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唐突的開坑,因為我又被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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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9日補充】
我有段時間沒有寫衍生了,所以在跟編輯溝通了之後才知道已經不可以寫著名歷史人物的那些,為了避免麻煩,前面提及到系統,皇帝年號和名諱都做出了一定的修改,世界觀也有了點調整,集中在2.3章。
(如果改動不通過的話後續可能會再修改一次)
文名估計後續也會換,因為不能這麼直接提及清了。
如果大家願意的話可以再看一下,如果不能接受這個改動也很抱歉到此為止,有緣再見(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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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蒼山白雪”的1個地雷,感謝“ヾ(=?▽?=)?”灌溉的182瓶營養液,感謝“jliu4”灌溉40瓶營養液,感謝“小小”灌溉1瓶營養液,感謝“不才如橘”灌溉8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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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處大宅院裏,一個年歲尚小的小公子神色茫然被抱了出來。
門外大雪,小公子戴着厚實帽子,穿着銀紅哆羅呢狐皮襖子,靸著沙棠屐,小小的身子幾乎被襖子淹沒,只露出半張小臉。他看上去臉色蒼白,小手緊張地抓着侍衛的衣襟,帶着一絲病弱。
這位小公子,名為賈珠。
為榮國府二房的長子。
年僅六歲的賈珠被帶出來的時候,心中甚是茫然。
他在家學讀書,賈代儒只來得及掏出書本,還沒開始講授的時候,就有幾個凶神惡煞的帶刀侍衛闖入了家學,亮出牌子后將賈珠給帶走了。
賈代儒不敢阻止,賈珠就已經被塞上一輛馬車,兩眼一抹黑,壓根不知自己要去何方。
他試圖撩開車簾往外看,卻被馬車外的侍衛逼了回去。
到底年紀不大,賈珠的眼圈微紅,憋住小情緒。
他記得賈代儒看到侍衛令牌后的恐慌,這些人的身份或許不同,賈珠不想給榮國府惹事。
馬車走得很急,停下的時候,賈珠一個猝不及防,險些摔倒,被侍衛從車廂里抱了出來。
平心而論,侍衛的動作不算粗魯,這麼大的馬車,對剛六歲的賈珠來說,的確是太過高大。
待下了馬車,才將他放下。
小公子踉蹌着在馬車邊上停下,眼角的餘光瞥到,除了他這輛馬車外,這偌大的地方還停着其他的馬車,而且,從馬車上,分別下來了好些個歲數不一的孩童少年,有的看起來神色淡定,有的瞧着緊張害怕,賈珠身處他們其中,反倒是不太起眼的那一波了。
等賈珠被侍衛領着加入隊伍中,走了好一道后,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剛才停着的地方看起來……
賈珠下意識往邊上一看,整個人的情緒都空白起來。
是皇宮。
肅穆的皇城跟腳下,好些個小公子看着那宮門,囁嚅不敢言,神態放鬆的是少數。只有幾個小小聲說話,傳入賈珠的耳中,隱約聽到什麼“生病”“看望”“玩伴”云云的細語,很快就被走過來的侍衛們打斷。
他們為什麼會被帶到皇宮裏來?
小賈珠很快收回眼神,不再外看,從剛才寥寥幾眼中,他能看得出來,有些人是知道自己為何會被帶過來的,從他們的衣服和言行來看,多是權貴之家。榮國府的名頭在這其中,怕是不高也不低。那些侍衛對待他的態度雖然強硬,但也沒失了禮數。
榮國府應該知道發生了何事,只他在家學裏來不及通知。
約莫一數,少說二三十人。
賈珠跟着大隊伍進入了宮門,走了不知多久,他們才突然停了下來,他有些吃力地吐息,小臉泛紅,卻是累的。
賈珠的身體並不太好。
直到停下,這大隊伍方才有些輕響,賈珠跟着人群抬頭,驀然發現,他們停在的宮殿外,上書毓慶宮。
毓慶宮……這可是皇太子的正宮,他們為何會來東宮?
他們等候在外面,有位瘦高的內侍出來看了一眼,對為首的侍衛說了什麼,又轉身進去,不多時,就看到侍衛一個個叫人。
一個接着一個被叫進去。
進去的人誠惶誠恐,出來的也滿臉茫然,似乎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等輪到賈珠的時候,已經過去大半個時辰。
當他聽到自己的名字時,賈珠動了動酸澀的腳,跟着那個高大的侍衛進去了。在這麼多個大小伙里,賈珠算是個頭比較嬌小的,到底是有些茫然無措,他走路的時候險些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從後面傳來幾聲輕笑,這讓賈珠小臉微紅,有些羞愧,忙邁着小短腿跟着侍衛進去了。
穿過兩進宮殿,方才抵達正殿。
賈珠就聽到侍衛說,“顧總管,榮國府賈小公子到。”
“讓他進來吧。”
侍衛示意賈珠進去,儘管賈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在侍衛挪開步伐后,賈珠最先聞到的就是濃重的藥味。
這個味道,於賈珠而言並不陌生。
賈珠的身體不算好,剛出生至今,就苦嘗了不少葯汁。到了去歲,才勉強不必再喝,一聞到這藥味,這令小公子立刻從舌根泛起了苦澀,彷彿又回到了王夫人親自端來藥水的時候。
賈珠進去后,最先看到的就是站在門邊上一個瘦高的男人,他就是方才出來的內侍,而在裏面,還有好些服飾不同的宮人。這內侍領着他往裏面走,緩聲說道:“賈小公子,請你進去那個房間小坐一會,時辰到了就會有人請你出來。”
賈珠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就邁着小短腿進去了。
這間屋子的藥味更濃了,或許別人聞不出差別,但在賈珠的感覺里,這裏的主人肯定與他一般是個藥罐子。屋內擺着一架高大的屏風,將房間隔開來,而屏風的前面有着一架單獨的椅子,賈珠在那裏坐下了。
他乖乖坐着,濕漉漉的黑眼懵懂地看着屏風,帶着一點天真的可憐,小手小腳,像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被引誘到陷阱的小動物。
“咳咳……”
房間內,響起了一聲輕咳。
這叫遊魂的小公子一下子回神,下意識往屏風的右邊看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聲越來越響,只聽得屏風後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嗓音,“顧太監,叫太醫過來。”那聲音聽起來雖然沉穩,卻透着几絲焦急。
“萬歲,已經……”顧問行的話還未說完,身後的太醫已經跟着他進來,只是打斷他們的話與動作的,卻是另外一道更為細微,也更為病弱的聲音,“……阿瑪,疼,保成疼……”
這聲音奶聲奶氣,歲數聽着比賈珠還小,帶着小奶音哭腔哼唧着的時候,叫那個男人心都要焦急化了,可比起焦急,他的聲音更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狂喜,“保成,你總算是醒了,太醫——”
他的聲音遠比之前還要昂揚,似乎帶着莫名的喜悅。
一大群人嘩啦啦地湧進來,忙前忙后,無人能顧得上賈珠。礙事的屏風被搬走,露出了屏風后的畫面,明黃色的寢床里,坐着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抱着個三四歲的小娃,粉雕玉琢的小臉燒紅,正哭唧哭唧地蹭着男人的胳膊,好似難受得緊。
幾個太醫圍在床邊,正在給小娃診脈。
賈珠抿着嘴,小身子縮了縮,又強迫自己坐正。
顧問行在百忙中看了一眼,見那榮國府的小公子茫然又可憐的模樣,低聲叫了個小內侍進來,先領着小公子去偏殿待着。眼下皇帝焦心小太子的身體,也未必顧得上他,這裏亂糟糟的,也怕泄了些不該外露的事情。
小內侍領命而去,將那榮國府小公子帶走。
只是,他們的身影剛從殿門前消失,就聽得康煦帝的聲音驟然變得緊繃,“保成,保成——”
顧問行猛地回頭,就見剛醒來的小太子又失去了意識。
一種模模糊糊的想法在顧問行的心裏浮現,只是他來不及多想,便親自跑了出去,將剛才那兩人帶了回來。
榮國府的小公子懵懵地跟着他回來,剛一踏進殿內,就聽到小太子放聲大哭的聲音,他似乎不知剛發生了什麼,哭聲裏帶着無比的恐慌,叫康煦帝鬧不明白,卻也小心翼翼地護着孩子。
顧問行心裏只覺駭然,看了眼他身邊只到他大腿高度的賈珠。榮國府的小公子懵懂地站在他的身邊,抿着嘴,似是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
夜半時分,小太子的高燒才退了些,太醫最近日夜不停地看顧,直到今天才能稍微鬆了口氣,而康煦帝更是眼底發青,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搖晃了一下,得虧是顧問行扶了一下,才沒有摔倒。
康煦帝連着幾日照顧病中的太子殿下,又看顧着國事,已經是操勞過度,顧問行忙讓太醫也過來給萬歲診脈,卻被康煦帝揮了揮手,“無礙,只是累了些,等太子好后,多歇歇便是。”他的聲音聽着疲倦,但中氣是足的。
顧問行輕聲說道:“萬歲,太子殿下的燒已經退了。那您之前夢中所見……”
康煦帝的臉色一沉,背着手看向寢床上安睡的太子,小娃的兩頰燒得通紅,眼角紅腫,正是剛才哭鬧過。
太子這病來勢沖沖,無法根治。
前日更是暈厥過去,醒都無法醒來,這讓闔宮上下的人都擔驚受怕,唯恐帝王一怒之下牽連甚廣。
康煦帝心急如焚,親自照料,昨夜累極睡去,卻是做了個怪異的夢。
驚醒后,思及夢中事,康煦帝稍作猶豫,便饒人去做了。
這方才有今日這一出令人摸不着頭腦的戲碼。
誰成想,那夢……居然是真的。
康煦帝沉聲說道:“那榮國府的,的確是五月初三的生辰?”
顧問行欠身,“正是,都按着萬歲的吩咐,尋來的都是五月初三的生辰,與太子正是一個日子。”
“那孩子呢?”
“年紀尚小,這時辰早支撐不住,已安排他在偏殿睡下。”
康煦帝原要往外走,頓了頓,回頭看着呼吸猶有些不暢的太子,再思及這怪異亂神之事,猛地說道:“將他帶來。”
“萬歲?”
“今夜讓他們住一塊,讓人加一張小床。”康煦帝的臉色仍然不好看,“顧太監,你過來。”
顧問行走近,被康煦帝如是如是吩咐了一番,悄然去辦了。
…
賈珠醒來時,正熱得慌。
小孩總是體熱,但賈珠不同,他體虛,身體總是冷的,這種冬日,如果沒有幾個暖手爐塞被子裏,賈珠的小手小腿都是冷的。
昨夜他沒能離開皇宮,儘管宮人在安排的時候,早就烤過被褥,但這對賈珠而言仍是不夠。
他的手腳發冷,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睡着的。
可他現在很暖。
暖到感覺身體都要燒起來了。
他的眼睛微微顫動了兩下,總算睜開,就一眼對上躺在他懷裏的小娃。
小娃醒着。
那孩子很小,粉雕玉琢又精緻可愛,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賈珠,似是好奇,神情帶着一絲嬌蠻慵懶。
依稀能品嘗到這孩子的出身,該是在多麼嬌寵的環境,果然是天之驕子。
……經過昨天的事,賈珠要是認不出他的身份,那才叫奇怪。
“你是誰?”小太子似乎不覺得現在這個姿勢如何,窩在比他大不了幾歲的賈珠懷裏,理所當然地問道,“為何會在東宮?”
賈珠緩緩癟嘴,看着小太子,有點委屈。
他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皇宮來,小太子,又為什麼會躺在他的床上?
……咦,賈小公子抱着熱乎乎的小娃,茫然從被褥里探出小腦袋,環顧四周……這裏……不對呀,昨夜他不是在這裏歇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