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沈今安不說話了,那點笑意也徹底斂了去。

他沒有任何錶情的時候,周身滿是肅殺之氣,眉眼生寒意,以及與聖上極為相似的巨大壓迫感。

懼怕是從心底開始傳遍全身的,那種獵物對狩獵者的天然懼怕。

若她是深林里的狐狸,沈今安便是萬獸之王。他輕易就能咬斷她脆弱的脖子。

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他垂眼發出一陣極輕的笑。

“小聽一,可能是哥哥平時對你太好說話了,所以讓你以為哥哥是個好人。”

他說話的語氣平靜,但淡然從容的聲音里,是讓人喘不過氣的巨大震懾。

沈今安走了,隔天丞相女嫁給冀南王的消息就傳到沈凈懿耳中。

剛好趕上吉日,周町安當天晚上就出發去冀北,三書六禮八抬大轎統統都來不及準備。

由三皇子的鐵騎軍親自護送。

冀北王名義上為冀地的王,實則是被流放在北邊,永世不得回都城。

所以,周町安此次前往冀地,有去無回。

丞相在家中發了很大一通脾氣,可聖上親自指的婚,他也沒辦法抗旨不尊。

那冀地也算富饒,冀北王又是一城之主,安兒嫁過去也算是個好歸宿。

可冀地與都城相距甚遠,加上冀北王永世都回不得都城。

這意味着自己與安兒再也無法父女重聚了。

因為這件事,一直站隊三皇子的丞相也與他徹底鬧掰。

淑妃心情大好,親自拿着軟尺為沈凈懿量尺寸,說給為她做一身衣裳。

“丞相女沒娶上,可這都城內還有其他貴女,待下次見到你父皇了,我定好好和他說上一說,也該操心你的婚事了。”

沈凈懿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母愛,溫順乖巧地點頭,說一切全憑母妃做主。

淑妃收了軟尺,朝後退了兩步,將她上下打量一遍:“還是得多吃一些,你看這都瘦成什麼樣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虐待你呢。”

沈凈懿身子一震,忙說:“沒有,母妃沒有虐待過孩兒。”

都成條件反射了。

淑妃笑了笑,屏退左右,唯獨留下了明彰。

她話裏有話:“這些日子多去鎮南王府上坐坐,你兄弟二人的感情太生疏了。”

沈凈懿聽到她的話,脊背瞬間綳直。

淑妃撫摸着懷裏的絨毛小犬:“聽說鐵騎只聽三皇子的調遣,他的章令,你且想辦法弄來。”

果然。

沈凈懿頭抬得極為艱難:“將軍章令,怎會這般容易被人偷走。”

淑妃眼含笑意看她:“上次是怎麼讓他退婚丞相女,這次照做不就行了?聽一,母妃相信你能做到。在這世上,母妃只有你一個人了,你會好好聽話,不讓母妃失望的,對吧?”

過了很久,沈凈懿放穩了呼吸,然後才跪在地上,聲音微弱:“聽一明白,聽一一定不讓母妃失望。”

自從上次因為町安的事情和三皇子撕破臉后,他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面。

哪怕在朝堂上碰到,他頂多只是沖她點點頭,態度疏離,並不多言。

那種劃分界限的感覺讓沈凈懿鬆了口氣。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麼快,她又要捨棄所有尊嚴主動去爬他的床。

如同一個妓子般,出賣自己的身體獲取利益。

她去的時間不太對,三皇子剛沐浴完,正要歇下。

雖然時日還早,可他已經好幾日沒歇息過了。

西北又起戰亂,他整日在書房翻閱軍報,待朝中局勢穩定之後,他便要親自帶兵過去。

今日難得鬆懈幾分,準備早些歇下,侍衛從前廳過來,說是六皇子求見。

他壓低了睫,指腹捻着那根松垮的衣帶,若有所思。

這聲六皇子如同虛言,讓他有種如夢初醒的不真切感。

這幾日他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她,哪怕在朝堂上見到了,也生生忍下那種鋪天的思念。

生剝活剮的痛他可以忍,可唯獨相思無解。

那個沒良心的小姑娘,最知道刀子該往哪兒捅才最痛。

侍衛見他半晌沒反應,斗膽開口:“我說您歇下了?”

他轉身:“宣吧。”

沈凈懿推開他寢宮的門,那股若有若無的熏香味飄滿整間屋子。

她一眼就看到了牌匾下的玄鐵劍,以及旁邊的黑色甲胄。

哪怕只是一副甲胄,她好像也能想起他穿上它時的肅殺傲睨。

十五歲便有了指揮千軍萬馬的能力,立下顯赫戰功。

說不羨慕,也不過是嘴硬罷了。

沈凈懿收回視線,走進內寢,那扇紫檀嵌玉花鳥屏風后,放了一張太師椅。

沈今安此時坐在那,手裏拿着軍報翻閱。剛洗過澡,身上只着一件單薄的白色裏衣,夜晚露重天寒,他隨意搭了件黑色外衫在肩上。

瞧見沈凈懿了,也只是抬眸看她一眼,沒多大反應,繼續去看手裏的軍報,聲音不冷不熱:“是什麼風把六弟吹來我府邸了,稀客啊。”

沈凈懿聽出了他的話里的輕諷,她也實在懶得和他多說,眼下只想趕緊完成母妃交代的事情,然後離開。

空氣中浮動起一股只有女子才有的清香,沈今安抬眸,沈凈懿已經將利落的將身上衣服盡數褪去了。

他沉默,微抬下顎:“聽一這是何意?”

沈凈懿無聲吞下所有情緒:“我想......和你睡。”

沈今安合上手中軍報,神情平靜:“想和我睡?三哥怎麼聽不懂。”

沈凈懿恨恨咬牙,他怎麼可能不懂,無非是想讓她說的更多,想用這種事情來羞辱她。

她主動過來,在他腿上坐下,伸手去解他的衣帶,然後剝開那件單薄裏衣。

他的每一寸肌肉都是堅硬的,彷彿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沈凈懿和他比不了,哪怕她再努力的練功,她也僅僅只能握起自己那柄沒多少重量的軟劍。

她甚至連鐵騎軍的玄刀都拿不動。

面對她的主動,沈今安沒多大反應,不回應也不拒絕。

沈凈懿心裏帶着恨,可再恨她也得完成母妃交代給她的任務。

這次,她倒真的像是一個諂媚討好的妓子。

……

五皇子平日在府邸來去自由,他與沈今安雖不是一母所出,但沈今安是被他母妃帶大的。

兩人的情誼也比一般人要來得親近些。

對於他的到來,侍衛沒有多加阻攔。平日裏也時常會過來同三皇子小敘。

更何況,三皇子並沒有囑咐他不放他人進入。

所以五皇子的到來並沒有受到多大攔阻。

屋內燭火晃動,他推開門進屋,不斷升溫的寢卧不時響起幾聲低吟。

婉轉動聽如鶯叫。

那扇屏風遮住了後面的活色生香。

沈凈懿聽到聲音了,大驚失色,沈今安卻旁若無人,一點影響都沒受到。

五皇子識趣不去打擾,嘴裏談笑風生說著:“前些日子聽說三哥身子有恙沒法婚配,我就覺得蹊蹺。三哥身強體壯,又值盛年,怎麼可能有恙。眼下看來,是已心有所屬了。”

屏風后的男人聲音含糊,帶着輕微笑意:“五弟這般不顧場合,是有緊要的事同三哥說?”

五皇子笑了笑,轉動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只是我安插在重華宮的探子說,六皇子那邊又有動作了,這次好像是要竊取三哥的急就章。”

他嘆息一聲,頗為遺憾,“六弟實在愚蠢,鎮南王府是什麼地方,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我自然知曉她對三哥造不成威脅,這次過來也就是提個醒。”

沈今安聽了他的話,垂眸去看身下的沈凈懿,她早就別開了臉,但氤氳水色的眼帶着心虛和閃躲。

沈今安不動聲色的勾唇輕笑。

那邊五皇子已經站起身:“話已說完,我就不留下來打擾三哥雅興了。”

走之前還不忘調侃一句:“三哥姬妾的叫聲,真好聽。”

關門聲響起,確認人走遠后,沈今安摸她的嘴:“怎麼辦,聽一的聲音被聽到了。”

他嚇唬她:“他會發現是聽一嗎。要是被發現了可怎麼辦啊,聽一會不會害怕?”

她掙扎着要離開,他把她按回去。

“聽一別怕,有哥哥在。若他左耳聽見了,我割他左耳,若右耳聽見,我便割他右耳。要是兩隻耳朵一起聽見,我就都給割了。”他喘着粗氣,笑意輕,安撫她,“他若是敢亂說,我就縫了他的嘴,好不好?”

沈凈懿一陣劇烈抽搐,眼淚毫無緩衝的落下。

他疼惜地舔掉她臉上的眼淚:“聽一今晚就在這兒歇息吧,哥哥給你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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