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秦越睫毛閃了一下,像是心跳引起的自然顫動,很輕。
她垂着眼帘,把屏幕上的文字又仔細了一遍,才抬眼看向講台。
沈見清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她戴了銀色腕錶的左手搭在桌上,食指一下一下輕點桌面。
秦越坐在離她最遠的後排角落,明明聽不到一絲聲音,卻莫名覺得每一下都點在自己心上,她不自覺地想,剛才是不是就是這隻手拍了自己的頭?它是怎麼躲開滿教室隨時可能看過來的視線拍的?是先拍的她,還是先放的鑰匙?
秦越想不到答案,暫時也沒有辦法求證。
講台上,沈見清看着時間差不多,眼皮輕抬,淡定從容的視線從下面一掃而過。
經過秦越,稍作停頓。
短得可能還不到一秒,秦越卻從中讀出了千言萬語。
沈老師嫌她不好好聽課了。
嫌她,還給她車鑰匙,讓她去車上睡覺。
沈老師今天似乎敢看她了,甚至在剛那個短到不能稱之為對視的對視里,沖她抬了一下眉,意思大概是:趕緊去睡覺,不然我訓人了。
秦越不動聲色地牽起嘴角,低頭開始收拾東西。
從後門出來,秦越步子頓了兩秒,一轉,朝着前門方向走去。
第二節上課鈴響的同時,她剛好從前門經過。
步子慢慢吞吞的,半天才消失在沈見清眼尾的餘光里。
沈見清捏着粉筆舒一口氣,打開麥,泰然自若地說:“我們繼續上課。”
————
下課,沈見清照舊讓研究生去準備室還東西,自己洗了手,快步過來找秦越。
秦越在車裏睡得正沉。
沈見清站在門邊看了幾秒,不禁詫異,她那麼高個個兒,竟然能在後排蜷縮得下,還很知道照顧自己的蓋了她的外套。衣領一直蓋過鼻尖,擋了大半張臉,留下那一雙緊閉的眼睛,被蹭亂的劉海擋一擋,再被鬢邊的碎發勾上幾道,看起來單薄又脆弱。
沈見清無意識皺眉,站在門邊很久,才抬了一下手,想敲車門,又不忍心吵醒秦越。
她轉而握住門把,試探着往外拉了一下。
“……”
果然是一睡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車門都不鎖,也不怕被人綁去賣了。
長這麼好看,脾氣還好,還能幹,應該能賣很多錢。
就是眼皮淺,還死腦筋,看上個順眼的就不知道回頭路是什麼了。
沈見清彎腰進來,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壓着衣領,一直壓到秦越下巴里,然後靜靜地俯視着她,心說車裏的空氣本來就不流通,還蓋這麼嚴實,也不怕把自己悶出問題。
沈見清忍不住笑,挺輕的一聲,好像還是吵到了秦越,她長得讓人嫉妒的睫毛微顫,眼皮也跟着動了動。
沈見清以為秦越要醒,準備往後退。
動作還沒開始,秦越顫動的睫毛又安分下來了,轉而將下巴抬起來,壓下去,一點一點,格外有耐心地把衣領蹭回到鼻尖之上,才放心地繼續睡覺。
沈見清人有點兒驚了。
秦師傅這個警惕性真的低到讓人髮指啊,這樣竟然都不醒。
還有蹭衣領的習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看着乖得很,想,嗯,沈見清忖了忖,想到一個網絡流行詞:rua。
光是看着就很好rua。
但沈見清忍住了,在看到秦越眼睛下面淡淡的青色時。
沈見清動作輕緩地關了門,側身靠在車尾給學生群里發微信。
【你們先過去林記飯莊,我這邊有點事,晚一會兒到。】
【陳薇老師到了,你們就先吃飯,不用等我。】
今天是教師節,學生給她們過節,她們請學生吃飯,約定俗成的事。
陳薇因為還是個講師,手底下沒有自己的學生,每年都是跟柯良平一起。
今年柯良平出差在外,就把請學生吃飯的事兒全權交給她了。
她愛熱鬧,非纏着沈見清和他們組局。
沈見清一開始還覺得頭疼,陳薇實在太聒噪了,這會兒倒是挺感激她。
有她在,她今晚就是不去,她那幾個學生也不會覺得尷尬。
交代完,沈見清收起手機,百無聊賴地看着下墜的夕陽漸漸帶走天光。
最後一縷也消失的時候,沈見清寬鬆的西服褲腿忽然被人扯了一下。
她拉回視線,回頭去看。
悄默聲推開車門的秦越正低着頭,用手背擋了嘴巴打哈欠。
“醒了。”沈見清說。
秦越靜了兩三秒,才遲鈍地“嗯”一聲,不止沒成功抬起頭,還沉得撐不住似的,身體往前一傾,腦門抵住了前排座椅。
沈見清一下子樂了。
秦師傅這是“貓”病犯了吧?
身嬌體弱,精神頭差,一點大佬的影子都找不到。
想給她餵食。
沈見清看着秦越腦後亂糟糟的頭髮,抬手敲了一下,說:“晚上帶你去吃大餐,有沒有興趣?”
秦越低着頭不動,“去哪兒吃?”
沈見清:“林記,陳薇已經帶學生過去了。”
秦越說:“不去,無福消受。”
嘶——
忘了這還是個病嬌,包廂里的空調一吹就會不舒服,偏生今天人多,不開空調還不行。
沈見清嘆一聲,直起身體往駕駛位走,“那隻能回去自己做了。冰箱裏的肉、菜都是今天早上剛買的,你想吃什麼做什麼,我估計九點半才能走。”
秦越:“嗯。”
“別‘嗯’了,來前頭坐。”
“嗯。”
沈見清又樂了。
聽聽這有氣無力的聲音和單調重複的回答,也不知道每次和她發生關係的時候打哪兒偷來的精氣神。
下班高峰路上堵,車子走走停停,大半個小時才終於停到樓下。
沈見清沒上去,一邊給陳薇打電話,一邊對秦越說:“樓下密碼1116,家裏密碼1290,回去先弄飯吃,吃完了在家等我。”
秦越:“嗯。”
沈見清今天聽這個字聽得頭都要麻了,她抬手指一指已經接通的電話,快步轉身往出走。
秦越站在原地不動,目送她拐過彎看不見了,勾着沉甸甸的書包往門廳走。
————
林記,沈見清對學生敬的酒來者不拒。
又是一輪結束,沈見清出去了一趟,回來靠着椅背,有一搭沒一搭地划拉手機。
陳薇輸完遊戲回來,給兩人倒着茶說:“你今晚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不是翻手機,就是看手錶。”
“沒什麼大事,就是,”沈見清反扣手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知道家裏的貓吃了沒吃。”
陳薇:“對門崔教授那隻?”
沈見清說:“不是。”
陳薇奇怪:“你還有別的貓?什麼時候養的?”
不等沈見清說話,服務員提着一個林記的打包袋進來,徑直走到沈見清旁邊,說:“女士,您打包的小份胡椒豬肚湯好了。”
沈見清:“謝謝。”
沈見清起身接住打包袋,對陳薇說:“我先走了。”
陳薇抬頭:“幹嘛去?這才剛過九點啊。”
沈見清抬抬起手裏的湯,說:“回家喂貓。”
“……你確定貓能喝肉湯?”
“別家的不清楚,我家的,能。”
不止能,還一度喝得忘乎所以。
“我已經把賬結了,後面再點東西的話,你付一下錢。”沈見清叮囑,“一會兒學生回去,全部讓打車,費用找我報銷。”
陳薇一下子省了上千塊,美滋滋地說:“沒問題!”
沈見清不想搞得一幫人跟出去送,就沒和學生打招呼,直接走了。
外面燈火如晝,人潮湧動,正是熱鬧的時候。
沈見清走了幾步,拿出手機給秦越打電話。
沒人接。
再打兩個還是。
沈見清擰眉。
秦越這會兒一個人在她家,沒工作忙,也沒人拉着她折騰,她能幹什麼去?
洗澡呢?
對比她的作息,這個時間顯然還有點早。
沈見清握緊手機,加快步子往回走。
經過舊書市場,沈見清餘光掃到個熟悉的身影,她立刻停下步子往過看。
“……”
怎麼哪兒都能睡???
路邊睡。
課堂睡。
車上睡。
現在又跑人賣草莓的攤子上睡了。
這傢伙上輩子是流浪過來的吧。
沈見清沉着臉走到秦越跟前,用手機磕了下她的後腦勺,說:“天亮了,起床了。”
秦越頭往臂彎里縮,掙扎幾秒后,磨磨蹭蹭坐起來,叫她,“沈老師。”
沈見清沒有好臉色,“還知道我是誰啊。為什麼不接電話?”
秦越說:“手機忘帶出來了。”
“離家就幾步路,忘帶不會回去取?”
“哎呀,不是她不取,是被我扣着不能走。”
草莓攤主從驚嚇里回神,突然插話。
沈見清視線一轉,看她幾秒,聲音沉下來,“她幹什麼了,你扣她?”
攤主再次被沈見清眼裏的涼意嚇到,連忙指着秦越腳邊的半籃子草莓說:“她吃了我半籃子草莓不付錢,我肯定要扣她啊!現在草莓多貴的!”
沈見清覺得自己沒太聽懂,視線在草莓和秦越淡定的表情之間快速流轉幾輪,謹慎地盯住秦越問:“你真吃霸王草莓了?”
秦越說:“吃了。”
沈見清的心情大起大落,竭力穩着聲說:“沒錢你打電話找我要啊,就一籃子草莓還能短了你的?”
秦越說:“手機沒帶出來。”
沈見清:“不會回去取??”
攤主:“人被我扣了。”
沈見清張着嘴,一口氣卡在胸口。
想當年,她一個學生都要畢業答辯了,才發現代碼寫得是死循環,她都沒有這麼無語,甚至心平氣和地陪他改了一整晚。
現在,此刻。
“秦越,你叛逆期到了吧?”沈見清盯看着秦越,語氣異常認真,“讓你在家好好給自己做飯,等我回去,你看你都幹了些什麼?”
“小姑娘吃過了,出來是接人的。”攤主見縫插針地湊過來說。
“接誰?”
“她老師,說是擔心她喝多。”
攤主搖着扇子,念念叨叨地說:“我就問她啊,你既然知道在哪兒接,為什麼不直接過去?她說時間還沒到,我就好心給她了個馬扎,讓她坐着等,結果她吃我草莓不給錢,我只能把她扣了,準備等到九點半再叫醒她,借她手機給老師打個電話,過來付錢。”
攤主一番話說完,沈見清看了秦越很久,直到她的視線落在自己提着的胡椒豬肚湯上,手忽然蜷了一下,倏地回神。
聰明如秦越,就算沒追問原因,也肯定知道她今天不會太高興,但她什麼都不說,一個人默默地,用自己方式看着她。
沈見清形容不出來心裏的感覺,微微有些脹,熱熱的,她把豬肚湯遞到秦越跟前,儘力如常地說:“別看了,就是給你帶的。”
秦越知道,上次在林記吃飯,章煜給沈見清盛的豬肚湯她一口都沒喝,明顯不喜歡,那帶就只能是給她帶,但是,她晚上吃了飯,還吃了很多草莓,已經完全飽了。
秦越遲疑片刻,接住打包袋說:“謝謝沈老師。”
攤主耳聰目明,立刻把收款碼舉到沈見清跟前,說:“你就是那個老師啊?付錢吧!60!”
沈見清睨秦越一眼,拿出手機掃碼,“我這是來付錢的,還是贖人的?”
秦越不吭聲,提起剩下的半籃子草莓等在旁邊。
按下付款之前,沈見清忽然轉過頭,問秦越,“味道怎麼樣?”
秦越說:“挺好的。”
沈見清取消付款重新輸入,同時對老闆說:“再拿一籃。”
於是,幾分鐘后,沈見清單手插兜,一身輕鬆地走在前面,秦越左手拎着豬肚湯,右手拎兩籃子草莓走在後面,活像小姐家花幾吊錢買來做工的苦命丫鬟。
拐進通往家屬院的巷子,熱鬧盡散,清幽月光鋪陳着寂靜。
沈見清慢下步子,等秦越跟上來了,從籃子捏一顆草莓,低頭端詳着,說:“悶不吭聲跑出來接我,是不是怕我心情不好,出什麼狀況?”
秦越說:“是。”
沈見清:“傻,我在學生面前能胡來嗎?”
秦越:“你前年喝醉了。”
沈見清:“結束之後,有個老師續攤才喝多的。”
秦越沒說話。
偽裝比發泄更折磨人。
沉默短暫持續幾秒,沈見清猝不及防把草莓塞秦越嘴裏,開始秋後算賬,“我說你什麼情況啊,怎麼哪兒都敢睡?還有,你昨晚到底幹什麼去了,困成這樣。”
秦越嘴裏咬着草莓不動,靜靜地望着沈見清。
“……”
沈見清仰頭吐氣,然後伸手捏住葉柄,微微笑,“咬。”
秦越只能咬到個尖,剩下那半被沈見清放進自然地自己嘴裏。
秦越看着她咀嚼得動作,很輕地眨了一下眼。
大半個草莓咽下去,沈見清捏着薄薄一圈葉子說:“秦大師傅,現在能說了吧,昨晚幹什麼去了?”
秦越吮了吮舌尖的酸甜,說:“給你準備個東西。”
沈見清轉着葉柄的動作停住,“什麼東西?”
秦越說:“回去就知道了。”
沈見清盯看着秦越,過了片刻,拿走她手裏的草莓籃子,說:“走快點。”
不久之後,沈見清摸着厚厚8本元器件樣本單,遲遲說不出話。
秦越在每本封面都標註了容量區間。
翻開,每一條都寫着具體規格,從小到大,排列得清晰整齊。
她想找哪個型號,只需要先從封面上的容量區間篩選,然後打開,順次翻上幾頁就能找到,非常方便。
但把它整理出來的人一定耗費了很多功夫。
“弄到幾點了?”沈見清看着一頁電容問。
秦越說:“四點半。”
難怪今天一直在睡。
沈見清心跳沉甸甸,卻不壓抑,她抬眼笑看着秦越說:“不讓你送花你就送禮物,偷換概念?”
秦越說:“不是禮物,是實用工具。”
沈見清:“狡辯。”
沈見清合上樣本單,默了默,聲音低下來,“秦越,我不過教師節。老師是我姐讓我當老師的,不是我自願。”
這是沈見清第一次提到家裏人,還是和她的過去有關。
秦越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一瞬,說:“沒想到你還有個姐姐。”
沈見清“嗯”一聲,指腹摩挲着樣本單封面,“她大我四歲,我14的時候……”
沈見清頓了一下,說:“她高三。”
秦越:“你們感情應該很好。”
否則,沈見清不會在經歷那樣一段過去之後,還選擇聽她的話。
沈見清說:“是,很好,比父母好。”
秦越不語,這個比較超出了她能評價的範圍。
“她說不面對,那件事就永遠過不去,面對了,可能還能幫到其他人,不過,”沈見清笑了一聲,很短,過後眼底波濤起伏,“我還是只敢當個大學老師,中學的門至今都不敢進。”
這已經很勇敢了,而且,“你確實幫到其他人了。”
沈見清垂着眼,沒看秦越,“你才上我兩節課就知道了?”
秦越說:“第一次去312給陳老師幫忙的時候,有個學生說你給他指導論文指導到了大半夜。”
沈見清:“原來是說這個。秦師傅,你這標準有點低啊,指導學生是我分內的事。”
“他不是你的學生,你幫他是主動。”
“你還真是,犟得很。”
沈見清一動不動地看着地面,像是在平復情緒。
平復失敗,她在沙發上躺下,小臂蓋着眼睛,那本沒放下的樣本單被她拿着貼在腹部。
“我現在已經不討厭老師了,老實說,有時候我還挺喜歡學生追着我問東問西的,很可愛,但是怎麼說呢,有些老師真的不配過節。”
“我一直記着他們,就過不好這個節,所以乾脆不過,就不用想起他們。”
沈見清的聲音低沉緩慢,竭力剋制着動蕩情緒,越是這樣,秦越越心疼她。
秦越坐起來,一條腿踩着地板,另一條壓在沙發上,俯身到沈見清唇邊吻她。
極盡溫柔。
沈見清在秦越的吻里靜了很久,移開擋在眼睛上的手臂,笑着對她說:“秦師傅,你送的禮物我很中意,所以,今天可以算作我的第一個教師節。你幫我過的。”
秦越隔着近在咫尺的距離望進沈見清瞳孔深處,那裏面的波瀾已經散去,只剩她的臉清晰無比,她看着自己俯身過去,吻在她唇心說:“那就節日快樂,沈老師。”
沈見清抬手摟住秦越的脖子,屈起一條腿,明示她,“我今天喝了不少酒,現在腦子已經開始糊塗了,應該……”
沈見清勾下秦越,在她耳邊輕聲說:“很容易哭。”
秦越卻說:“今天只想看你抓着我的手腕,眉頭緊皺。”
話落,在秦越身上撒了一晚上歡的布偶呲溜一聲,從茶几底下逃走,不知道躲去了哪裏,剩下寂靜無聲的客廳,不消片刻就被女人高昂的熱情填滿。
……
月過中天,秋老虎終於捨得收起尾巴,悄然入睡。
沈見清渾身無力地躺在沙發上,撫摸着秦越散亂的長發,說:“明后兩天能不能請個假?”
秦越靠在沈見清懷裏,聲音干啞,“能。”
那批工藝有問題的貨今天已經收尾了,人力不會太緊張。
沈見清說:“市委組織了個活動,可以帶家屬,你跟我一起去,吃喝玩樂全包。”
秦越抬頭:“家屬?”
沈見清笑道:“只能帶家屬。”
“我算什麼家屬?”
“妹妹?總不能我叫你姐,看着也不像啊。”
秦越低頭回去,攬住沈見清柔軟的身體,“能不能不去?”
沈見清說:“能,但是你昨天辛苦一晚上給我做樣本單,黑眼圈都熬出來了,我就想帶你出去玩一趟,放鬆放鬆。”
這個理由秦越沒辦法拒絕。
靜了靜,秦越說:“我只叫你沈老師。”
沈見清一怔,樂得笑出聲來,“好,隨你,叫什麼都行。現在趕緊睡覺,明天要早起。”
秦越:“嗯。”
“嗯”完抱着沈見清一動不動,一直到時針指過十二點,教師節徹底過去。
————
次日七點,成功收拾出來兩人份行李的沈見清坐在換鞋柜上穿鞋——輕運動風板鞋,衣服也是休閑款,很清爽。
聽到衛生間門響,沈見清抬頭,眼神就挪不開了。
秦越今天穿了她的衣服,灰色直筒闊腿褲,米色寬鬆套頭衫,短款,扭身拉個門的事,就若隱若現地露出了腰腹。
白得更雪團似的。
腿還又直又長。
這會兒往沈見清跟前一站,她低頭看一眼自己腳上的平底鞋,快速站起來說:“你今天不要和我走一起。”
秦越:“為什麼?”
沈見清不吭聲,拉起行李箱就往出走。
秦越跟在後面看了一會兒她的背影,心裏隱隱約約有了答案。
電梯廳,沈見清目不斜視地看着上方徐徐跳動的數字。
秦越從一旁慢騰騰走過來,果然沒和她並排。
沈見清心說聽話,正要誇她,就感覺頭上一沉,聽見秦越在後面淡淡地說:“沈老師,我不嫌你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