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靈仙草四
歲寧自然是知道三魂屍是何物,曾經在無量劍宗和系統聊天時,系統曾提到過。
所謂三魂屍,顧名思義就是一具只保留了三魂的屍體。
這其實就是一種極其邪惡的煉屍手段,將人用特定功法生生打散七魄,只餘下三魂用業火煉就整整十年,最終煉成一具毫無理智只知聽從命令的殺人武器。
因其能大範圍的激發修為,即使是金丹的修士,被煉就后也能發揮出堪比化神的功力,所以曾經也算大肆盛行過一段時間。
但因其惡毒狠戾,需將人打散魂魄煉就十年,極為殘忍,且三魂屍的危害極大,所以後期受到了各界的聯合抵制。
三魂屍早在千年前便被徹底剷除乾淨,早先煉就三魂屍的人也皆被處死。
甚至三魂屍的煉就方法也在千年前那場清掃中被燒毀乾淨。
那如今為何會重現於世?
是誰煉製的三魂屍?
謝長舟眉眼冷厲,昔日的溫和陡然消退,琉璃色的瞳孔里滿是凝重,身側的渡妄察覺到妖氣,嗡鳴着想要出鞘斬殺邪祟。
蘇蔻縮在牆后滿臉擔憂地看着前方緊緊纏鬥着的兩個身影。
三魂屍毫無理智和痛感,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可那名佛子卻要顧及着自己,因此竟隱隱有些被壓制。
突然一道紅光猛地朝那名佛子襲來,佛子一頓,連忙騰手抵禦,而那三魂屍也瞅準時機,尖利的指甲徑直襲向佛子。
“不要——”
蘇蔻大聲叫喊着,飛撲着跑向佛子。
然而比她速度更快的,是一道瑩白的劍光,帶着磅礴的氣勢呼嘯着朝三魂屍而去。
三魂屍只來的及側身躲避,徑直被渡妄的劍意劈斬在胳膊上。
一隻烏黑瘦削的斷臂騰飛,腥臭的黑血彌散開來,此時的蘇蔻也早已跑到那名佛子身旁。
“寧寧,站在此處不要出來。”
謝長舟丟下一句話,提起渡妄飛身向前,衣袂翩飛,烏黑的髮絲被微風吹起,清雋的臉上帶着殺氣。
三魂屍本兇狠地想要衝上前撕碎謝長舟,但遠處一聲尖利的笛音傳來,它動作一頓,隨即轉身準備逃跑。
謝長舟聚出陣法,瑩白純粹的真氣頓時將它死死壓制在內,它尖利地長嘯着,聲音恐怖凄厲。
而不遠處的笛音頓時消失,謝長舟眉眼一冷,“佛子,請速速去追!”
那名靜禪宗的佛子點頭,不顧蘇蔻的阻攔飛身前去笛音消失的地方追去。
陣法中的三魂屍渾身妖氣越來越濃重,猩紅的眼裏血色更深,掙扎的力度也愈加強烈。
遠處的歲寧大喊:“它要破陣!”
謝長舟面色沉靜,靜立在虛空之中,手上的渡妄周身的真氣純粹蓬勃。
他抬手,一道劍光募地劈開昏暗,帶着不容置喙的決然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凌厲地朝困在陣法中的三魂屍而去。
劍光落在三魂屍身上轟然炸開,磅礴的真氣四泄,伴隨着炸起的血肉飄散在空中。
謝長舟連忙聚起結界護住自己和蘇蔻,黑血散在結界上慢慢滴落下來,空氣里瀰漫的都是腥臭的氣息。
修為堪比化神的三魂屍竟直接被謝長舟炸成了血霧。
眼見戰局解決,歲寧連忙上前查看戰況。
謝長舟撤下結界,溫和的眼眸看向歲寧道:“寧寧在此處照顧蘇姑娘,我去尋那位佛子。”
蘇蔻焦急地看向謝長舟,歲寧微微頷首。
謝長舟提起渡妄飛身朝佛子消失的地方追去,蘇蔻焦急地團團轉,想要不管不顧地跟着前去。
歲寧連忙拉住她:“蘇蔻,你也追不上他們的。”
蘇蔻美艷的臉上全是慌張,“寧寧,我擔心硯章。”
硯章?是那個佛子嗎?
蘇蔻果然認識他。
歲寧安慰她:“放心,劍……我師兄修為深厚,那名佛子也是元嬰修為,兩人必不會有危險的。”
畢竟謝長舟可是當世戰力第一,除非幾位渡劫大能聯手,否則還真在他身上討不了便宜。
蘇蔻只能強行讓自己穩定情緒,在原地來回踱步,神色緊張不安。
***
謝長舟循着氣息找過去的時候,那名佛子負手靜立在原處。
瞧見謝長舟的身影,他迎上來,面色有些愧疚:“這位道友,實在抱歉,沒有追上他。”
那人修為並不高,卻能操控三魂屍,甚至還有上品法器幫助逃跑。
謝長舟微微搖頭,“此事不怨佛子,儘力便好。”
佛子雙手合十,微垂着頭朝謝長舟道歉:“了悟實在抱歉。”
原來他叫了悟。
謝長舟頷首,目光看向遠處的虛空中,了悟站在他身邊,負手而立也看向那方。
三魂屍現世,要變天了。
半個時辰后,謝長舟和了悟回去的時候,歲寧和蘇蔻已經站在客棧門口等着他們了。
此時已經子時,客棧門口一片昏暗,只余懸挂的兩盞燈籠散發著幽幽的光。
瞧見兩人回來,歲寧連忙上前,面色擔憂:“你們回來了,怎麼樣,沒事吧?”
她清透的眸子閃亮,眸底澄澈,謝長舟募地對上她的眼睛。
歲寧專註地看着他,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擔憂,殷紅的唇微抿,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瑩潤。
謝長舟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結莫名乾澀滾動,他連忙錯開目光。
“沒事,勞煩寧寧擔心了。”
歲寧長舒口氣,接着追問:“那那個吹笛的人呢?”
身後的了悟搖頭:“是了悟修為不夠,未能追上。”
歲寧有些頭大,他不是叫硯章嗎,怎麼又改名叫了悟了?
還是說硯章是本名,了悟是法號?
還未等歲寧捋明白,身後的蘇蔻突然上前:“硯章。”
了悟溫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低頭回她:“這位姑娘,小僧法號了悟。”
蘇蔻美目里頓時盈滿淚水,看向他的目光凄婉,“硯章,我是阿蔻啊,我小時候你天天帶我來抓螃蟹撲蝴蝶的,你不記得了嗎?”
歲寧看向了悟的目光多了些探究。
蘇蔻認識了悟,了悟不認識蘇蔻,是真不認識還是裝作不認識就不得知了。
了悟雙手合十朝蘇蔻作揖,聲音平淡:“蘇姑娘,我十歲時家中失禍,前塵往事皆化為虛無,我已忘盡,此後師父將我撿回靜禪宗修行。”
蘇蔻眼淚瞬間滑落,彷彿不相信一般,她撲上前拽住了悟道:“不會的,你說過要回來娶我的,我等了你二十年,硯章,如今我已三十了!”
歲寧心下一驚,人界女子大多十五六歲便成婚了,可這蘇蔻竟等到三十歲還未許親。
了悟既已許了蘇蔻親事,竟然陰差陽錯的丟失了記憶,害的蘇蔻苦等二十年。
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了悟一屆佛修,被蘇蔻這般拽着,此時耳根通紅地解釋着:“蘇姑娘,前塵了悟已經忘清了,現已出家,還請蘇姑娘儘早另覓良人。”
他輕輕撇開蘇蔻的手,轉身步入客棧。
而蘇蔻呆站在原地,美艷的臉上淚水成珠掉落。
歲寧看的心疼,上前將她輕輕攬入懷裏,在背後拍撫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謝長舟清潤的聲音傳來:“蘇姑娘,儘早走出吧,你們二位沒有緣分。”
歲寧募地朝他瞪去,明亮的眼睛裏包含些怒氣,謝長舟有些呆愣。
他說錯了什麼嗎?歲寧在跟他生氣嗎?
歲寧有些無語,謝長舟真是塊木頭,如今蘇蔻傷痛欲絕,他當著人家的面說人二位沒有緣分。
簡直殺人誅心。
果然,蘇蔻啜泣的聲音越來越大,歲寧連忙抱住她輕哄,不時朝一旁的謝長舟瞪去。
謝長舟有些無措,玉白的手指微微蜷起,翕動着嘴唇想要跟歲寧道歉,卻連自己做錯了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道歉的話。
他眉目下斂,神情無奈,生澀地輕哄着蘇蔻:“蘇姑娘,別哭了,你一定會再覓良人的。”
蘇蔻哭的更大聲了,聲音哽咽含糊:“嗚嗚嗚寧寧,我不要別人,我只要硯章。”
歲寧無奈地看向他:“劍……師兄,你先上樓吧。”
別在這裏發揮你並不擅長的技能來添亂了。
謝長舟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何為頭大,他並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但再遲鈍也知道自己的話惹蘇蔻不開心了。
他心下嘆氣,臉上滿是無措,像個做錯事事的孩子一般。
歲寧有些想笑,謝長舟這般模樣,倒也實在是難見。
這般可憐無措的模樣,讓她想起了她父母家裏養的貓,一隻叫頓頓的英短。
頓頓做錯事的時候也是這般可憐無措地看着她,而她偏偏就吃這一招。
歲寧心下一軟,看向謝長舟的目光也帶着些柔和,“師兄,你先上樓吧,不要擔心我們。”
謝長舟沉默一瞬,微微頷首,“好,那寧寧和蘇姑娘也早些進來,外面冷。”
他轉身離去,一時之間只剩下歲寧和蘇蔻兩人。
歲寧輕輕拍着蘇蔻的脊背,輕聲安慰着她:“蘇蔻,別哭了,我們——”
她話還沒說完,蘇蔻突然從她肩頸處抬起頭,擦去臉上的淚水道:“硯章忘了,那我就重新追求他,讓他喜歡上我。”
她目光堅定,眉眼沉着:“我能等他二十年,便能再等二十年!”
歲寧:“可是——”
蘇蔻又打斷她:“你想說他不記得我了是嗎?那又怎樣,當初他能喜歡我,現在也能。”
她深深看了歲寧一眼,轉身離去,氣勢洶洶大刀闊斧。
歲寧:“……”
她想說的是,可是了悟是個禿驢啊!
他出家了啊!
靜禪宗佛法那是出了名的嚴苛,了悟在那裏修行二十年,對愛恨貪痴早已戒斷。
況且他還失憶了,並不記得前塵往事。
所以……
不對!
歲寧突然想到了什麼,鳳眸頓時瞪大。
他剛剛喊蘇蔻蘇姑娘。
可蘇蔻只說了自己叫一一。
了悟既然說自己失憶了,那他為何知道蘇蔻姓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