而很快,她便知道這口氣松得太早了。
公主殿下衣着靚麗,氣質卓然,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盛氣凌人的氣息。
她目不斜視,直到忽而在人群中,看見一隻小可愛。
公主殿下眼睛一亮,抬步走過去。
所有人行禮之後都注意這邊,包括溫霽月,她第一次接觸名門貴女們,更是第一次見高貴的公主,若換作以往她連話都不敢說,如今公主似乎向這邊走來了。
她心領神會,知道這是一次機會,不由得低頭邁開小碎步上前打算和公主說話。
誰知公主看都沒看她一眼,停在了溫綺恬面前:“恬恬你怎麼了?眼睛這麼紅?誰欺負你了?”
雖然溫綺恬是裝哭,眼淚沒掉幾個,但是眼眶確實紅紅的,南風謠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欺負溫綺恬,一雙高傲的鳳眸看向四周。
她在南勒離那裏慫了吧唧,但是在別人眼裏依舊是不可得罪的存在。
就連採薇郡主,在她面前都不敢放肆,楊麗佳這時候大膽道:“還能是誰,都讓人家一是庶女欺負到頭上了。”
楊麗佳意有所指,南風謠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眸子漸冷:“本宮如果沒記錯,並沒有給永溫侯府送請帖。”
溫綺恬就在宮中,溫夫人又不愛參加這種場合,南風謠沒過多叨擾,那麼這個庶女的請帖是哪來的?
眾人錯愕:“那她的請帖哪來的?”
頂着眾人懷疑的目光,溫霽月鋒芒在背,這請帖自然是那個男人給她的,拿請帖的時候她不認為公主會注意到她。
目前溫霽月並不想暴露和男子私會的事情,她如若扶柳的身軀輕晃,竟然向溫綺恬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她美眸含淚,又隱忍着倔強,無聲無息看着一個人的時候,如果是一個男人,絕對還會覺得這個女人柔中帶剛,與眾不同。
而溫綺恬則覺得,這人莫不是有什麼大病,人家問你話你就說,瞅別人幹什麼?
見溫綺恬沒有幫助自己的意思,溫霽月咬住唇角,清高道:“公主是在折辱於臣女嗎?雖然臣女為庶女,但是也是有尊嚴的,如果你不希望我來,我走便是了。”
南風謠:“???”
眾女:“……”
溫綺恬:“……”傳說中的欲擒故縱?
學廢了學廢了,等回去她就去和親愛的皇帝陛下玩。
與此同時,剛下早朝正要去批奏摺的男人狠狠打了個噴嚏,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鷹眸之中透着淡淡的疑惑。
他登基以來練武不曾間斷,除了上次不小心扭到腰基本上很少生病傳太醫,今兒是怎麼了?
正想着,一道身影浮現在腦海中,他一愣,煩躁地罵了一句:“臭丫頭!”
昨天晚上竟然在糕點裏面放了苦瓜汁,氣死朕了!
不就是搶了她幾口吃的嗎?
男人罵罵咧咧去了君臨殿,打算今天晚上給她一點教訓。
殊不知一天到晚被惦記的溫綺恬此時玩的正嗨皮,有人要走,長公主殿下當然沒攔着,毫不客氣把人攆走,然後帶着眾千金開始吃喝玩樂,偶爾交流琴棋書畫,偶爾小聲討論誰誰家兒郎好看。
溫綺恬在宮裏悶一個月,能和這些人交流倒是還不錯,楊佳麗帶着小團隊圍着溫綺恬轉悠,問她這些天去哪了,溫綺恬正經臉:“龍潭虎穴!”
楊佳麗噗嗤一笑:“你走一趟,怎麼還會說笑了?”
以往的溫綺恬,可從來不會開玩笑,不過這樣也挺好,至少相處更加輕鬆一些。
這邊其樂融融,另一邊溫霽月被土灰土被趕出皇宮,任誰也想不到,一國公主會那麼沒理會當眾趕人。
不過最讓她不放心的還是溫綺恬,溫霽月忍着委屈回到永安侯府,直接找到母親。
陽光透着雕花木窗投入室內,斑斑點點的光影照耀在牡丹花上,一整盆花都透着華貴……
窗邊一位美婦人拿着剪刀修剪枝葉,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她頭也不回,溫聲開口:“說過多少次,你現在是名門閨秀,性情不可急躁,走路要緩,要慢,如果讓外人看了去,必然會取笑你,將來如何找到一個好婆家?”
“姨娘。”溫霽月失意道:“溫綺恬沒死,皇宮送來的那些皮根本沒有她的。”
“咔嚓!”
牡丹花被整朵剪掉,婦人回頭,和溫霽月如出一轍的眼眸隱晦不明。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