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已經是你的了
鈴聲還在持續作響,霍硯行舒了口氣,拇指抵住手機邊緣,食指滑動接聽,按了外放,重新戴上一次性手套剝蝦:“說。”
“提前放料了?”宋世琛好奇詢問:“不是還沒到日子么。”
關於今晚的熱搜,原定計劃是要等元旦那天再爆,宋世琛才落地京城,接到公關總監的電話,告知楚仁的事情。
ES娛樂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娛樂公司,旗下藝人千千萬,捧出的影帝影后頂流明星不計其數,像是楚仁這種無名小卒,以往就是連公關總監都不會去注意,更別提宋世琛。
只不過是因為在公司最近開展的新星計劃會議上,宋世琛隨口提了一嘴覺得楚仁不錯,底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便把楚仁放在了首位,現在老闆看好的人出了事,自然是得知會一聲。
公關總監在打電話前已經制定好公關方案,等着給宋世琛報備完發出,結果不成想老闆指輕飄飄回了句“不用管”。
從機場回家的路上宋世琛抽空看了眼微博,給霍硯行撥去了電話。
浴室水聲嘩嘩,霍硯行側頭望了眼。
毛玻璃門上映出一道圓潤的影子,貓着身子,腦袋上的一顆鬆鬆垮垮的丸子隨着桑吟洗臉的動作往前一晃一晃的。
“就差了一天。”霍硯行不欲多做解釋,將剝好的小龍蝦肉掛到粥碗邊:“還有事兒?”
“沒了。”宋世琛聽出逐客的意思,撂下句“掛了”,結束通話。
“咔噠”一聲,浴室門打開,桑吟洗完臉出來,走到之前的位置,踢掉一隻拖鞋,踩上沙發,膝蓋一屈,單腿跪着坐在沙發上。
若無其事的拿起粥舀着喝,彷彿幾分鐘之前的那場曖昧並無發生。
“世琛哥給你打電話是問楚仁的事情嗎?”桑吟面上裝的再自然,心裏也還是有丟丟尷尬,主動開了個新話題。
“嗯。”霍硯行把一隻手臂遞過去,拿眼神示意了下。
桑吟看了眼,會意的放下粥,捏着他襯衫袖口往上卷了幾卷:“是來興師問罪的?”
“怎麼這麼問?”
“楚仁跟我說的啊,他說世琛哥很看好他,還暗示我最近這段時間門關於他的宣傳都是世琛哥授意的。”提起楚仁,桑吟還是氣的,拿着勺子用力往碗底戳了幾下,小小的“呸”一聲:“他也配。”
“造勢而已。”
“什麼意思?”桑吟大腦有些卡殼,問完之後緊接着反應過來,恍然大悟:“我懂了。”
資訊時代,互聯網每天上每日產生的新聞多處牛毛,更新疊代的速度僅在眨眼之間門,哪怕是國際巨星鬧出來的緋聞事件在網絡上停留的時間門最多也就二十四小時,更何況是楚仁這種初出茅廬的新人。
先宣傳造勢,進一步擴大知名度,等到恰到時機將他從高處擊落。
如果本人定力不行,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昏頭腦,做出一些讓人詬病的事情,更是增添不少談資。
先揚后抑。
不愧是資本家。
真是耍的一手好計謀。
而且這樣一來,算是楚仁品行不端違約在前,劇組解聘他另請其他演員,桑吟連違約金都不應支付給他,反倒是他,個人形象影響到整個劇組,要賠償給桑吟違約金。
琢磨過這些彎彎繞繞,桑吟再次感嘆霍硯行心機之深。
蜂窩煤都沒有他心眼子多。
喝着粥咕噥一句:“資本家真可怕。”
霍硯行淡薄的看她一眼,放下剛拿起來的一隻小龍蝦,作勢要摘手套。
“錯了錯了。”桑吟連忙挪過去攔下他,揪着手套乾淨的邊緣重新戴回他手上:“吐槽歸吐槽,又不是不誇你,我還沒那麼不知好歹,知道你是為了給我出氣,別動不動就摘手套嘛,傷感情。”
“誇吧。”霍硯行手肘杵在膝蓋上,弓着腰,擺出一股洗耳恭聽的姿態:“我聽着。”
“……”
她就是客氣一下。
要說怎麼罵霍硯行,桑吟能不休不眠一字不重複的幹上三天三夜,但是誇他,還真是二十五年的人生裏頭一遭。
不過他幫了自己這麼大一個忙,她怎麼著也得有所表示,只是動動的嘴巴而已。
小小的頭腦風暴一下,桑吟咳了兩聲清清嗓子,腰背挺得直直,像模像樣的起范兒:“就之前看你的採訪,我覺得那主持人說的特別對,有勇有謀,年輕有為,不愧是能將華臣推到金字塔頂端的男人。”
說到最後越來越自然,桑吟還拎出幾個華麗詞藻堆砌了一下:“阿硯哥哥玉樹臨風英俊瀟洒冰清玉潔,腿長腰細屁股翹,你都不知道你可是咱們這圈子裏女人‘最想睡的男人’排行榜topone,蟬聯好幾年了都,試問誰不想要一個這麼成熟性感有魅力的完美男人,真羨慕以後能擁有你的女人唔──”
一番誇讚聽的霍硯行啼笑皆非,太陽穴抽了幾抽,卡着她最後一個字把剝好的小龍蝦塞到她嘴裏:“行了。”
桑吟頓了下,舌尖一挑,把小龍蝦肉勾進嘴裏,不滿抱怨:“我誇的正起勁呢。”
“……”
她還上癮了。
一盒小龍蝦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全部剝完,霍硯行摘下一次性手套,抽了張消毒濕巾慢條斯理地擦手:“不用羨慕,已經是你的了。”
“嗯?”桑吟一懵。
霍硯行卻不再重複,從沙發上起身:“可以摘了么?”
是在問面膜。
桑吟鈍鈍點頭:“可以了……”
“快喝,一會兒粥涼了。”霍硯行將濕巾扔進垃圾桶,叮囑她一句,轉身朝浴室走去。
桑吟聽話的舀起一勺送進嘴裏,眼睛無意識的追隨着他的身影。
腦海里回放了一遍他剛才那句話──
“不用羨慕,已經是你的了。”
在這之前,是她誇他誇得起興,不過腦子扯出來的一句──
“真羨慕以後能擁有你的女人。”
-
桑吟在杭城訂的這家酒店是華臣旗下另一個風格的商務酒店,她大學畢業那年才在影視基地附近落成。
霍硯行來得及,沒有帶換洗衣物,打了個電話差人送來一套。
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桑吟正趴在床上晃着兩條小腿刷微博,實時觀察網上的動態。
干發帽丟在一邊,濕漉漉的頭髮七顛八倒的散着。
他腳步一頓:“去把頭髮吹乾。”
桑吟沉浸式逛評論區,懶得動:“一會兒吹。”
霍硯行無奈折回浴室,拿了吹風機出來,插上床頭的插座:“過來。”
“啊?”桑吟扭頭看了眼,然後拿着手機在床上滾了兩圈到床邊,坐起來背對着霍硯行。
吹風機嗡嗡的輕響縈繞在耳邊,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穿插在柔軟的髮絲間門,力道輕緩的撥弄。
溫度適中的熱風吹拂而過,將彼此身上相同的味道送進對方的呼吸間門。
桑吟仗着霍硯行看不見,嘴角悄悄上揚,隨後又趕忙扯平。
有了宋世琛的授意,ES娛樂一直沒有出面解決,任平輿論發酵。
一開始楚仁的死忠粉還堅定不移的幫楚仁說話、回懟,幾個小時過去沒有等到楚仁本人和公司的任何回應,也偃旗息鼓了。
桑吟刷着刷着,機身震動起來,屏幕頂部彈出視頻邀請的通知。
柴輕月打來的。
一接通,柴輕月張狂不加掩飾的笑聲就傳了出來:“你看微博了嗎?楚仁那個王八蛋完了,我聽一朋友說警局要立案調查他呢,這一波可真是直接把他送入土了啊,老天開眼。”
桑吟摸了摸鼻尖。
這哪是老天開眼,是有人在替天行道。
“我是這沒想到楚仁長得白白凈凈一臉單純樣,背地裏居然玩的這麼花,我以前居然還覺得他帥,真是瞎了眼。”柴輕月憤憤罵完,語氣一轉,說媒一般勸道:“要我說,你喜歡的都一個類型,斯文掛的,反正你現在和霍硯行結婚了,你那鄰家哥哥也百八年沒見過了,近水樓台,不如喜歡他,人品怎麼樣咱們先放一邊,好歹有錢,不像楚仁,長得丑還沒錢。”
桑吟手機拿得近,一張臉鋪滿整個鏡頭,柴輕月自然是看不到她身後的霍硯行,說起話來絲毫沒有顧忌。
這一番話暴露出來的信息量太大,桑吟一時間門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手抖了下,鏡頭跟着晃動,一直沉默不語充當工具人的霍硯行被收納進鏡頭裏。
雖然只有不到兩秒的時間門,一晃而過,但是柴輕月還是看得真真切切。
一句“我操”脫口而出,緊接着掛斷視頻。
“叮”一聲視頻結束的提示音和吹風機開關鍵的聲音一同響起。
桑吟感覺自己的腦袋被霍硯行揉了兩下,像是她平常擼霍霍那樣。
“那什麼……”桑吟略顯僵硬的轉身,乾巴巴地說道:“阿月她就開玩笑的,你隨便聽聽就可以了。”
“我覺得她說的挺有參考價值。”
“……?”
什麼參考價值?
霍硯行拔下吹風機,將線卷好:“別玩了,過去睡覺。”
桑吟呆坐在床邊看着他朝浴室走去,慢半拍“哦”一聲,跪走到床的另一側,掀開被子躺下。
側過身,背對着浴室。
不一會兒,霍硯行去而復返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桑吟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緊接着身旁的位置下陷,“啪嗒”一下,眼前一黑,屋內的燈光全部關閉。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又閉上,抓着被子往枕頭裏埋了埋。
生理期精神不濟,沒多久她便揣着心事睡了過去。
例假第一天極其畏寒,被子裏並不暖和,為了方便交流,整個劇組都在同一樓層,住的是商務標間門,普普通通的雙人床標準,兩個成年人躺上去,動作間門很容易碰到對方。
男人體溫普遍偏高,桑吟的潛意識操控着她朝熱源地挪去,維持着蝦米狀縮進霍硯行懷裏。
霍硯行睡意剛起,聽見被子摩擦的聲音,睜開眼藉著窗外朦朧月色看見緊挨着自己的小蝦米,側過身。
睡夢中的桑吟察覺到他有所動作,本能的又往霍硯行身上貼了貼,哼唧了一聲:“肚子疼……”
霍硯行一手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腦袋,另一條胳膊代替枕頭墊在下方,等她枕上去,摸索着覆上她的小腹。
溫熱的掌心隔着一層睡衣觸碰她,暖意從小腹處開始擴散,瘦削的背緊貼着寬闊的胸膛。
桑吟蜷縮起來的身體緩緩放鬆下來,頭不自覺蹭了蹭。
想到剛才柴輕月提到的“鄰家哥哥”,霍硯行眼底劃過一抹暗色。
薄唇蹭了蹭她的耳廓,低聲:“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