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
第二天醒來從床上坐起的一瞬間,秦以安就感覺不對勁兒了,整個人腰酸背痛,小腿肌肉更是像板結成了一團,稍微一用力就酸痛到不行,全靠扶着牆才勉強走進衛生間。
這訓練後遺症,來的有點兇猛啊……
這才想起昨天體育老師其實有提醒,睡前要拉伸按摩,防止第二天肌肉酸痛,放學時還想着這件事,但是回家就給忘了。
秦以安琢么着,要把每天必做的是做成時間表,放到學習機的日曆裏面,它有提醒功能,到相應時間點就提醒自己做相應的事。
一邊洗漱,秦以安一邊在腦海中打開學習機,循環播放昨天晚上精讀的英語文章,邊聽邊跟讀,讓AI糾正發音。上學路上也一直在聽,準備把英語聽力作為自己的腦海背景音了,以後凡是不上課、不與人交流的時間都聽着磨耳朵。
換鞋準備出門的時候,突然想起錢包里,就剩下了買完奶茶找的一塊錢。
秦以安打開玄關抽屜,在裏面翻出一個筆記本,找到了一張夾着的100塊。
從前零花錢一直都是秦媽媽給的,包括學校繳費、中午吃飯、買書籍文具各種花銷。因為有時候臨時需要用錢,也因為秦以安很乖不會亂拿亂花,秦媽媽就在玄關抽屜里放幾百塊救急的,臨時需要可以直接拿。
從媽媽病重到去世后這段時間,大人們都忙,自然沒人關心秦以安的零花錢問題,她一直在這裏拿備用金,幾百塊被用剩到了最後一張。
秦媽媽去世兩個多月以來,秦宏達從來沒有問過秦以安一句,有沒有錢用。
秦家條件相當不錯,在這個小城市裏勉強算是富裕家庭,教育觀念也跟國內大部分家庭一樣,一切都給孩子最好的。秦以安從小就有同齡人中最漂亮的衣服,最先進的玩具,最優質的興趣班,現在手裏的MP4和手機也是這時候的最新款。
但這些都是秦媽媽給買的,秦以安甚至想不起來爸爸有送她任何東西。
秦以安算不上非常節省的孩子,但也沒有大手大腳的習慣,平時在學校的花費僅限吃飯零食和買資料文具,每周也就50塊上下,假期更少。就這麼幾百塊都用完了,秦宏達也沒想起來問一句。
幸好現在九年義務教育階段是不收學費的,如今的學校也沒有後世那些雜七雜八的費用,不然都不知道這學期咋開學。
前天晚上秦宏達大概又是在外面喝酒應酬,秦以安直到睡覺也沒聽到他回來。父女倆一個早出,一個晚歸,雖然住在同一棟房子裏,卻連見一面都難。
秦以安相信父親只是沒想起來還有這碼事,並不是故意不給,可是連這麼重要的事都想不起來問,秦以安還是挺失望的。
雖然有系統加持,但是沒有現金也不行,總要跟同學一起吃飯社交之類。可是讓她去找爸爸要零花錢,還是覺得怪怪的,畢竟心理上已經成年多年,還問家裏要錢真的不太好意思。
其實秦以安有一張自己的銀行卡,是上初中之後,秦媽媽為了培養她的“理財”能力專門帶她去辦的,甚至開通了網銀。兩人還坐在電腦前,研究了半天時髦的網絡購物。不過因為不信任網絡商品的質量,最後並沒有下單,上輩子還是到高中才開始使用網購。
銀行卡里存着這些年的過年壓歲錢,大概有一萬多,秦媽媽讓她自己管理,之前因為一切花銷都是大人出,並沒有拿出來用過。但這點錢要支撐到自己能夠工作賺錢,必然是不夠的,肯定需要和爸爸溝通這個問題。
第二節下課就是課間操,一打鈴,班長段佳鈺就站起來,“全部都下樓集合,咱們班今天在主席台左手邊練立定跳遠,體育老師要清點人數的,大家趕緊下樓。”
同學們全都在哀嚎,畢竟昨天剛測試完,今天一個個肌肉酸痛,走路都費勁,更別說訓練了。
下樓的時候,因為屁股和大腿的肌肉沒有力氣,一收緊就酸到不行,秦以安扶着欄杆,像螃蟹一樣橫着一階一階的往下挪。其他同學看見了,全都模仿着她的動作,樓梯上一排螃蟹,宛若某種神秘儀式。
慢騰騰的挪到操場,體育老師已經在空地上,畫好了立定跳遠的線。每個分數檔位的線清清楚楚的,其中滿分線專門用了紅色粉筆,畫的格外粗壯。
然而大家排着隊一個個上去跳,全部都離滿分線還有一大段,2.08米的距離,感覺像是個無法完成的目標。
秦以安一邊在腦海中,播放立定跳遠技巧講解的視頻,一邊在旁邊做準備練習,其實就是重複幾次前一天晚上的幾個訓練動作——高抬腿、深蹲,原地縱跳、收腹跳,對應跳遠時的幾個階段,也相應熱身,把身體活動開。
站到起跳線前,秦以安目視前方,雙臂儘可能向後,擺到最大程度,縱深躍起,手臂的慣性帶動全身前傾,繃緊身體呈現一條直線,雙腳騰空,核心收緊,大腿儘力向前,到落地的時候再次手臂后擺,小腿前伸,輕巧的落到地上。
旁邊同學熱情的幫她看成績,“哇,一米八-九,快一米九了,秦以安你好厲害啊。”
秦以安也覺得還不錯,比昨天好太多了,而且還是在肌肉酸痛的情況下,這再訓練訓練,達到滿分要求應該可以的吧。主要是她完全按照技巧教程指示一步步跟着做,比自己瞎跳好太多了。
於是不好意思地跟周圍同學說:“我昨天也不會跳,晚上看了技巧視頻,其實挺簡單的,主要是擺臂的時候要借力,然後落地的時候小腿要前伸,這樣能多跳出好遠……”
一邊說一邊給正在預備跳的同學糾正姿勢。
秦惜卿就排在那位同學後面,聞言沖秦以安說:“你動作好標準啊,能教教我嗎?”
秦以安感覺很稀奇,這位居然主動跟自己說話了,是因為昨天幫了她嗎?於是很耐心的又說了一遍技巧和自己總結的心得,女生們排着隊一邊跳一邊研究怎麼跳,彷彿從來沒有過矛盾一樣。
過了一會兒,在跑道那邊練跑步的班級跑完了,陸陸續續往教學樓走,其中一個男生路過他們班的時候,走過來站在旁邊喊:“秦以安,你過來。”
秦以安抬頭望過去,發現是自己表哥楊向晨。
楊向晨是秦以安小舅舅的兒子,比秦以安大一歲,長得高高瘦瘦,皮膚白皙,陽光帥氣,繼承了楊家人一貫的好相貌,在學校里很受歡迎。
兩人雖在一個學校,但不是一個班,平常也不怎麼交流,沒幾個人知道他們的親戚關係,周圍幾個女同學對秦以安擠眉弄眼的。
楊向晨跑完步把身上穿的運動夾克脫了,此刻用一根手指勾着轉圈圈,“我爸說,從今天開始,讓我每天晚上去你家寫作業,不會的你輔導我。我放學回家吃完晚飯,大概6點半去你家行不?”
“幹嘛回家吃飯,直接去我家吃飯唄,我家阿姨做晚飯,我中午跟她說做你的。”秦小舅家跟秦以安家在學校的不同方向,來回折騰比較浪費時間。
“那也行,你放學先回,我之後去你家找你。”說完跑走追趕自己班同學去了。
秦以安想起來,上輩子也有這回事,小舅讓表哥去自己家做作業,但也只是做作業而已,楊向晨沒主動問問題,秦以安也沒主動輔導過。
後來偶然機會,秦以安才知道,小舅派表哥來家裏,不僅是想讓他倆互相監督好好寫作業,還因為秦宏達要再婚,擔心秦以安在家裏受欺負,派表哥來“刺探敵情”。
其實小舅的擔心是多餘的,她后媽是開內衣店的,每天晚上大概九點多才關門,即便跟秦宏達結婚以後,回來也很晚,秦以安都要睡覺了,她們倆人也是不怎麼見得到面的關係。
說到秦以安媽媽那邊的親戚——外公外婆一家,勉強算是個知識分子家庭。外公退休前是小學副校長,外婆也是學校老師,生的四個孩子——兩男兩女,全都考上了大學,有本科有大專。這在他們那個年代,他們這個小城市裏,算是很罕見也很厲害的了。
其中秦媽媽楊如夏考的最好,上的本省最好的大學的中文系,畢業后在A市的省電視台工作了幾年,機緣巧合之下做了主持人,因為跟秦爸爸結婚才回了B市電視台。所以秦媽媽生秦以安比較晚,反而小一些的秦小舅家孩子比秦以安還大一歲。
小學時候秦以安和楊向晨,都是在外公所在的小學讀的。
三四歲的時候,外公本來是教楊向晨寫字、算數,秦以安小一點,就在旁邊看。結果秦以安看幾眼都學會了,楊向晨還是不會。外公看秦以安聰明,就“開後門”讓她在自己學校早上了一年學,跟大一歲的表哥同級了。
楊家其他幾個兄弟姐妹,大舅當了老師,二姨在銀行,小舅也是國企里的中層幹部。就連現在成績不咋地的這個表哥,高考後也上了個二本財經大學,畢業立馬考了公務員,第二年就結婚,第三年就生了孩子,說起來是他們兄弟姐妹中間最讓大人滿意、省心的一個了。
反倒是她這個從小就乖,學習不錯的女孩子,畢業非要留在外省,不考公不結婚,經常被舅舅那邊的親戚說,讓大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