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尾巴

搖尾巴

周弋冷着一張臉,紀松傻笑一聲說:“開玩笑開玩笑。”

“但這什麼味兒啊?”

周弋笑里多帶了點玩味:“喏,剛扔掉的臭鹹魚,要不拿起來給你聞聞?”

“別別別”紀松早就躲到千里之外,只剩周弋插兜站着冷笑。

周弋:“你怎麼在這?”

“跟老媽出來走親戚了,她留下打牌,我先回去。”

“成。”

周弋隨意地抬抬手,準備撤了。

樓上卻傳來陳憶棉驚喜的聲音:“紀松?你怎麼在這!”

陳憶棉朝着紀松招招手:“難怪我說周弋怎麼下去這麼久不上來。”

紀松也笑笑,反應過來:“你倆是鄰居啊?”

陳憶棉喊着:“等我一下。”

周弋眯着眼淡淡答:“上下樓。”

“真好啊,兩小無猜。”

陳憶棉飛速跑下來,還因為速度過快,衝到兩人面前時沒來得及剎住車,被周弋單手攔住。

他像是有些不悅,挑挑眉問:“急什麼?”

她卻看向紀松,問:“你下午有事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玩?”

周弋擰着眉心,重複一遍:“跟我們一起?”

陳憶棉有些納悶:“是啊。”

紀松:“可以啊,我回去也沒啥事,你們要玩什麼?”

周弋輕輕一哂,點點頭:“可以,原來不是想着給我過生日。”

紀松搶在陳憶棉之前開口:“弋哥你生日啊?與國同慶?”

“是給你過生日呀,我本來還特意喊了欣蔓,她在家也沒什麼事,這不是正好碰上班長,一起給你過生日多熱鬧呀。”

她能看出來他像是有些不悅,可明明在她的認知里,周弋跟紀松關係挺好的,所以她才特意開這個口,還期望熱熱鬧鬧給他過個生日他能高興點。

他最近的心情好像總是有些陰晴不定,令她捉摸不透。

周弋的面色卻在聽完解釋后稍微緩和了些,他點點頭:“成。”

“那紀松,你要不要上來坐會兒,周弋早上有點不舒服這會兒還沒吃飯,你稍微等一下我們?”

於是紀松跟着兩人上了樓,只是樓梯爬着,他忽地嘀咕着:“我怎麼感覺我來過這,有點眼熟啊。”

等到了陳憶棉家裏,柴晶打開門說著:“你倆丟個垃圾怎麼把人給弄丟了。”

紀松聽着這熟悉的聲音,一抬眼,怔了幾秒后終於在腦海里捕捉到某個熟悉身影,遲疑地開口:“柴老師?”

柴晶看着眼前這個瘦高瘦高的男孩,一時也沒反應過來,但還是下意識點點頭,說:“誒,進來吧,孩子。”

等到紀松在自家沙發上坐着,柴晶仔細打量過後,才終於想來,說:“紀松吧?”

說著還從卧室里拿出一本相冊來,翻到其中一頁遞給紀松,說:“是這個班吧?”

柴晶有一段時間一直帶六年級,因此一年換一個班,也沒辦法記住每一個學生。

紀松點點頭:“是的是的。”

“太巧了,我小時候不是跟着我媽來拜訪過老師一次嗎,我就說剛剛上樓怎麼感覺有點熟悉。”

柴晶也溫柔笑笑:“確實巧了,沒想到你跟棉棉同班還成了朋友。”

陳憶棉湊近看,問紀松哪個是他,紀松指給她看,她笑彎了眼:“你小學怎麼這麼胖啊!現在瘦得跟個猴兒似的。”

紀松反駁:“你才像猴兒呢。”

……

周弋靠坐在沙發上看着這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那股莫名的煩躁勁兒又上來了,他輕輕嗓子說:“陳憶棉,給我倒杯水。”

“你沒手啊?”陳憶棉頭也不回。

周弋氣笑了,故意清了清嗓子說:“喉嚨有點痛……”

這話一出,陳憶棉倒是立刻甩開相冊,靠近他問:“你要不要再量次體溫?我去給你倒水。”

看着陳憶棉瘦小的身影跑向博物架,周弋的眉頭不知不知覺鬆開了些。

周弋吃過飯後,三人下樓出發,陳憶棉給楊欣蔓撥電話說明他們已經出發。

紀松問:“所以到底去幹什麼?”

“看電影呀,我們騎車去吧,反正也近。”

當陳憶棉和周弋推着兩輛自行車出來的時候,紀松看着周弋的後座,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覺,撓撓頭說:“讓弋哥帶我怎麼怪怪的……”

陳憶棉笑了:“那我帶你也帶不動啊。”

“那我帶你不就行……”

紀松的話被周弋打斷。

他懶懶跨坐在車座上,喊:“陳憶棉,過來。”

陳憶棉沒多想,自然地過去坐在周弋車後座。

周弋又看向紀松:“你騎她的車不就行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等紀松坐上陳憶棉的車座卻因為身高而調整着她的座椅高度時,恍惚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他剛剛說什麼來着?怎麼突然變成他一個人騎車了?

……

15分鐘后,三人穩穩停在商場門口,也見到了楊欣蔓。

兩個女孩一見面就拉起了手,周弋和紀松跟在後面。

楊欣蔓:“你電影定的幾點?”

“好像下午4點10有一場。”

楊欣蔓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遲疑地問:“你沒買票?”

“嗯?”陳憶棉眨眨眼,“不是直接現場買就好了嗎?”

其餘的三人:“……”

四人走到影院,看着電子大屏上每一檔影片都顯示出“滿座”的紅色字眼,周弋先笑了,說:“國慶節你還敢到現場買票,勇氣可嘉。”

陳憶棉也有些懊惱,嘀咕着:“我忘了嘛,我就想着今天你過生日,沒意識到今天是國慶到處人滿為患嘛。”

周弋垂眼看向陳憶棉的眼神里本來帶點戲謔,此刻卻忽地柔軟幾分,沒再打趣她。

楊欣蔓安慰地拍拍陳憶棉的手:“沒事兒,本來國慶檔也沒什麼好看的,咱們想想玩點別的。”

於是四人陷入了沉默,片刻過後,沒有一個人發聲,幾人都笑起來。

紀松忽地一拍腦袋:“溜冰感興趣不?就在商場三樓。”

幾人對視一眼,漸次點了點頭。

紀松輕車熟路帶着幾人找路,楊欣蔓問:“你來玩過?好玩兒嗎?”

“這場子我叔叔其實投了點錢,我以前常來玩,還可以,就是不知道你們以前玩過沒。”

幾人都表示小時候玩過滑輪鞋,紀松說:“這裏是冰刀鞋,可能難度稍微大點兒,但是你們小時候滑過輪平衡感應該還行,會滑就很好玩。

紀松跟着前台小哥胡侃,看起來確實對這很熟悉的樣子,沒一會兒他就領着幾個人去換冰刀鞋。

周弋始終從容,倒是陳憶棉有些憂心忡忡的,她看着冰場,小聲問周弋:”這摔一跤應該很疼吧?”

周弋輕輕一哂:“怕什麼。”

“我不是在這嗎?”

陳憶棉看向周弋的眼神里瞬間多了點東西,像是閃爍着信仰的光芒。

“那你一定記得救我。”

周弋懶懶笑着,起身的時候拍了拍陳憶棉的後腦殼,底氣十足:“那有什麼問題?”

……

畢竟是節假日,冰場的人並不少,有在場邊摸着欄杆慢慢摸索的初學者,也有在冰場中央玩着高難度滑行吸引眾人目光的高手。

陳憶棉顫顫巍巍試探滑着,周弋始終就在她身側,自己滑得漫不經心的,目光卻始終關切地落在陳憶棉的身上。

在周弋的指導下,陳憶棉終於也可以放開雙手自由地滑行一段時間,品嘗到甜頭后,陳憶棉臉上洋溢着興奮而燦爛的笑容。

她皮膚白皙,杏眸總是水盈盈的,大笑起來露出幾顆牙來,眉眼彎彎的,很有感染力。

周弋意識到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看了她許久,眨眨眼睛將目光移開。

楊欣蔓比陳憶棉適應得要早,和紀松兩個人在前面比賽。

周弋見陳憶棉已經適應了,也要加入競技,卻沒有預兆地打了個噴嚏。

他到底身上溫度剛降下來,喉嚨還是有些不舒服,冰場內溫度比正常室溫還是低了好幾度。

這一個噴嚏打下去,陳憶棉皺着眉頭看向周弋,見他穿着一件單薄的白T,臉上又沒有什麼血色,問:“你是不是冷啊?要不我們玩別的吧?”

周弋搖搖頭:“是誰玩着一臉傻樂?”

陳憶棉追在他身後喊:“你不是也喜歡嗎?”

幾個人酣暢淋漓地滑了幾圈後有些累了,滑出場地到座椅上坐着休息。

陳憶棉和楊欣蔓去買水,半道折回來,說:“紀松,你過來下。”

聽到陳憶棉的聲音,勾着腦袋看着手機的周弋立刻抬起頭來,卻看見陳憶棉帶着紀松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輕輕滾滾喉結,眉頭緊蹙。

楊欣蔓追隨他的視線看過去,笑一聲,然後把養樂多遞給周弋。

周弋:“謝了。”

她自己喝下一口水,看見周弋很自然地撕開養樂多的塑封膜仰頭喝了起來,她笑着點頭:“果然啊。”

周弋:?

她又搖搖頭。

然後注意到周弋的目光再次投向不遠處,牢牢鎖定在陳憶棉身上。

陳憶棉不知道拉着紀松跟前台說著什麼,也不知提及什麼,她忽地笑了,瞪了紀松一眼,帶點嬌嗔意味的可愛。

周弋冷笑一聲,不自覺頂了頂腮。

他收回視線,卻發現手機上的球賽沒有那麼有趣了,他看着手機屏幕卻頻頻失神。

陳憶棉走過來在周弋眼前站定,說:“走吧?”

他頭也不抬,不知為何帶點嘲諷口氣地說:“還以為你沒興趣繼續了呢。”

沒聽到回應,肩膀上卻忽地一沉。

周弋匆匆抬頭,發現陳憶棉在他身上披了件外套,說:“沒辦法,這邊沒有統一的衣服,找紀松說半天,才借到前台小哥的衣服,是乾淨的,你病還沒好全,萬一在裏面再凍着,柴老師不得找我算賬。”

周弋眨眨眼:“你是……去給我借衣服了?”

“是啊,但是你剛剛說啥?啥叫沒興趣繼續了?”

周弋的表情有些精彩,他彆扭地低下頭去,聲音也沉沉的:“沒什麼。”

但從楊欣蔓的角度,卻把周弋沒忍住揚起嘴角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紀松湊近她問:“你看什麼呢?”

“你看唄。”

見周弋沒什麼反應,陳憶棉古怪地皺皺眉,探下身去,很自然地覆上周弋放在座椅上的手捏了捏,說:“你看,果然凍得冰冷吧。”

“問你冷不冷你說不冷,一天不耍帥你活不下去。”

周弋感受着她溫軟的掌心覆上自己的手背的那一瞬間,有電流從肌膚相接觸的地方傳進來,很快游遍他全身。

他輕扇着眼睫,看向兩人相貼的手,白皙的一張臉卻可疑地浮起一點紅暈。

陳憶棉把手鬆開,看着周弋像傻了一樣,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走啦,你把衣服穿穿好。”

“話說晚上我們吃什麼?”

“蔓蔓,紀松,走啦。”

周弋站起身,整個人高出陳憶棉一大截,卻始終緊跟着她的步伐,他高大的身影在陳憶棉身側落下一道溫柔的剪影,他表情舒展開來,笑着低眸看她,說:“想吃什麼吃什麼,你爹我請客。”

“好耶!”

楊欣蔓落在兩人身後,笑得很是意味深長,一邊笑一邊搖頭,試圖提點跟她看了全程卻一頭霧水的紀松:“看見沒?”

紀松:“看見啥?”

楊欣蔓鄙夷地看了一眼紀松:“你瞎啊?”

“周弋的尾巴都快搖臉上來了,還看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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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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