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你強迫不了她
“這外面又是怎麼了?”軍士顯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他好奇的湊到了門口,往外面打量。
孟如寄拖着牧隨藏到了殿中隱蔽的角落裏。
牧隨轉頭,盯着孟如寄,藏不住內心的鄙夷與輕蔑:“魘天君?他活命的本事呢?”
孟如寄卻低着頭,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似在愁苦思索。
牧隨看她這模樣,又想到了她拿身上所有的錢給自己換藥的事,他垂下眼眸,已經開始謀算,如果孟如寄決意要去救這個什麼討厭君,他要怎麼說服她,如果說服不了,又要用什麼手段帶走她……
“沒辦法了,你先把六個銀珠給我。”
孟如寄忽然抬頭,看向牧隨,神色真摯。
牧隨僵住。
雖說已經猜到了她會去救人,但當她真的開口時,牧隨卻覺,自己比自己想像中的,更難接受。
她想拿所有的錢,去救那個人?
所以,真的無論是誰,她都可以拿所有的錢去救?
牧隨眼眸晦暗,神色里,莫名起了點殺意——對那白面紅唇的男子。
牧隨摸向懷裏的六銀,內心的打算卻不是直接給孟如寄,而是要用六銀打暈孟如寄,然後把她抬走……
“快些呀。”孟如寄催促,“那臨嵐山主術法不怎麼樣,但架不住他錢多,要想從他手裏逃走,我翻遍腦中記憶,只想到一個陣法,雖說御風極快,可一旦起陣,便不能輕易停下,只有等銀珠靈力耗盡為止。”
牧隨眉梢一挑,神色緩和下來。
“這種直腸子的陣術我是不愛用的。”孟如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嘆氣,“到時候摔哪兒也不知道,估計有點危險,不過總比困在這兒好。”
孟如寄說著,對牧隨伸出了手。
牧隨看着她索要銀錢的掌心,輕聲問:“不救他?”
“救誰?”
這兩個字,問得那叫一個沒心沒肺。
從道理上說,是她把人扔出去的,自己逃命了,現在還不想管那人死活,無論站在哪條道的道義上,她這樣做,都多少有點沒良心了。
但牧隨嘴角,就是翹了起來。
他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哦。魘天君……”
孟如寄想起來了,“救什麼救,咱們拿什麼救?”
咱們。
牧隨低頭,藏住嘴角不可抑制的弧度。
“他魘天君能那麼容易被抓嗎?這老東西在人間已經死了千八百年了,來無留之地也不知多久了,以前的無留之地沒有危險嗎?肯定有呀,他能活到現在,那定是有自己的本事。”
牧隨點了點頭:“對,無留之地以金銀論力量。他的石頭本體可以將一顆金珠擊碎,證明他身體比金珠更有價值。”
”對嘛,所以這個老東西被抓,一聽就有蹊蹺,不能冒然去……”
孟如寄嘴型里的那個“救”字還沒說出來,忽然之間!
好似天崩地裂!
頭頂磚瓦轟然掉落,宛如瀑布在孟如寄與牧隨面前傾瀉而下,晨光在塵埃的翻飛間,畫出筆直鋒利的線條。
“啊!我的姻緣殿!”看守的軍士驚慌大叫,卻直接被頭頂一塊掉落的瓦片砸暈過去。
牧隨立即護住孟如寄,將她攬在懷裏,用身體幫孟如寄擋住塵土磚石。
孟如寄在牧隨懷裏有些愣神,不為其他,只為他動作太快了。
見孟如寄還瞪着眼看他,牧隨微微一皺眉,抬手抓了她的脖子上圍着的布,一如她方才給他拉這圍布一樣,牧隨也給孟如寄拉上了圍布。
“把口鼻捂住。”牧隨沉聲說。
“哦。”孟如寄照做。
“我好傷心啊。”
莫離的聲音,緊隨着出現。
孟如寄剛起的異樣心緒轉瞬消失無形,她將牧隨撥開,望向破洞的屋頂,但見莫離帶着洛迎風,坦然淡定的從天而降。
莫離的臉,被晨光勾勒出明晰的線條,讓他整個人切分出一半的光,一半的影。
“不孝女,你都不來救為父。”
“你看看你哪裏是要被救的樣子!”孟如寄指着莫離破口大罵,“你為誰的父!”
莫離一手捏着洛迎風的肩,就像是吃肉的鷹掐住了一隻小雞崽子的脖子。他故作悲傷,另一隻手還在假模假樣的抹着自己的眼淚:“哎,又凶我。你這樣,我還怎麼指望你給我養老。”
“別指望了!”
孟如寄咬牙切齒,及至此刻才反應過來,剛才外面喊的“好氣派好威風”是說的莫離。
說他帶了一個人,也是說莫離帶着洛迎風來了。
難怪外面剛才跑過去的臨嵐山弟子顯得那麼捉急……
“洛山主,你看,我說得可對,我這個不孝女,當真對我是沒有半分尊重。”莫離抓着洛迎風的肩,站在他身後,在他身邊輕聲嘆息,“一點都不想給我養老。”
孟如寄和牧隨目光挪到了洛迎風身上,發現了他不對勁。
這個臨嵐山主,雙眼發直,神色僵硬,他看見了牧隨和孟如寄也完全沒有反應,開口回答莫離的聲音更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面蹦:“不孝女,不尊重……”
就好似……全然成了莫離的提線木偶。
牧隨本還在孟如寄身後用圍布擋着臉,見洛迎風如此,他乾脆鬆了摁住圍布的手:“你對他做了什麼?”
莫離笑了笑:“小孟,你猜。”
孟如寄沉着臉:“魘天君,夢萬物,魘天下。”
“夢魘……”牧隨皺眉,“你到底想做什麼。”
莫離看着牧隨,神色微微涼了下來:“我說了,我要找人給我養老。”
“你離不離譜!”孟如寄氣道,“這臨嵐山主,在你手裏跟個鵪鶉一樣,你需要我給你養老?你既然能魘住他,你讓他給你養老不行?”
莫離瞥了眼被自己控制的洛迎風,有些嫌棄的撇嘴:“他心眼黑,我瞧不上。等我真老了,沒本事了,會被他欺負的。”
孟如寄冷笑:“你就賭我不會在你沒本事的時候拔你頭髮?一根根的拔。”
“你不會。”
孟如寄冷眼盯着莫離。
莫離抱着手,歪着腦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盯着孟如寄:“而且,你現在還有什麼理由拒絕我呢。之前,你還可以推說自己沒錢,可你現在……”
莫離說到此處,手比劃了一下四周。
孟如寄心覺不妙,邁步上前想要去捂住莫離的嘴卻也已經來不及。
“你不是已經跟逐流城主成親了嗎?”
他就這麼說出來了。
孟如寄邁出一步的身體就這麼僵在原地,她僵硬轉頭,看向牧隨。
牧隨也被搞了個猝不及防,雖然早就猜到孟如寄玩着花樣要與他成親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但沒想到,竟然是這個魘天君在背後做的推手。
而此時此刻,牧隨還得找回自己的“人設”,他望着孟如寄,先是呆怔,而後錯愕,再用少說少錯的方式,重複了一句:
“逐流城主?”
孟如寄揉了揉眉心:“我可以解釋……”
不管牧隨是真的愛她還是在裝傻充嫩,剛簽完婚書,就被人戳穿自己的“陰險計謀”,孟如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小孟。”莫離還在身後喚,“你忘了嗎,昨日的婚書,還是我陪你去領的……”
孟如寄看着牧隨的臉色越來越黑。
“你能成為半個逐流城的主人,也是我給你提點的……”
孟如寄只能在牧隨面前乾巴巴的說:“你給我點時間……我應該能解釋。”
就好像說,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再編編……
“小孟,你吃水,可別忘挖井人呀。”
孟如寄隱忍到了極限,轉頭怒斥:“你就先閉嘴吧!”
“我還有更多的話沒說呢。”莫離笑得人畜無害。
孟如寄氣得腦仁疼。
莫離見狀,勝券在握的點了點洛迎風的肩膀。
洛迎風手中結印,一張白紙契約從陣法中飛了出來,契紙飛向孟如寄,停在了孟如寄面前。
這紙上畫著的人正是孟如寄的模樣,而紙上赫然寫着的“賣身契”三個字,更是給孟如寄看呆了。
“養老歸養老,你這賣身契又是要幹什麼!?”
“這是臨嵐山的把戲,我知你現在對給我養老的事還很排斥,但我相信,我們相處的時間久了,你會對我好的。所以,為了我們有很長的相處時間,你先把賣身契簽了。等你誠心誠意的想給我養老了,我再把賣身契……”
他話音未落,飄在空中的紙,直接被修長的手指抓住,扯了下來。
孟如寄轉頭,看向抓住契紙的牧隨。
他神色還是那麼的又冰冷又難看。
孟如寄想說點什麼,想給自己辯解辯解,但沒給她開口的時間,牧隨直接將契紙撕了。
“你強迫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