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第21章 第 21 章

陳乙腦子‘嗡’的一下,變成了空白。

確實是空白。

他獃獃看着李棠稚,原本還保有部分思考能力的腦子霎時什麼都不剩下了,滿腦子都是李棠稚剛剛問他的那句話。

你想親我嗎?

我想親李棠稚嗎?

我想幹什麼?

陳乙感覺自己喉嚨有點干,明明嘴巴張開了一條縫,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李棠稚不是那種會等別人回答了才行動的人。她問完陳乙,不過兩三秒,便撐起上半身,臉湊近了陳乙。

在她靠近的一瞬間,衣櫃外的房間燈被陳文霍關了。

衣櫃內原本就昏暗的光線,驟然陷入了更加深的黑暗中。即使是陳乙這樣夜視力良好的人,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適應這樣大幅度的光線變化,眼前黑了數秒。

在陳乙短暫的,看不清楚的那幾秒中,這片逼仄的空間裏,頓時只剩下巧克力甜蜜的氣味。

她柔軟的唇輕輕貼在陳乙嘴巴上,貼一下,分開,又湊近,輕輕貼一下。

陳乙感覺自己嘴巴上有點痒痒的,李棠稚的手就撐在他小臂上。

衣櫃間的空間確實太狹小了,兩個人的姿勢都很彆扭。李棠稚撐着上身親了他兩口后,很快就覺得這個姿勢太累,又趴回陳乙胸口。

這時屋外傳來關門聲,是陳文霍走了。

陳文霍一走,陳乙立刻將衣櫃門拉開——衣櫃內部堆積的衣服頓時順着拉開的口子往外滾,鋪散一地。

渾濁擁擠的空氣再度流動起來,陳乙深呼吸,兩手扶着李棠稚的腰,把她扶起來。

夜色里,李棠稚的臉很紅。她被扶起來后也沒有離開衣櫃,而是繼續坐在陳乙懷裏,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注視着陳乙。

陳乙被她這樣,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很快就緊張起來,就連扶住李棠稚腰肢的手也感覺無措。

他迅速鬆開了李棠稚的腰:“快遲到了,廟會。”

頓了頓,陳乙又補充:“廟會開場有游神活動,晚了就看不見了。”

李棠稚確實很期待這次廟會。所以在陳乙搬出廟會作為理由后,李棠稚立刻就乖乖從他身上起來,並催促陳乙去衛生間換衣服。

在衛生間換了衣服,陳乙走到門口,手都搭上門把手了,他的腳步又忽然停住。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陳乙轉過身去,湊近衛生間洗漱台上掛着的鏡子。

鏡子倒映出陳乙的臉,他的嘴唇要比平時更紅一點。但那紅色並不均勻,有些地方深,有些地方淺。

陳乙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嘴巴,垂眼時看見自己手指上也蹭到一點柔軟的緋紅色。

……是口紅。

不是特別濃烈的紅,帶點橘調,活潑又俏皮的——很適合李棠稚。

前往廟會的途中,陳乙忍不住偷偷瞥李棠稚的嘴唇好幾次。

請神隊伍從鎮裏一直走到村頭,隊伍很長,有負責抬神轎的,也有拿火把跳舞的。

神轎很大,上面站着兩個塗脂抹粉,身穿華麗衣袍的小孩,頭戴高帽。他們身體周圍擺着很多形態各異的花燈,在夜色中散發出溫暖的光芒。

前面打頭的人在敲鼓,緊隨其後是打啰,聲音響成一片,混合了周圍人的嘈雜聲。

人太多了,李棠稚個子又矮。陳乙害怕她被人群沖走,於是牢牢地握住了李棠稚的手。

她的手要比陳乙小一圈,白皙柔軟,被陳乙握着,膚色差在晚上也很明顯。

人群太密太擠,李棠稚努力半天也沒能擠進去,臉上帶出了一點不高興的表情,噘着嘴左右探頭墊腳,卻只能看見被抬得高高的神轎。

神轎前面的祭祀舞表演,李棠稚跳來跳去也看不見。

她有些惱,正鼓着臉頰生悶氣時,忽然腰間一緊,整個人的視線就升高了;身體失去平衡的一瞬間,大部分正常人都會覺得驚慌,但李棠稚卻很高興,她眼睛亮亮的,低頭看了眼把自己抱起來扶在肩膀上的陳乙。

陳乙問:“能看見了嗎?”

周圍那麼吵,陳乙的聲音轉瞬間就被淹沒。但李棠稚卻聽見了,高高興興的回答:“我看見了——”

陳乙繼續扶着她的腰,點頭:“你能看見就好。”

她及膝裙的裙擺就堆積在陳乙脖頸間,因為坐着的姿勢,裙擺略微上移一小段距離,被凍紅的膝蓋時不時蹭過陳乙側臉。

但李棠稚好像不覺得冷,仍舊探着腦袋,興緻勃勃的在看游神隊伍。

“這是我第一次看游神呢!”她的聲音里難掩興奮。

陳乙有些疑惑:“往年也有游神的,你沒有來看嗎?”

雖然往年的時候李棠稚都沒有邀請他。但陳乙也只以為李棠稚邀請了其他人,沒有邀請自己而已。

李棠稚:“沒有啊,有別的事情要忙呢,所以就沒空來看了。”

陳乙:“那今年不忙嗎?”

李棠稚垂眼,看向陳乙。

她現在視線比陳乙高了,居高臨下的,目光里又帶着幾分狡黠,對陳乙笑,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忙啊,但我偷跑出來了。”李棠稚語氣裏帶着小孩子一般的得意和炫耀。

好似偷跑出來對她來說是一件多麼大不了的事情。

她那樣對陳乙笑,讓陳乙覺得自己心臟好像被人敲進去一顆螺絲。李棠稚笑的時候,那顆螺絲就在旋轉,擰緊,重新給他上一次發條那般。

他想多看看李棠稚那樣笑。

所以他移開了目光,握住李棠稚的手,聲音輕輕的:“那下次也偷跑出來吧,然後我們一起去看廟會。”

“廟會除了游神之外,還有更多其他好玩的東西——我會帶你去玩的。”

雖然陳乙也沒有玩過,但他覺得不要緊。

他可以問陳文霍,還可以用平板搜尋引擎搜索一下,搜尋引擎很有用的,這次給出的約會建議不是都很好用嗎?

*

面前是李棠稚湊近的臉。

從她唇上又散發出那種甜甜的巧克力一樣的氣味,就像三年前他們藏身衣櫃裏時那短暫的數秒黑暗中,陳乙所嗅到的味道一樣。

那顆螺絲被察覺了,被擰得更緊,揪着陳乙所有的肌肉一同繃緊。

片刻后,陳乙開口:“你的頭在神廟裏嗎?”

李棠稚點頭。

陳乙回憶了一下自己小時候看見的場景,道:“祭祀的時候,神廟的大門就會出現吧?”

李棠稚繼續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陳乙。

“我明白了。”陳乙深吸了一口氣,“是要我去幫你把頭取出來嗎?”

李棠稚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陳乙現在算是明白李棠稚之前為什麼說還不能去沼澤了——因為他到林下縣的那天是個晴天,地心會的人也不舉辦祭祀。

但李棠稚還捧着陳乙的臉,陳乙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手從自己臉上挪開,李棠稚仍舊眼巴巴的望着陳乙。

陳乙被她盯得有點不好意思,耳廓發熱,不由得轉過臉去。

“所以三年前你是怎麼死——”語氣在‘死’字上微妙的停頓了片刻,陳乙又謹慎的換了個措辭,“三年前發生了什麼?你的腦袋為什麼在神廟裏面?”

李棠稚扁了扁嘴,不大高興:“我不知道。”

“他們好像拿到了別的什麼東西……很奇怪的東西……”她皺着眉,臉上表情除了不高興外,還有很深的厭惡,“總之,像是刀一樣的東西。”

“他們用那種東西砍下了我的頭,肢解我的軀體,藏到不同的地方去了——這群廢物!”

李棠稚惡狠狠的罵了一句。

她罵人的詞彙也很貧瘠,翻來覆去就只有一個‘廢物’,聽得陳乙又想嘆氣了。但在嘆氣之餘,他又忍不住去瞧李棠稚的脖頸和四肢。

少女的脖頸白嫩,四肢健全。

也對,這又不是真的李棠稚。就算她的身體完全被分屍了,自己這樣也看不出什麼的。

陳乙走到閣樓旁邊的架子上——那裏本該是空蕩蕩的,但李棠稚伸手一摸架子,上面出現了書和手繪本,還有夾在書堆之間,那支做工精美的望遠鏡。

望遠鏡黑色冰冷的礦石外殼上繪着畢宿五的圖形,在那星辰的形狀之中,嵌着細小的寶石。

陳乙小時候對這支望遠鏡沒什麼印象。這支望遠鏡對他而言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用來確定沼澤和祭祀的位置。

但長大之後陳乙再看這支望遠鏡,就能感覺到它明顯華麗得過了頭,看起來和整個閣樓都格格不入。

但現在也不是好奇望遠鏡的時候——陳乙在閣樓窗戶面前架起望遠鏡,窗外細雨綿綿,陰雲遮蔽了月亮。但在雲層後面,卻能看見一點隱約的月亮的光芒。

陳乙根據那光芒的強盛大概確定了月亮的位置,然後再根據月亮的位置來移動望遠鏡的位置。這一切都和陳乙小時候窺探那場祭祀時所做的一樣。

這次他的目光也透過望遠鏡,輕易找到了沼澤的位置。

現在應該還不到祭祀的時間,沼澤地上安靜得沒有一個人。陳乙想到自己小時候在沼澤地里看見的怪物,像是海星和蛆蟲的結合體,黏黏糊糊在密林暗處遊走。

當時的李棠稚很輕鬆的就殺死了那種怪物。

陳乙放下望遠鏡,看向旁邊坐在窗戶框上的李棠稚。

她面朝著外面,細雨落到她臉頰上,藏藍色裙擺被微風吹得晃啊晃,她露在外面的白皙小腿也跟着晃啊晃。

陳乙本來是想問她關於那怪物的事情的,但是因為多看了兩眼李棠稚的腿,陳乙再度開口時,說出的話就變成了:“你不冷嗎?”

李棠稚偏過頭看着陳乙:“我不冷啊。”

陳乙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但仍舊有些糾結的看着李棠稚的裙子。

李棠稚忽然曲起兩條腿,抱住自己膝蓋坐在窗戶上——窗戶框很細,承受力不是很好。陳乙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抓住李棠稚的胳膊,害怕李棠稚掉下去。

李棠稚歪着腦袋,臉頰枕在膝蓋上。她的長發被細雨打濕,有些碎發一縷一縷的貼着臉頰。

她的眼睫上也凝着水珠,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陳乙。她的眼瞳那麼黑,黑得落不進一點光,陳乙甚至都無法在李棠稚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影。

李棠稚道:“我那時候,答應你了。”

……答應我什麼了?

什麼時候?

陳乙腦子裏亂糟糟的,張嘴就想問李棠稚。但他一晃神,眼前又沒有李棠稚了。

他甚至並沒有站在閣樓里。

他仍舊站在自己的房間窗戶前,窗戶已經被關得只剩下一條小縫,陳乙可以從這條縫隙里看見隔壁李家。

李成華騎着改造三輪,從大門口出來。

夜風細雨,他穿了件黑色雨衣,改造三輪卻並沒有開上大路,而是沿着小路一直往山路上開。

陳乙靠近了窗戶縫,單手搭上窗戶玻璃。直到抬手時,陳乙才驟然發覺自己手背上一片淋漓的水跡,連帶着袖子也濕了一截。

他愣了數秒,隨即想起自己剛才就是用這隻手去抓的李棠稚胳膊。

那時候窗外下着雨,雨水也淋到陳乙手上。他腦子裏又跳出李棠稚消失前對自己說的話。

她答應了——答應了的——

答應了什麼?

陳乙想找李棠稚要一個答案,但是能不能見到李棠稚並不是由陳乙決定的。如果李棠稚不想見他的話,陳乙也完全沒有辦法。

其實除了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前後邏輯矛盾的古怪記憶之外,陳乙還有很多事情想問李棠稚。

比如說她和地心會到底是什麼關係?

是地心會把她召喚出來的嗎?

如果是地心會把她召喚出來的,那三年前為什麼要殺了她呢?

他晃了晃腦袋,將那些沒有意義的疑惑拋之腦後,轉而去收拾自己的背包。

無論遇到多少不能理解的事情,陳乙都記着自己答應了李棠稚的,自己要進到神廟裏,把她的腦袋帶出來。

答應了李棠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哪怕是不能理解,無法明白的事情,但他答應李棠稚了,那就必須去做。

沼澤的位置,陳乙已經在幻境裏用望遠鏡確定過了,而且還有李成華在前面,陳乙根本不用擔心自己會找不到路。

他換了鞋悄無聲息的出門,從小路追上李成華。陳乙沒有靠太近,擔心被李成華髮現。

很快水泥小路就到了盡頭,再往前就是電動三輪無法開進去的山路了。而在山路和水泥路的分叉口,居然有五個身穿黑色兜帽長袍的人靜立守候着。

黑袍寬大,看不出胖瘦,只能勉強分辨出高矮。陳乙躲在暗處粗略掃了一眼,很快就從那五個人中找出身高最接近董維繫的人。

李成華從電動三輪上下來,脫去雨衣。他雨衣下也不是常服,而是和另外五人一樣的黑色兜帽長袍。而在兜帽之下,每個人卻又另外戴了一個面具,以此來遮掩自己原本的容貌。

其中一個黑袍人從懷裏拿出手電筒擰亮,手電光繞着幾個黑袍人亮成一圈,大家都是白色面具,唯獨其中一個人戴着黃色皮卡丘頭套。

拿手電筒的人看着黃色皮卡丘頭套,嘴角肌肉抽搐:“你戴的什麼玩意兒?”

他的聲音嘶啞難看,讓人無法辨認出原本的聲音。

被他手電筒照着的皮卡丘頭套眨了眨眼,無辜道:“皮卡丘啊,怎麼?教典有規定祭祀的時候不能戴皮卡丘頭套嗎?”

“……教典並沒有這個規定。”黑袍人雖然這樣回答,但是看着黑色兜帽下的皮卡丘頭套,仍然難掩自己一言難盡的表情。

李成華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糾結於那張皮卡丘頭套,而是直接拉開了電動三輪的門,用刻意偽裝過的嘶啞聲音道:“下來。”

裏面依次走出三個手臂被反綁,蒙住了眼睛和嘴巴的人來,分別是寸頭男,林紓花,和楊大力。

細雨綿綿,寸頭男和林紓花倒還好,楊大力的臉色卻十分蒼白,從車上下來時還踉蹌了幾下,險些摔倒。

拿着手電筒的黑袍人道:“這傢伙受傷了?”

李成華:“被人打傷了。”

黑袍人:“誰打的?”

李成華不耐煩:“我怎麼會知道?這群人摸到了舊製片廠,銅鈴為了不泄露殘餘能量體的存在,給這群人把記憶都洗了。”

黑袍人聲音中流露出幾分驚詫:“銅鈴給他們洗記憶之前,就沒有問問他們被誰襲擊了?”

“都說了我不知道!你還以為現在的銅鈴是以前的銅鈴?他還能給人洗記憶就是老天保佑了!”李成華有些暴躁,其他人見狀便閉上了嘴。

其餘的黑袍人好像並不知道董維繫就是‘銅鈴’,全程根本沒有將目光落到皮卡丘頭套身上。

李成華拿出一截麻繩連續綁在三個人的腰上,自己牽着繩子一頭走在最前面,而其餘的黑袍人則連成一線走在後面。皮卡丘面罩走在最後面,一行人悄無聲息順着山路走入群山。

走在最後面的皮卡丘頭套回頭看了眼自己身後的小路,但小路盡頭只有李成華的那輛電動三輪,並沒有其他人的蹤跡。

他藏在黑袍袖子底下的手默默握緊,加快腳步跟上了前面的黑袍人。

直到這些人的背影在山林草木間變得朦朦朧朧幾欲不見,陳乙才從遮掩物後面現身,追上黑袍人進入群山。

黑袍人走的路並不是陳乙小時候走的那條路。

他們的這條路要更陡峭難走一些,即使是能看見能動手的黑袍人都走得頗為吃力,更別提被反綁了手臂的林紓花等人,幾乎是走兩步就要摔一下。

黑袍人也沒有對他們完全不管——每次當三人之中的某個人快要摔倒時,跟在後面的黑袍人就會恰到好處的伸手扶他們一把。但二者的交集僅限於此,黑袍人們完全不和林紓花等人對話,也不會有其他多餘的互動。

就這樣靜默無聲的走了大約三個小時,一行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一片暴/露在天空底下的沼澤地。

沼澤地四面都是高大的樹木,但唯獨那片沼澤的上空空無一物,可以直接看見天空。在山腳的時候還能聽見樹葉間蟬鳴,雨聲,風聲,鳥叫聲。

但靠近沼澤后,那些聲音便都不見了。

這世間所有的聲音都在此刻安靜了下來。

皮卡丘頭套走出隊伍,緩步踏入沼澤。他行走在沼澤上,卻如同走在平地上,沒有一點要陷下去的樣子。

在沼澤中間,架着一個巨大的篝火架,篝火架頂端兩根木頭綁成十字架的模樣。

皮卡丘頭套走到了篝火架面前,仰頭看着篝火架頂端的十字架。他個子不算矮,但在巨大的篝火架襯托下,居然也顯露出幾分嬌小來。

遠遠站在沼澤地邊緣望着他的幾個黑袍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低聲自言自語:“沒想到這任銅鈴是他……”

發出如此感慨倒不是因為他已經知道皮卡丘頭套的真實身份,只是單純感慨這任銅鈴怎麼會是一個皮卡丘頭套而已。

李成華沒有接話,將面色蒼白的楊大力抓出來——楊大力頗感不妙,封住嘴巴的膠布底下發出‘唔唔’的聲音,並用力掙紮起來!

只可惜他被綁了近乎一天一夜,在體力上根本無法與李成華抗衡,故而他的掙扎很快也就被李成華蠻狠鎮壓了下去。

李成華面具后的臉露出幾分快意的猙獰,道:“能成為鑰匙的一部分是你的榮幸,你就偷着樂吧!”

楊大力被他按倒在地,掙扎無果,反而將自己累得氣喘吁吁。

聽見李成華的話,他在心裏瘋狂罵著髒話,心想:這榮幸他媽的給你行不行啊?!

皮卡丘頭套從衣袖裏拿出那枚光滑乾淨的青銅鈴鐺,手腕一晃搖動鈴鐺。

另外兩個黑袍人從自己袖子裏抽出匕首逼近楊大力,剩餘的兩個黑袍人則一左一右守在林紓花和寸頭男旁邊。

躲在暗處的陳乙拿出噴火龍頭套給自己戴上,抽出鐵鏟迅速沖了出去;在沒有月光照亮的蒙蒙雨霧中,他動作敏捷得像只黑豹,沼澤地旁邊的黑袍人們甚至還沒有意識到現場多出來了一個人,陳乙就已經衝到那兩個望風的黑袍人身後,一鏟子一個利落的給人敲暈了。

原本拿着小刀的兩個黑袍人反應過來,連忙調轉方向用刀尖對準了陳乙。只是等他們轉身時面前早就已經沒有了陳乙的影子,陳乙閃到二人身後,一手抓一個腦袋往中間一撞,兩個黑袍人悶哼一聲倒下。

李成華立刻放棄了自己手中的楊大力,從自己黑袍口袋中抽出一支手/槍對準陳乙:“不準動!”

陳乙停下動作,緩慢調整自己呼吸,眼角餘光瞥向沼澤中央的皮卡丘頭套。

李成華大聲:“轉過來,少給我耍花招!”

被李成華拋在一邊的楊大力忽然翻身跳起,猛地一頭撞到李成華腰部。李成華也沒想到楊大力居然還有餘力,被他撞得踉蹌幾步摔倒在地,手/槍也脫手摔出去。

他慌亂了一瞬,連忙翻身起來想要去撿手/槍,陳乙卻已經抓住機會衝過來一腳將手/槍踹飛,利落的一腳踩在李成華後背,將他胳膊反擰在身後。

陳乙並沒有留力氣,李成華胳膊轉瞬間就被擰脫臼了,發出一聲慘叫,額頭上冷汗如雨下。

他旁邊倒着同樣面色蒼白,氣喘吁吁的楊大力。

陳乙騰出一隻手去撕開了楊大力嘴巴上的膠布,又掀開蒙住楊大力眼睛的布條——楊大力驟然恢復了光明,兀自喘氣不已。

陳乙:“坐起來,我給你解開繩子。”

楊大力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噴火龍頭套是誰,但只要是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所以他非常配合的爬起來背對陳乙坐下。陳乙解開了楊大力手腕上的繩子,反手又用那繩子將李成華綁起來。

李成華的臉被壓進泥地里,表情猙獰:“你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陳乙:“不告訴你。”

李成華:“你!”

陳乙沒有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直接抓着繩子將李成華拖到沼澤旁邊,抬眼往沼澤中心看去——沼澤岸上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而站在篝火架面前的皮卡丘頭套卻毫無反應,仍舊維持着高舉銅鈴,面朝篝火架的姿勢。

陳乙囑咐楊大力:“去把那兩個條子身上的繩子解開,把暈倒的那四個黑袍人捆起來。”

楊大力虛弱的爬起來,聞言面露猶豫之色:“可是那兩個人是警察,他們會不會……”

陳乙皺眉:“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楊大力聽着這熟悉的,冷靜又略帶不耐煩的語調,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大吃一驚:這不是那個莫里亞蒂先生的聲音嗎?

等等,莫里亞蒂是地心會的高級成員,綁架了他們的好像也是地心會,這……難道是邪/教的內部鬥爭?

楊大力腦子裏瞬間閃過了三十多集甄嬛傳。但礙於陳乙的威懾,他面上絲毫不敢表現出來,只得按照陳乙的吩咐給林紓花和寸頭男鬆綁,轉而又用綁他們的繩子將另外四個黑袍人綁了起來。

手臂得到自由的林紓花和寸頭男立刻撕掉了自己嘴巴上的腳步,大口呼吸着新鮮的氧氣。

陳乙看了眼二人,確認他們性命無憂后,方收回視線。

他壓着李成華的胳膊和肩膀,聲音冷酷:“說,要怎麼打開神廟?”

李成華強忍痛意,咬着后槽牙:“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我……啊!”

他沒說完的話全都變成了慘叫,陳乙拿着從黑袍人手中搶來的匕首,扎進了李成華的肩膀里。

聽着李成華的慘叫,陳乙面不改色又將匕首□□:“你只有三次機會,反正地心會的成員那麼多,你不肯說,總有其他人在看見你的屍體后,願意說出實話。”

他平靜的話語令李成華打了個寒戰,李成華再度看向陳乙腦袋上的噴火龍頭套時,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那個噴火龍頭套和‘搞笑’二字聯繫到一起了。

他只覺得這個莫名其妙竄出來的傢伙比他更像邪/教徒。

“我說!我說!”李成華咽了咽口水,目光一瞥楊大力等人,聲音驟然陰森起來,“要打開神廟,必須要有銅鈴搖動鈴鐺,再將活人喉嚨割開放血進沼澤地。”

“一般情況下我們是放干兩個人的血就夠了,但祭祀儀式能不能成功還需要一部分運氣,如果第一次不成功的話我們就需要準備第二批祭品。”

已經解開繩子的林紓花聞言震怒:“你們這是謀殺!”

李成華嘀嘀咕咕:“我是邪/教,我不搞謀殺搞什麼?搞慈善啊?”

林紓花被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陳乙,聽完李成華的話後點了點頭:“確實,邪/教當然應該搞這些。”

李成華聞言,心想這人還挺有入教資質的。

但很快,陳乙手中匕首壓上李成華喉嚨。

李成華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麼?!”

陳乙:“能成為鑰匙的一部分,是你的榮幸。”

李成華:“……?”

“噗!”站在旁邊的楊大力沒忍住,樂得笑出聲,晾出上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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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是怪物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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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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