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下
現在他們的姿勢有些荒謬,謝景攥着程川的手腕,而林銘的手正被他們壓着,他有點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
房間裏的燈光灑到三人身上。
她側頭避開謝景的呼吸,整張臉因激動紅了,既怕林銘醒過來又怕他父母拿醒酒湯上來撞見這一幕:“謝景!”
程川也許是氣到了極點,見謝景遲遲不鬆開自己,用另一隻手給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房間。
淡紅指印落到謝景白皙的臉上。
程川的手不可控地顫抖着,也震驚自己竟然真的打了謝景一巴掌,她從來都沒打過人,這是第一次。
對象還是謝景。
也虧得林銘好像是真的醉了,巴掌聲也沒能讓他睜開眼。
謝景凝視着她,用舌尖抵了抵泛着麻意的臉頰,笑意不達眼底,卻還是沒鬆開手:“程川,你好樣的。”
他手指摩挲着她腕間的那道疤:“原來這一道疤還在,你還記得它是怎麼留下來的嗎?我咬的。”
程川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怎麼可能忘記,在謝景剛滿十八歲那一年,他們在旅館裏弄的,快要結束之前,他忽然咬住了她的手,硬是咬出了血。
像一條沒有繩子拴住的瘋狗,咬住了骨頭就不會鬆口。
而當年的她就是一塊骨頭。
如今想起來,程川感覺手腕還隱隱約約地泛着疼意。
這時,他們聽見了有人上樓梯的聲音,程川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居然直接掙開了他,站回床邊。
謝景慢悠悠地坐直身子,側過被打的那半張臉。
果不其然,半攏着的房門很快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林銘母親先走進房間。
她第一時間走到程川面前:“閨女啊,你先回房間休息吧,林銘他爸喂他喝完醒酒湯就行。”
湊近一看,林銘母親才發現她滿頭大汗和臉色紅潤:“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出這麼多汗?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程川趕緊搖頭。
她強顏歡笑:“沒有,就是天氣太熱了,我比較多汗。”
謝景從床頭櫃那裏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一副完全沒發生過什麼的樣子,語氣也很平淡:“擦擦吧。”
當著林銘父母的面,程川也不好不理他,不然太明顯了,她深呼一口氣,然後伸手過去接過來:“謝謝。”
謝景邁向房門:“林叔林姨,那我先回去了。”
林銘父母連聲應好,也沒仔細看他的臉。但通過言行舉止能看得出來他們很喜歡謝景這個同鎮的小夥子,程川垂低着腦袋,故意沒往他離開的方向看。
她看着林銘父親給林銘喂完醒酒湯才回自己的房間。
幾乎是一沾到床,程川身子就軟了,身心疲憊,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抬起手,眼神放空地看着手腕那裏的疤痕。
疤痕不是很大,卻異常顯眼。
林銘曾疼惜地問過她是誰咬的,咬得這麼狠,還留下了疤痕,畢竟如果是普通的咬是不會留疤的。
程川又一次騙了他,說是小孩子不知道天地咬的。
也不知林銘信了她還是沒信,從此沒再提過這件事。
如果可以,程川希望這疤痕能消失不見,永永遠遠地消失。
而就在她離開隔壁房間后不久,躺在床上醉酒不醒的林銘很慢很慢地睜開了眼,眼底不再是渙散獃滯,而是一片清明。
他一動不動,只是睜着眼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