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 “忽然很想親他。”……
第四十四章
南煙從奶茶店調飲師手裏接過奶茶店,一轉身,差點兒撞到人。
她不小心撞到的,於是和那人道歉:“不好意思。”
“沒有沒有,是我不好意思,”說話的嗓音很乾凈,如白雲出頔,如雨後初霽般清新的青草味,充滿生機勃勃的希望,“那個……”
南煙都準備掠過他走了,又被他叫住。
她視線定在他臉上。
面前的男人,準確地來說,應該是男生。穿着黑色的連帽衛衣,身量頎長,和齊聿禮差不多高,劍眉星目。空氣里流淌着黏稠的奶茶香,男生笑起來的模樣清爽,不含一絲膩味,清透的如暮春朝露。
“同學,”他的措辭更讓南煙確定自己對他的判斷了,是個大學生,“能加個微信嗎?”
一隻吸睛的手掌心托着手機,骨節修長白皙,指腹處隱約有薄薄的繭。
南煙猜測:“你是學體育的?”
男生意外地揚了下眉:“你怎麼知道?你認得我?”
南煙笑笑:“猜的。”
男生:“……好吧,那方便加個微信嗎?”
男生說完這話后,略有點忐忑不安。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問人要微信,以往都是女生問他要微信,可他始終興趣乏乏。今天吃完晚飯出來散步,一眼瞥到在奶茶店排隊等奶茶的女生,心裏起了漣漪。腦電波頻頻顫動,他發現自己好像,一見鍾情了。
她長得很漂亮。
笑起來更甚,明媚如白日春光。
男生微微恍神,漸漸迷失在她的笑里。
然後就看到女生的視線錯過他,落在他身後。剛剛笑起來不含任何情緒的眼,霎時瀲灧動人。
他心裏咯噔一下,直覺對方有男朋友了。
下意識也轉頭,順着她望過去的方向看。
迎面走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不好說是什麼氣質,但氣場很強烈,沉而有力的,帶着緊密的逼仄感,冷得像是萬年無法融化的雪山。
“他是我未婚夫,”耳邊響起女生婉轉好聽的聲音,落在他耳里,是宣判死刑的聲音,“我未婚夫有點兒小氣,所以我不能加你微信,不好意思啊。”
短短數秒,他就體會到了人生中的大悲與大喜。
直到那對情侶,不對,準確地說是未婚夫妻,走出自己的視線,男生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莫名感慨,要是他女朋友有這麼漂亮,他肯定也很小氣,不讓她加別的男人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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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了?”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又沒給他微信,我還和他說,我有未婚夫了。”
西裝店換衣間,南煙和齊聿禮一牆之隔。
齊聿禮在換衣間內,南煙在換衣間外。
過來的路上,他一言不發,面色冷得能揉出冰珠來。
南煙沒第一時間哄他,而是頗有閑情雅緻地欣賞着他吃醋的場面。結果沒想到他連換三套西裝,都能夠做到不說一句話的。
南煙站在換衣間外,在他拿第四套西裝進去試的間隙,終於開口,“你不也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換衣間裏傳來他毫無溫度的嗓音:“聽到你說我很小氣。”
“……”
抓着這句話不放,顯得更小氣了。
南煙腹誹。
沒敢說出口。
“怎麼不說話了?”齊聿禮問。
南煙說:“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
“……”
“……”
沉默。
齊聿禮扣襯衫紐扣的動作停住,眉頭微蹙,追問:“在想什麼?”
回答他的,是門被她推開的動作。
出手闊綽如齊聿禮,自然把西裝店包場,只留店長一人,其餘工作人員全都撤下。現下是試衣環節,店長知曉齊聿禮的脾性,退到導購台,和他們所處的試衣間,隔了兩個房間。
齊聿禮試衣時沒鎖門,只把門虛掩上。
試衣間寬敞,裏面有一堵鏡牆。
南煙突然闖進來,雙手撐在他胸膛,用力把他往鏡牆上推。
混亂間,齊聿禮還沒系紐扣的襯衫,被撕扯開,露出他胸膛處蓬勃又性張力滿滿的胸肌。
他不僅嚴以待人,對自己要求更嚴格,近乎到嚴苛程度。每周雷打不動的三次健身房,每天早起晨跑半小時,不抽煙,即便應酬,他都不會碰一滴酒。
“剛剛那個男生是男大學生,”南煙踮腳,雙手摟在他頸后,整個人柔弱無骨地靠向她,柔軟與堅硬碰撞,感受到彼此的心臟,起伏漸漸明顯,鼻尖氣息越發粗重,她得寸進尺,又往他胸口戳了戳,聲音軟得像是一把鉤子,勾人心弦,“我發現和你在一起后,我連男大學生都看不上了,齊聿禮,你把我胃口養刁了。”
齊聿禮低眸睨她,嗓音啞得厲害:“非要在這種時候勾引我?”
“不是勾引,”她底氣不足地說,“你在生氣,我在討好你。”
“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因為我拒絕給他微信,”南煙故意,“我應該把我的微信給他的。”
“要死啊你——”
天翻地轉。
南煙成了靠在鏡牆上的人,鏡子冰涼,隔着層薄薄的衣料,涼意蔓延至她周身。
因此她不斷靠近他,汲取他身上的熱意。
而他壓過來,陰影兜頭而下,吻灼熱滾燙,掀起室溫。
局面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
凌亂的長發鋪散在鏡子裏,白雪與梅花映在她肩頸間。
熱氣氤氳,鏡面浮起一層淡淡的白霧,指印落拓其中,滑出一道旖旎的線條。
南煙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她撐着牆站起來,雙腿不受控地打顫,心跳還處於高頻率之中,來回震蕩。迴音陣陣,敲打着她的羞恥心。
而面前,饜足的齊聿禮,撿起剛才意亂情迷之際,他把脫下的襯衫墊在她身下。此刻,他撿起濕漉漉的襯衫,漆黑的眸暈染出一絲輕佻笑意:“怎麼這麼濕?”
南煙怒目瞪他。
齊聿禮好像怕了,補充說明:“我說的是衣服。”
“……”
她閉了閉眼,無力和他糾纏。
最後齊聿禮選好西裝,又把那套濕漉漉的西裝給一併帶上。
南煙沒敢看西裝店店長的臉,生怕對方投來一個“我理解的,年輕人情難自控”的眼神。
上車后,南煙咬牙切齒:“我待會兒就把那件衣服扔了。”
齊聿禮慢條斯理:“我打算把那件衣服裱起來掛在衣帽間的牆上。”
南煙難耐地偏過頭:“你……”
齊聿禮:“留作紀念。”
南煙心緒難平,調整好后,陰陽怪氣地說:“你怎麼不把它當做傳家寶呢?”
齊聿禮目光很靜,好似在認真思考她這句話的可行性。
思忖片刻后,他說:“也不是不行。”
南煙整個人都僵硬了,也麻木了,甚至順着他的話發散思維:“要是生出來是個女孩兒呢?你也把這件破襯衫傳給她?”
“不行。”他否定得極快。
“兒子就行嗎?”
“嗯。”
“你重男輕女!”南煙指責他,“這麼貴重的襯衫,只傳男不傳女,小氣!”
“……”
四目相對,到頭來,南煙怯怯地挪開眼。
冰山不愧是冰山,面無表情的臉都透着一股濃重的冷淡。把她好不容易憋出來的那點兒氣焰,硬生生又沿着喉管咽回肚子裏了。
沉默半晌,南煙忽然聽到他說:“我的錯,待會兒就把衣服給扔了。”
南煙猛地抬起頭,眨眨眼:“你剛剛是在認錯嗎?”
不像以前一樣別彆扭扭的認錯,就算是認錯也是死不悔改的“我的錯,行了吧?”,顯得非常勉強,非常不情願。這次的認錯,對比以往,天壤地別。讓南煙懷疑,齊聿禮被附魔了。
說出去誰敢信,聞風喪膽的齊聿禮,竟然會低頭認錯,還認錯得非常真情實感。
或許不是齊聿禮被附魔了,是南煙魔怔了。
聽到她話里的難以置信,齊聿禮輕扯嘴角,不咸不淡的悶哼了聲:“不是你說的嗎,讓我多點兒耐心哄你。”
“……”
好幾天前的事了。
他還記得啊。
南煙心裏不無動容,忽然很想親他一下。
他唇畔很薄,傳言說唇薄的人寡情,這話在他身上得到印證。南煙以往最討厭他這張嘴了,說出來的話和他這個人一樣,冰冰冷冷的,很少有一句好聽的話。
偶爾一句好聽的話,都是面對她的時候。
“喂,未婚夫——”她叫他。
齊聿禮揚眉。
眼眸抬起,就看到一片陰影覆在他眉睫。
而後,唇間一熱。
不摻雜任何情.欲的一個吻,南煙吻過後,心滿意足地望着齊聿禮。
被偷親的齊聿禮,神情淡淡,只是在她收回目光后,他也撇過頭看向窗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起一道堪稱溫柔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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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才晚上八點。
南煙突然餓了。
她下午茶時吃多了。蘇嬋娟美其名曰來中國旅遊,可到了南城后哪兒也沒去,成天待在錦琅府。把能點的外賣都點了個遍。按她的說法,吃了五湖四海的美食,就當做是旅遊過了。
蘇嬋娟點吃的爽快又大手筆,什麼都想吃,來錦琅府的外賣員沒停過。吃的太多,南煙總會幫她分擔一些。直接導致,臨近晚餐時間點,南煙還沒有飢餓感。
“我想吃面。”她說。
齊聿禮:“我讓廚房做。”
南煙得寸進尺:“想讓你做。”
齊聿禮的廚藝不好,他生活里大部分需要動手的瑣事,都是有傭人做的。他不需要下廚,自己也沒有任何下廚的念頭。唯一會做的,就是煮麵了,步驟簡單,不會出錯。之前在國外的時候,保姆突發疾病住院,大雪滿天,外賣至少得等一個小時才能送達。
南煙那天發起了高燒,渾渾噩噩地和齊聿禮撒着嬌,聲音帶着鼻腔,黏黏糊糊的:“想吃面,我現想吃清湯麵。”
齊聿禮沒轍,照着YouTube上的教程,燒水、放麵條、調料,一步步做。
最後做出來的面,說不上好吃,但也不難吃。可當時生病了的南煙,覺得那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面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齊聿禮,為她做的。
她在他面前,有着數不清的特例。
誰成想,她回味過往,簡簡單單地想吃一碗面,落在齊聿禮的耳里,變了另一種味道。
他眉頭微蹙,而後低下頭。
南煙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
視線的終點是——他下半身那裏。
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