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我怎會出賣自己的姻緣來換取錢財!”
“無論世事如何艱難,我孟如寄絕不出賣自己的本心!”
罵罵咧咧的,孟如寄從林間走到了集市上,然後站在了一個看起來挺破爛的店鋪門前,門上掛着牌匾,匾額上赫然題寫着“姻緣殿”三個字。
莫離說了,在無留之地成親,需要在這“姻緣殿”里去買一套紙筆。
紙是寫着“婚書”二字和一些條條款款的紙。筆是他們無留之地為新婚燕爾特製的一種筆。筆只能用一次,待把新人的名字都寫上去后,筆就會消失,但寫在婚書上的兩個名字就會被無留之地永遠記住,他們就會成為無留之地得到認可的夫妻,從此,生死與共,榮辱共享,錢財自然也該如此。
只是……看着破破爛爛的“姻緣殿”牌匾,孟如寄大概就猜到了,無留之地這些都“死”過一遭的半亡人,普遍對情愛婚姻沒什麼興趣,比起榮辱與共,他們更希望自己一個人飛黃騰達。
誰會真死了都還要愛啊?
在這鬼地方一個人賺錢一個人花就已經夠苦了,再找個人來一起花錢幹什麼?
除非……
是找另外一個人來幫自己賺錢的。
孟如寄抱着手在“姻緣殿”門口來回踱步,內心全是她自己的絮絮叨叨:
真的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她活到現在,算上這昏睡的八百年,攏共有一千多歲的年紀了,在人間,妥妥的算是個“老不死的”,都這把年紀了!來了無留之地后,她不僅體驗了“老年”做工、入不敷出、食不果腹甚至牢底坐穿等情境,今時今日,終於還要為了自保,得去騙婚騙財了!
堂堂妖王,說出去,誰能信!
然而,當她內心的絮叨完成的時候,她手中也不知不覺的多了一份紙筆。
紙就是那個婚書的紙,筆就是那個寫新人名字的筆。
她已經在自己內心的痛斥與不堪直視中,幾乎下意識的完成了領取紙筆這個任務。
沒人逼迫,沒人恐嚇。
人,總會在下意識里,做最利於自己的選擇。
就這樣吧!
拿回去吧!
讓牧隨這個小傻子簽了吧!
孟如寄決定放下自己的良心。
再過段時間,萬一他什麼都想起來了,就更完蛋了!
她不僅一文都拿不到,還得自己吭哧吭哧繼續賺錢,等她湊到千金,人間都不知道幾輪滄海桑田了,別說她五個護法,衡虛山還在不在都不一定。
而且,她更在沒湊到千金的時候,就直接被找回記憶的牧隨殺了!
現在去寫婚書,以後錢財就有了保障,錢財有了保障,她的靈力術法就有了保障,到時候,牧隨恢復記憶想殺她,就算他不顧及無留之地的律法,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得讓他簽!
孟如寄下了決心,把紙筆收好,但她良心還是有些不安。
想到自己一把年紀了,卻要去騙一個少年郎的感情……
雖然之前她也騙過他。
但這情況可不一樣,之前她騙他都是為了拿回內丹,內丹本來就是她的,她想拿回來理所應當,不管用什麼手段。
但這少年郎的感情和婚約……
孟如寄摸了摸自己兜里還剩的十文錢,她決定去集市上,給牧隨買點好的。都要結婚了,想吃什麼就吃點什麼吧。
孟如寄站到了集市麵攤前,打算用這十文,給牧隨買些面回去,不用老闆煮,也不在他們這兒吃,老闆覺得省事兒,主動幫孟如寄再算便宜了一點點。
在老闆給孟如寄準備麵條和佐料時。
妙妙一直在旁邊打量孟如寄,猶豫了許久,她終於上前,從包里摸出了五文,遞給孟如寄:“如寄姐,這錢先還你。”
“還我?”孟如寄不解。
“嗯,昨天……你讓我買點東西去找牧隨公子,我沒買,直接去的,這錢就沒用上。”
“哦。”孟如寄應了,只收了四文,還是留下一文放在妙妙掌心,“還是辛苦你幫我跑這一趟了,這一文錢是個心意。”
妙妙看着掌心的這一文,表情又露出了猶豫,斟酌許久,妙妙又問:“如寄姐,你覺得牧隨公子,對你好嗎?”
“嗯?”妙妙這問題問得突然,孟如寄思索了一會兒,“最開始不行,現在挺好的。”孟如寄笑了笑,“牧隨是長得凶了些,但心裏是柔軟的。”
妙妙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是……哦……那他對你好就行。”
妙妙沒再多言,繼續去忙自己的去了。
孟如寄也沒多想,只乖乖站在麵攤邊等着老闆把麵包好。
本是等得好好的,但忽然間,一隻手從孟如寄背後伸了過來,作勢要搭上她的肩頭,孟如寄目光一凜,掌心已經握住一枚妙妙剛還她的銅錢,她沒急着動手,因為察覺到身後沒有殺氣。
她順着那手的力道,轉過身去,但見身後站着三名灰衣男子,三人服飾一致,裝束相同,腰間的佩劍也都是一個制式的。
每人的佩劍劍鞘上都刻着“臨嵐”二字。
看着,是同一個門派的人。
孟如寄挑了一下眉梢,有些驚訝於無留之地,還有門派?但想了想,衙門和土匪窩還有逐流城都有,為什麼不能有門派。
她淡漠的看着來人,問:“做什麼?”
三名臨嵐派的人打量孟如寄,別的沒說,直接開始盤問:“你學過什麼功夫?在無留之地如何營生?”
孟如寄一聲冷笑,沒慣着他們,直接拍掉了放在自己肩頭的手:“你管我?”
三名弟子中的一個對孟如寄舉起了自己的佩劍,沒有拔劍出鞘,而是顯露出了劍鞘上“臨嵐“二字,他自信的說道:“臨嵐山查人,務必配合!”
孟如寄一挑眉,沒有衝動,反而轉頭問了問妙妙:“臨嵐山?”
妙妙立即迎上前來,先是拉了孟如寄一把,小聲解釋:“是很厲害的一個地方,跟逐流城一樣……得罪不起……”
孟如寄咂摸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現在的她確實得罪不起。
隨即,妙妙又轉頭跟三名弟子解釋道:“三位大人誤會了,如寄姐是來我們這兒買吃食的……”
“我們看得出來她是在買吃食。”為首的弟子厲聲道,“但觀她身形便是習武之人,我們今日接到的人物就是要查習武之人,還請姑娘配合,主動交代,你學的是什麼功夫,平時都做什麼?昨日又去了哪裏?”
“她剛來無留之地不久……”
“讓她自己說。”
孟如寄攔住想幫她解圍的妙妙,自己換上了另一幅柔和的面孔:“我是學了些功夫,平時就在無留之地幫大家做做雜活,怎麼了?犯了無留之地的律條了?”
“昨天你在哪兒?”
“在集市呀。”
“沒離開過?”
“送貨離開了。”
“送去了哪兒?”
“郊外。”
想到昨天被牧隨嚇死的那個人,孟如寄刻意隱藏了信息,那歹徒死了,他們得了十銀,不是一筆小數目了,雖然現在錢已經花光,一分不剩,但總是不想被人惦記的。
“送去了郊外哪兒?送了什麼,什麼人收的?”
孟如寄笑了笑:“問得這麼細,諸位是要做什麼?我這主顧的信息,我可不好隨便說給別人聽。”
為首的弟子目光一厲,直接拔劍出鞘:“如實說。”
劍上寒光凌厲,一出鞘,集市上有人紛紛到抽冷氣,妙妙也是如此。
在這小集市,平時哪見到了這些動刀動槍的時刻。
孟如寄卻也沒慌,她腰間腰帶里,那個一直被她揣在裏面的石頭輕輕蹦躂了一下,不激烈,像是在詢問她:“要幫忙嗎?”
孟如寄抬手把石頭摁住了。
她依舊笑眯眯的盯着面前的人:“就送去郊外的一個木屋了,屋裏有個行動不便的少年,昨天給他送了一大袋東西銅鐵木頭過去吧。沉得很。”
三名灰衣弟子對視一眼,似在比對孟如寄所言真假,但她本來就說得真真假假,真實的全是集市上的人看見的,她收了東西,去送貨了。而假的全是人家看不見的,送去了哪兒,收貨的是誰。
三名弟子商議片刻,為首的弟子收劍入鞘,道:“這兩日不要亂走,我們要核對你們的信息。”
“嗯,不走。”孟如寄輕描淡寫的應了,還反問一句,“三位大人是在查什麼要犯嗎?弄得如此緊張,我在集市做雜活的,見的人多,要是有報酬的話,我願意給大人們提供消息呀。”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冷漠的留下這句話,三名弟子便走了,到了前方,他們又抓住了一個體格魁梧的人開始盤問起來。
孟如寄看着他們的背影,思索了片刻,詢問:“昨天發生了什麼大事嗎?什麼要犯在這兒殺了什麼重要的人?”
“不是,是北郊那邊那窩土匪……”給女主打包好了麵條的老闆將東西遞給她,順道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聽說被人剿了!”
孟如寄一愣,有些驚訝:“就昨天?不是說很難對付嗎?不是衙門的人乾的?”
“不是,聽說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去乾的,他一個人,打了一百個!殺得整個山頭都被血水染紅了!一千丈外,射殺了七八個!全都一箭穿胸!”
孟如寄連連點頭:“……還整得挺誇張哈……這得賺多少?”
“這誰知道。”
孟如寄看了眼那邊漸行漸遠的三人,繼續問:“……不過,剿匪不是好事嗎,他們這什麼爛山的人來查什麼?”
老闆撇嘴,沒多言。
妙妙接過了話頭,附耳小聲道,“我也是今天才聽集市的人說啊,那個土匪頭子,好像是臨嵐山主人的拜把子兄弟,所以這麼多年,衙門才一直沒把他們剿滅,臨嵐山一直保着他們呢。”
“這臨嵐山,也很有錢?”
“有是有,不過沒有逐流城有錢,也沒有那麼規矩,做許多奇奇怪怪的生意,在大家心裏……”妙妙搖了搖頭,擺明了態度。
孟如寄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每個地方都得有些在違法犯罪邊緣遊走的團伙,無留之地也不例外。
“看來,這個爛山主人倒是挺在乎自己的拜把子兄弟嘛。”孟如寄呢喃了一句,“剿匪的大俠麻煩了。”
同時,孟如寄也在心裏慶幸,雖然這波錢沒有賺到,但這撥難纏的人也不是自己得罪的。
這事兒,跟她沒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沒多大關係,只有億點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