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父母和老師從小教育要珍惜食物,這個觀念深刻地印在寧酒的腦子裏。

既然點都點了,不好浪費,她便照單全收。

盧飛宇吃到一半離座,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回來時給兩女生各帶了一杯奶茶。

像個推銷員一樣,傾心推薦:“附近新開的一家奶茶店,這是他們的招牌,聽說女生們特別喜歡。”

蔣舒喻擺了擺手:“不了不了你喝吧,我減肥。”

她剛剛雖威脅要把他的份全搶走,實際上只吃了幾串綠葉蔬菜。

盧飛宇瞅她一眼:“去年聽你說減肥,今年還在減啊。”

蔣舒喻:“減肥是女生一生的事業。”

盧飛宇挑起眉毛:“得了吧,你看寧酒不喝得挺開心。”

他手一指,正對着喝奶茶的寧酒。

沒料到兩人話題突然轉到她這裏,她被嗆了一口:“咳咳咳,不是,燒烤都吃了,吃不吃奶茶都一樣。”

視線看過去,這才幾分鐘,寧酒大半杯奶茶已經見底了。

盧飛宇點點頭表示同意她的話,沒頭沒腦來一句:“對啊,吃燒烤明天漲兩斤,喝奶茶熱量漲一斤,兩斤三斤不都差不多嗎?”

雖說知道熱量高,但這麼具體的數字講出來。

還挺能唬人的。

寧酒漸漸猶疑了,捧在手心裏的奶茶慢慢放到桌上。

突然感覺有點吃不下了,產生了一種正在喝油的錯覺。

看到她的表情稍微變化,顧暮遲對盧飛宇又不爽了,這傢伙沒事老說這些沒意義的話。

“肉長你身上了,管她長多少斤?”他往桌上放手機,握住寧酒的手腕,往上抬,“你看她,瘦得風一吹就吹跑了。”

所有人的目光注視她的手。

這雙手纖細小巧,店門前微光的照耀,襯得柔嫩又瓷白。

顧暮遲鬆鬆垮垮圈住她,甚至還能再塞幾根手指進去。

盧飛宇撓撓頭。

他連忙說:“我就胡侃,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來來來,盡情吃盡情喝,這頓我哥倆請了。”

顧暮遲還握着她的手。

寧酒手腕發燙,被他觸碰的地方電流躥至全身,不自在掙脫。

“我哪有那麼瘦?”

他嗯了聲:“誇張比喻。”

她聽了忍不住鼓了鼓臉頰,報復心很重地反駁:“那你可能語文要補補了,畢竟比喻也要講究事實。”

-

顧暮遲壓根不在意這種毫無攻擊力道的言論。

甚至覺得氣鼓鼓的寧酒還挺可愛,讓人情不自禁想掐她的臉,再捉弄她一會。

他剋制地斂眉,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然後,笑了笑。

寧酒看到他反而笑起來,覺得這人可真奇怪。

別人罵他,他還挺開心。

讓人一言難盡。

等聚會散場,她和他一起坐15路夜班車回家。

司機這趟車開了十幾年。

一年多了,除了寒暑假每天都見面,印象格外深刻,第一次見這麼漂亮登對的學生。

偶爾人不多的時候,他還會主動招呼一句。

此刻也一樣,公交車裏面空空蕩蕩沒一個人影,兩人刷卡時,司機順口打招呼:“小姑娘,這麼晚回家啊?”

顧暮遲已經走到後面了。

“嗯。”寧酒停下腳步,站在司機旁邊,“我們去小吃街吃飯呢。”

司機笑呵呵:“晚飯我也在那裏吃的,味道真不錯。”

寧酒看了看顧暮遲,正想主動掐斷話題,司機似乎一天沒和人說話了,開了話茬就沒打算停下來:“吃的啥啊。”

她下意識回:“燒烤。”

“垃圾食物還是少吃點。我推薦你去那家三千麵館,麵條勁道。”

寧酒點頭,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司機的熱情:“下次我去吃……”

“那家香菇肉絲麵最划算……”

前方亮起紅燈,司機腳踩剎車。

公交車的體量大,沒小轎車穩當,剎車時,人受慣性影響,不由自主向前倒。

寧酒平衡力差,剛剛聊天沒注意紅燈,措手不及地踉蹌了幾步。手還拉住欄杆,身體與地面形成60度折角。

呈現出一種即將狠狠摔倒的姿勢

尖銳的輪胎摩擦聲響起,與此同時,後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

顧暮遲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全身綳得很緊。

那麼短的路,他一下子衝到了前面。

速度快到驚人。

還沒等他靠近,她已經穩住身軀。

他的腳步隨之頓住,不動聲色收回緊張的眼神,往後退一步。

“沒事吧?”

司機師傅關心道。

顧暮遲一聲不吭。

寧酒看向顧暮遲的時候,他已經大喇喇仰靠到座位上,語氣格外冷淡不耐煩地說,“杵那幹嘛?快過來。”

“……”

好凶。

寧酒扁了扁嘴巴。

她的語帶着禮數,對司機師傅說:“叔叔,下次再聊。”

來到顧暮遲身邊。

他沉默了一會兒,表情有些難看:“你不會主動跟人結束話題?”

“……”寧酒壓低聲音,“我也想主動,但司機叔叔太熱情了。而且就聊幾句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兩邊座位都沒人,你坐下來,難道會犯法嗎?”顧暮遲好像被她氣到了。

寧酒表情誠懇:“不犯法。”

顧暮遲:“……”

雖然很生氣,但還是要保持冷靜。

他目光冷淡,在她臉上轉了轉。

隨即嘖了一聲,無形中給了她一陣壓力。

寧酒用腳尖蹭了蹭公交車的固定桿:“你怎麼了嘛?”

“沒怎麼。”顧暮遲頭仰着,靠在座位上,一副不關我事的態度,“我終於明白,看到別人犯完全可以避免的錯誤,自己卻比當事人還生氣的感受。

“……”

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她明明沒摔倒。

看了他半天,寧酒後知后覺地想,難道他擔心以後發生同樣的意外嗎?

顧暮遲閉着眼睛,一副愛答不理的表情。

她盯着他冷淡的側臉。

顧暮遲的情緒很少外露,即使在意某個人,也不會輕易讓人意識到這些言不由衷的情緒。

有時候,還喜歡用最敷衍冷淡的語氣,表達出他的在意。

讓人琢磨半天,就很費勁。

窗外夜色深重,車裏開足了空調,空氣略冷。

冰涼的氣流淌過肌膚,寧酒的心裏卻湧出一陣暖流。

她彎起唇角,扯了扯他衣角。

儘管擺出一副別煩我的神色,他感覺到她的動作,仍然毫不遲疑地睜開了眼睛。

垂着眼看她,似無聲問,又幹什麼?

寧酒做出保證:“我下次上車,一定馬上坐下來。”

顧暮遲唇角微扯,單手支起下巴,懶洋洋說:“你真像個小學生,還要我教你。”

"……”

-

翌日,進教室的時候,裏面零零散散坐了幾人。

還沒到正式早自修,寧酒翻開數學課本,先把錯題集看了一遍。

人漸漸多起來,隨着正式鈴響,教室陸續響起早讀的聲音,越來越大聲。

早自修即將結束,向月老師面帶微笑,走進教室,隨後擲地有聲宣佈,今天進行開學抽底測試。

完全任何準備,一個壞消息砸過來,如平地驚雷。

“老師,你為什麼用這麼溫柔的笑容,說出這麼狠心的話。”

“完犢子,暑假我光顧着打遊戲了。”

學生們趴到課桌,忍不住發出哀嘆聲。

到處有人問周圍的同學:“你複習過沒?”

“你呢你呢?”

被問到這個問題,班長搖頭否認:“我去老家鄉下玩了,每天做農活,哪裏有時間看書。”

“騙鬼呢你。”

周圍的同學全都不相信,大家都是重點班的人,誰不知道慣例。

沒人承認自己用功,因為比起用功,他們更願意別人誇他們聰明。

暑假仍能保持自制力的人寥寥無幾,大家有的在哀嚎,有的在假裝哀嚎。

向月往講台下瞥了幾眼,靠學生們的表情就能看出誰有沒有真正努力。

視線掠過顧暮遲,他頭也未抬,繼續默讀課文,露出的半截臉泰然自若且胸有成竹,像完全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她滿意地點點頭,這學生暑假肯定複習過上學期的科目了。

等自習結束,課間十分鐘,教室迅速投入到了短暫又急促的學習。

翻書聲嘩啦響。

盛文斌一邊狂翻數學書,火急火燎背公式,一邊往旁邊瞅。

顧暮遲的課桌擺了本語文書。

???

語文?

盛文斌忍不住提醒:“顧學霸,下節課考數學啊。”

“我知道。”顧暮遲微抬下巴,語氣自傲,“數學是我最擅長的科目,我需要多費時間?”

盛文斌:“……”

行,是他多嘴了。

盛文斌這麼想着,又像個斯德哥爾摩似的湊過去:“你語文也不差吧。”

“嗯。”顧暮遲點頭。

盛文斌挑釁說:“那也沒必要費時間了。”

顧暮遲像聽到了笑話,瞥他一眼:“你們都這麼忙忙碌碌,我也不好像個閑人一樣什麼都不做。”

盛文斌:“……”

來人啊,快把他給叉走!

到了第一節數學課。

嚴仲東面帶嚴謹走進門,手裏捧着一堆厚實堆疊的試卷,分成四疊發給第一排的同學。

試卷依次往下傳送。

輪到寧酒。

她發現,最後一桌還有兩人,手裏卻只剩下一張試卷。

她遲疑轉身:“只有一張了,你們誰跟老師要一張?”

沒等盛文斌反應過來,顧暮遲接過了試卷,隨手一拍,把試卷拍到了他的桌上。

然後主動站起身,跑到講台重新拿了一張。

這一系列操作讓盛文斌格外驚奇。

顧暮遲這種冷淡到眼裏沒任何人的性子,竟然做出謙讓的行為。

“學霸,我還以為你留給自己用了。”盛文斌忍不住對他另眼相看。

顧暮遲覺得好笑:“一張試卷而已,有必要小氣吧啦的勁?”

“不是……”聽了這句話,盛文斌正在寫名字的筆尖一頓,心裏覺得怪怪的,“那我沒讓給你。”

“哦,”顧暮遲語氣很欠,“那說明我比你更大方。”

草。

盛文斌突然想把這張試卷砸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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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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