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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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川看着逐漸遠去的出租車,然後愣愣站原地,林銘打完電話轉過頭,接過她拿着的行李箱:“走吧。”

這裏是林銘的老家,他今天特地帶她回來住上一段時間。

要是程川知道林銘的老家在長林鎮,她一定不會答應跟他回來,可不來都來了,總不能反口要回去。

要怪就怪她不喜歡多問。

程川垂下腦袋,忍不住鬱悶了。

林銘一個人拿着兩個行李箱走在前面帶路:“程川,我在長林鎮有一些好兄弟,他們聽說我今天帶女朋友回來都嚷嚷着要見見你。”

程川性子比較軟,知道他的意思:“我可以的。”

大概是兩人性格互補才能走到一起,她在大學裏很內向,但林銘不一樣,他很開朗,追求程川時更是花樣百出。

林銘聽了她的回答,忍不住回頭朝程川一笑:“他們說你要是願意去,今晚就去我們鎮上開的酒吧。”

程川從小到大都沒去過酒吧,不免犯怵:“鎮上的酒吧?”

他們認識了幾年,交往了兩個月,林銘對程川有一定的了解,猜她應該怕酒吧亂:“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程川點頭:“我知道。”她是相信他的,不然也不會跟他交往。

她話少,林銘習以為常了:“明天再帶你到處逛逛。”

“好。”

其實程川有一件事沒跟林銘說過,她不是第一次來長林鎮,很久之前就來過了一次,雖然只待了一天就離開了......

長林鎮的人差不多都認識林銘,他們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紛紛打招呼:“銘仔,帶女朋友回來?”

林銘笑着承認:“是的,帶回來見見家裏人。”

程川是內向到社恐了,看到他們也只是點點頭,也不懂說些什麼好,就跟他叫了幾聲叔、嬸。

他們還要去幹活,沒跟林銘扯家常,嘮叨幾句和又看了幾眼程川就走了,還不忘誇獎她長得好看。

程川有種想問林銘是不是認識長林鎮所有人的衝動。

畢竟長林鎮就這麼大,認識那個人也是常事,但他的好兄弟不會這麼湊巧也有那個人吧,她心煩意亂地摳指甲。

只不過程川還是抱着僥倖心理,好兄弟跟單純認識和點頭之交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十分鐘過後,林銘在一戶人家的門口停下:“到了。”

門是關上的,他叫也沒人回應。

程川環視一周面前的房子,情緒沒波動,長林鎮的房子還保留着以前的韻味和風格,看着淳樸。

她小聲問:“叔叔、阿姨呢?”

“可能有事出去了。”林銘鬆開拿行李箱的手,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爸、媽,你們怎麼都不在家?”

他在回來之前已經提早跟他們說過今天會帶女朋友回家。

程川拿回自己的行李箱,等林銘講完電話后說:“你該累了,我拿自己的就好,叔叔、阿姨怎麼說?”

林銘第一次不是很好意思地撓撓頭:“小鎮嘛,雜事多,街坊鄰居的也經常為小事吵架,我媽她還拉上我爸去了。”

實際上是他們家的地叫別人給佔去了,佔地一事並不是小事,但他不想讓她理會這些事。

“哦。”

她以前也是跟奶奶一起住在小鎮的。

林銘翻出鑰匙打開門,一邊擰鑰匙,一邊閑聊:“我媽已經把二樓的一間房間空出來了,你先放好行李,放心,都打掃乾淨的了。”

程川罕見笑了笑:“麻煩阿姨了,你也辛苦了。”

他放好鑰匙再拉過她的手,沒亂動,只是牽着。

“什麼麻煩不麻煩,辛不辛苦的,認識了這麼久,我還是你男朋友,你怎麼總跟我客氣,我會生氣的。”

林銘的手很大,能完完全全地包住程川,他愛運動,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體溫很燙,燙得她心念微動。

程川抽回手:“我說順口了。”

肢體接觸之類還不是很習慣。

她鼻尖被他颳了一下,林銘從程川身側又拿過行李箱,大跨步地走進去:“好了,不逗你了。”

程川似乎有些遲鈍地摸摸自己的鼻尖,跟着上了二樓,踏入房間能聞到樟腦丸的味道,她喜歡這種味道,聞着會想起奶奶。

房間的窗是半打開着的。

大概是林銘爸媽怕程川不喜歡樟腦丸的味道,想散散味,感覺很貼心,她彎腰打開行李箱準備收拾東西。

“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就好。”

林銘見幫不上忙就退出去了。

程川手腳慢,收拾完東西抬頭看窗外發現太陽都要落山了,她坐到床上發獃幾分鐘,突然想打退堂鼓不去小鎮的酒吧了。

長林鎮留給程川的印象並不好,甚至有些差。

可她開不了口說不去了,不管怎麼說自己都答應了,程川也不喜歡臨時反悔,愛放自己鴿子的人。

程川閉了閉眼,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林銘人好,他的朋友也不會差到哪裏,更不會為難她的。

“程川。”

林銘顯然也收拾完東西了,他從外面走進來:“我爸媽可能還要晚些回來,我們先去見我朋友。”

該來的躲不掉,當是克服內向的過程,程川安慰自己,拿過放在床頭櫃的手機,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好。”

程川大學畢業工作一年了,因為交際壓力精神不振,想找個遠離大城市的地方來散心一個月,林銘知道后建議去他老家。

她一開始是不想麻煩他的,後面還是被說服了,林銘在學校里打慣了辯論賽,口才了得,程川經常會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對於林銘特地休假陪自己這件事,程川是既感激又有些內疚。

“程川?程川?”林銘見她眼神渙散,心生擔心。

程川立馬回神,正想說話的時候看到了他推出來的自行車,她隱約知道為什麼:“你騎自行車載我去?”

林銘單手拉上房子的門,轉身坐上自行車,再示意她也坐上來:“對,我還沒騎自行車載過女孩子呢。”

這句話明裡暗裏表示她的與眾不同,大多數女的都喜歡這種感覺。

程川拘謹地撇開眼,側坐到自行車的後座上,雙手扶住前面的鞍座,聲如蚊蠅:“我坐好了。”

林銘忽然笑笑,曲手到後面將她扶住鞍座的手抬到自己的腰間,耐心勸:“長林鎮多坡,你得扶穩點。”

這是程川第二次摸男性的腰,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程川想縮回手,誰知林銘就騎動了,慣性使她抓得更緊了,兩人迎風順着小路下坡,他笑着說:“抓穩了。”

她聞着跟大城市不太一樣的空氣,心情慢慢好了不少。

下了坡后,林銘就騎得很慢了。

他跟程川說一些關於長林鎮的事,在這裏的死黨有幾個,以前小時候不懂事跟他們都做了什麼惹大人生氣的事。

程川默默聽着。

自行車繞了十幾分鐘還沒到達目的地,她扶住他的腰的手動了動:“鎮上的酒吧離你家很遠嗎?”

林銘搖頭,又怕她沒看見:“你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嗎?時間其實還有些早,我騎自行車帶你圍着長林鎮繞一圈看看再過去。”

程川聽完他的話,看起了附近的風景,着實不錯。

現在還是夏天,風吹過林銘的T恤,她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乾乾淨淨的:“林銘。”

林銘側頭:“嗯?”

程川緩慢地貼臉到他背上:“沒什麼了。”

林銘身子僵硬了,她以前從來不會做這些親密動作的,但內心多的是狂喜,他嘴角的笑意壓制不住。

自行車經過一條小巷。

巷子彎彎曲曲,繞來繞去的,還有幾個巷頭,其中一個巷頭站了三個男人,他們聽到聲音抬頭草草掃了一眼。

染着黃毛的男人用肩膀碰了碰謝景,呼了一口煙霧:“我怎麼看那個騎自行車的人有點像林銘?”

謝景還在看自行車離去的方向。

他用手指碾滅了煙頭,聲音因剛抽過煙略啞:“嗯,是他。”

林銘在長林鎮是很出息的代表,考上了重點大學不說,還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今年還帶女朋友回家,街坊鄰居都傳開了。

他們身為他的好兄弟也引以為豪,少不得拿去吹牛。

黃毛男跟林銘小時候玩得很好,這次聽說他回來住一段時間還挺高興,當即也熄滅了煙:“我叫他一聲!”

他剛喊出林字。

“他騎遠了,別叫了。”謝景轉身走出巷頭:“我們不是約了他晚上見?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黃毛男想也是。

*

晚上七點。

自行車停在了酒吧前面的空地,長林鎮的酒吧是當地人開的,林銘跟對方的關係鐵得不行,在外人眼裏是最鐵的好兄弟。

程川站在一旁看林銘鎖自行車。

林銘鎖好自行車下意識地牽她的手,想起自己碰過鎖可能有點臟就又收回手了,可程川卻主動拉住了。

他遲鈍了下才慢慢握緊她:“我們進去,他們給我發微信說都到了,現在在包廂里,你要是實在不想......”

“我沒事的。”

兩人牽着手走進酒吧,林銘問過前台就帶着程川往裏走,走到他們包下的包廂前然後推開門同時進去。

“我來了。”

裏面的人聞聲都看了過來。

包廂酒味煙味很重,但程川都沒感覺了,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坐在長沙發上的一個男人身上。

男人近半張臉被剛剛呼出來的縷縷煙霧縈繞着,兩指間還夾着一根煙,猩紅在頂端,裹在裏面的煙草燃燒着。

他抬起眼凝視着她。

當著大家的面,謝景突然嗤笑,又摁滅了煙頭,聲音不大不小地叫她:“程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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