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打
程昭然是秦瑜在某次活動中偶然遇見的。
同樣是青衣，同樣是嫦娥。
字正腔圓，一唱三嘆，那時還算得上是初次站在大舞台上的程昭然沒有露出一絲怯意，僅僅憑藉一段唱詞便將故事中的嫦娥形象徹底建立了起來。
不止是征服了觀眾，也成功征服了秦瑜。哪怕時間一轉過了三年，卻依舊能夠讓秦瑜在別人提起嫦娥這個名號時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位對於不少觀眾而言相對陌生的京劇演員，
並且在主創團隊遭到選人困境時不由分說的直接甩向他們三張門票。
當然這並不是強制塞人。
之前應下的不參與選角的承諾依然作數，秦瑜哪怕心中對於程昭然飾演嫦娥的形象再匹配，在面對主創團隊的煩惱時依舊只是選擇了推薦。
而且，誰說程昭然就一定會應下這個邀約的。
作為目前國家戲劇院裏頂尖的幾位，讓她放下手頭工作去幾個月劇組，
《997》團隊要是沒一點誠意可過不了單位的審批。
不過這些可都是后話。
對於被自家老闆坑了不自知的主創團隊而言，目前最重要的還得是各種找關係。
沒錯，儘管秦瑜只是向著趙琪琪等人淺淺的推薦了一波程昭然，
但凡是親身實地的去看過一場演出的，誰又不會為著她的身段所欽佩？
“凌空馭氣出凡塵，又見王爺隨後跟。急急忙忙往前進，回看下界霧沉沉。行來覺得星辰近，也不知何處可安身？”[1]
娉娉裊裊的身段一顰一笑皆勾人心弦，聲情並茂的呈現讓人難以忘懷。
這場戲劇顯然出乎了年輕的主創團隊的意料。
京劇作為一種傳統文化向來就被他們扣着晦澀難懂、不知所云的刻板印象。
而程昭然的這一場《嫦娥奔月》卻儼然改變了他們對這樣一種藝術的認知。
融入了現代唱腔的新型表演並沒有令人齣戲，傳統油墨與現代燈光的雙重結合不僅提高了整個故事的敘事程度，還將着演藝人員的各種細節以繪聲繪色的方式進行展現。
沒有一點瑕疵的正入了主創團隊的下懷。
“不愧是秦總，”何旭慨嘆道，“按照我以往的習慣，根本不會去關注其他地方。”
“甚至可能會抱有不過是一個配角的想法，隨意找個有點靈氣的新人敷衍了事。”
“要是錯失了這一部分，嫦娥可真就與我們失之交臂了。”
“誰不是呢，”趙琪琪複述道，“要不是秦總把章月給換到主演去了，說不定嫦娥可就這麼的給定下來了。”
“當初我寫這個角色時代入的可是我自己捏的紙片人女鵝，萬萬也沒想到會遇到現實版啊！”
整個《997》主創團隊甚至整個魚悅成員都相對年輕。
年輕代表着活力的同時還有着不少的跳脫，在目前因為找到了繆斯而狂喜的《997》團隊裏
稍微理智還在線的大概率可能也許只剩下了范梓茜一人。
“打住，”范梓茜深吸了口氣，向著她兩位完全不靠譜的搭檔提出了一個致命問題，“你們怎麼就確定程老師願意來拍攝這樣一個角色？”
“你們確定秦總有說過這件事？”
好像，的確，沒有。
趙琪琪深刻的回憶了一下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沉重發現：
秦瑜在和她畫餅的全過程，從頭到尾都沒有談及過‘簽下’兩個字。
“我有一位認識的人，你們可以去問問她。”
“她的形象或許會與你們的節目適合，不過我只負責引介，剩下的可得你們自己來談。”
趙琪琪突然覺得自家老闆就是個騙子。
騙走人心不說，還不買單！
“那現在該怎麼辦？”趙琪琪委屈巴巴，“如果我硬闖後台去找程老師發邀約，”
“是不是就得明天喜提老闆去局子接人成就了？”
局子，趙琪琪這是想要闖去哪了？
不愧是大觸，這是打算直奔家中了嗎？
“……趙琪琪你想的未免有些太多了吧！”何旭忍不住打斷搭檔的奇思妙想，“范姐問的是咱們有沒有和程老師共同的朋友！”
“而且不是有六人定律嘛，任何兩個陌生人之間都可以通過六人進行聯繫。”
說到這裏，何旭停頓了一下，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稍等，我看看這邊有沒有聯繫方式。”
“哦，好像還真有，我這有一個轉戲劇的朋友，說不定能聯繫的上。”
“那個朋友說可以幫我們問一下。”
“得嘞，程老師的經紀人說等下表演結束我們可以去後台具體聊一下相關內容。”
包括前面打斷趙琪琪話在內，何旭從詢問到敲定的整個時長全程不超過十分鐘。
從着試探到拿到去後台的通行證，他這一行雲流水的操作算是成功看呆了周圍的兩位搭檔。
這麼快？？
就這麼聯繫上了？？？
趙琪琪突然感覺自己的搭檔們一個兩個的都充滿了神秘色彩，上一秒大家還都只是迷弟迷妹，下一秒有些人就已經找到了聯繫方式。
明明同是一個公司的成員，為何你倆就如此突出？
趙琪琪可還記得何旭一開始來魚悅時的自卑與低調，
作為公司里稍微‘年長’一些的存在，何旭的性格和工作一樣，喜歡獨處不說還帶着不少社恐，
要不是每周都得拍一回的《七日公司》，趙琪琪還不一定回對這位編劇有太多的印象。
而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關係鏈狹窄的人物，
不過是出來兜一圈，廣闊的人脈關係直接讓趙琪琪改變了自己對何旭的認知，
以及莫名的熟悉。
就像她最愛的題材，
叫什麼來着，哦，對，大神來到新手村。
趙琪琪眨了眨眼，決定試探性的向這位同事印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這麼快？”她假裝無事的隨口詢問，“何哥你找的誰啊。”
“前同事，余澄景，”何旭沒上心，隨手向趙琪琪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聊天記錄，“走吧，程老師的經紀人等下回來門口接我們。”
趙琪琪人雖然只是沾了半個娛樂圈，但她對余澄景卻有着不少印象。
沒啥原因，主要是這位作為圈內知名編劇，時常會被提到談判桌上的人物，
一度改毀了她三個作品。
古裝戲的《凰起梧桐》，現代戲的《情語》《別告訴我》，就那連5都到不了的豆瓣評分，趙琪琪現在回想起來心可都在滴血。
事不過三，哪怕余澄景圈中的名氣再好，趙琪琪在之後的談判中都直接把這位編劇給拉了黑。
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毀自己的第四部作品。
拉黑同時也代表着趙琪琪對於這位編劇有着一段相當不少的認知。
“余澄景認識程昭然老師？”趙琪琪對於何旭的回答有些疑惑，“他不是專註於所謂現代表演嗎？”
就他那流水線一樣的劇本怎麼可能會和程昭然認識？
何旭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言語上的疏漏。
他明顯遲疑了一會：“他朋友，也是鋼筆的。”
“不過放心這位絕對信得過。”
趙琪琪看出了何旭的不對勁。
鋼筆工作室的貓膩不少，哪怕是她這種與工作室合作次數寥寥的都能察覺。
不過看出歸看出，趙琪琪卻並沒有繼續去深究何旭話中的漏洞。
再又貓膩也都是鋼筆的事，和她可沒什麼關係。
“那行，走吧。”她站起身來，向著後台方向走去。
“何老師加油，咱們組裏能不能加上一位大神，可就看你的了！！！”
何旭的確沒有說謊，他所聯繫的那位朋友的確很靠譜。
主創團隊三人上一秒到達約定位置，下一秒就聽到了程昭然經紀人叫他們名字的聲音。
“范梓茜、趙琪琪和何旭？”手上還拿着幾張卸妝巾的張芷看了眼面前三位，轉身，“跟我來吧。”
“你們劇本我們事先有看過，就不用特別介紹了，”張芷邊走邊說道，“單位這邊要求其實不高，超過半個月需要和單位打申請，如果中途單位這邊有需求劇組方需要給一定量的配合。”
“當然這些要求對於你們劇組來說應該都算問題。”張芷說到這笑了笑，“只要能說服程姐去扮演這個角色，單位這邊都不算問題。”
“說服？”趙琪琪複述了一輪。
這個詞聽上去有些怪。
“對，說服。”張芷解釋道，“小王沒有提前和你們說過嗎？”
“因為之前的原因，程姐對演戲有些排斥。”
小王聽起來是真正與張芷認識的介紹人。
三人組誠實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呢？”趙琪琪小聲的詢問道。
張芷明顯的打量了他們一眼。
“陰陽劇本，昭然年少不知事時被坑過。”她輕飄飄的解釋道，然後向他們讓開了路，“程姐現在就在裏面卸妝，你們可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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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瑜原以為這會是一個安靜愉悅能夠讓她暢快看完新入的一整本小說的一個下午。
但沒想到，在魚悅下班時間的前五分鐘，她接到了一通來自范梓茜的電話。
“秦總，您能來一趟戲劇院嗎？”電話對面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必要時候，我們可能也許大概，”
“需要出賣一下您。”
范梓茜完全沒想到他們與程昭然之間的邀談內容會變得如此怪異。
程昭然見面時還劍拔弩張，秉持一種想也不想的態度，而在聽清了邀約內容后表情又迅速的猶豫起來。
正處於卸妝的狀態，程昭然的頭並不能亂動。
不過這並不耽誤她說話。
“能給我看一下你們的劇本嗎？”程昭然詢問道，
“不用全部，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看看秦七的戲份。”
“昂？”可是我們不是想邀請姐姐扮演嫦娥嗎？
趙琪琪對於程昭然的要求感到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很迅速的給出了答案。
“可以是可以，但畢竟程姐你還沒有正式進組，我們只能給你看一些面試的內容。”
這些程昭然倒是可以理解。
“謝謝，這些足夠了，”程昭然接過趙琪琪遞過來的手機，在簡單的看了一眼后，笑了笑，“連秦七和太上老君糊弄的那堆官話都能保留下來。”
“你們這個劇本寫的真的很用心。”
糊弄話？趙琪琪好像從中發現了點什麼。
“姐姐你之前看過《997》嗎？”她有些不自信的冒泡。
程昭然看着年輕，但年齡再怎麼說也得有三十五六了。
趙琪琪可不敢輕易把她歸到自己的讀者當中。
“你猜。”程昭然沒有當面回復她，只是眨了眨眼。
但也算是說明了答案。
哦，不止。
這位看上去除了是原著黨外，還是個死忠粉泡泡。
趙琪琪可是看清了程昭然放在化妝枱上的手機殼模樣的，
如果沒記錯，那可是秦瑜超話大粉前段時間才剛剛推出的周邊。
不僅限量，還得有一定貢獻才能領取。
而這，也正是范梓茜想把老闆給叫到現場的原因。
如果說趙琪琪坐鎮編劇能給程昭然百分之五十的信心加持，那秦瑜的存在，
這進度條八成得往前飛奔一段才行。
范梓茜與老闆的電話結束的很快，不過幾分鐘便又迅速的回到了程昭然化妝間裏。
“琪琪，”她與正在和程昭然套交情的趙琪琪示意，“老闆說她等下來一趟。”
秦瑜答應過來？
趙琪琪原先緊繃的心突然就鬆了下來。
“好滴。”她應道，“能讓老闆給我帶倆冰糖草莓來嗎？”
“我看着劇院門口剛剛就有賣！”
這裏離門口才幾步路距離？
“懶不死你。”范梓茜嬉笑了聲，“和老闆說了，幫我們帶六串冰糖草莓來。”
“你倆，我倆，給程姐留倆。”
讓老闆過來時順便送外賣？
“你們……公司氛圍這麼好的嗎？”程昭然突然對於面前的這份邀約有些迷糊起來。
程昭然作為秦瑜老粉自然是知道魚悅的。
但知道歸知道，《七日公司》熱播的時候她人正在國外進修。
國外沒版權，看綜藝的心直接卡死在第一步。
《在997的仙界955》究竟是誰家的她是一點都不清楚。
她之所以能讓主創團隊進來，純粹是因為對原著的好感，
以及想看看這劇本又能離譜到什麼程度。
程昭然抗拒接相應劇本的根本原因在於劇組對於角色的胡亂改變和組明顯的上下級關係。
結果沒想到開場五分鐘，她這所謂的抗拒就被對面的團隊打消了一半。
以及半小時后，門口傳來的一句熟悉的聲音。
“打擾一下，我能進來嗎？”秦瑜敲了敲門，摘掉墨鏡從縫隙中探出個頭來。
“或許，你們的冰糖草莓外賣到了？”
程昭然：“秦……秦瑜？？！”
“咳咳，給程姐介紹一下，”趙琪琪莫名的社牛附身，打斷了這一場獨家粉絲見面會。
“這是我們魚悅的老闆秦瑜秦總。”
“《997》是魚悅與E站聯合投資的最新項目，按照之前魚悅在《七日公司》給大家立下的flag，這部劇全程面試公平公正，絕對不會出現資本加塞的情況。”
“范梓茜是《997》的總導演，何旭負責劇本的主要改編工作。”
“而我，是《997》親媽，其實是只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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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商談無疑是成功的。
魚悅給出的誠意很足，在老闆出場，原作者擔保的條件下，大概沒有誰不會應下這一波好買賣。
哪怕是陳昭然。
陳昭然給出的條件不低，但卻也都在魚悅的接受範圍之內。
整個合作談的很愉快，而在確定了嫦娥的扮演者之後，整個《997》劇組籌備的進度條一下就往前躍進了好幾步。
徑直的從演員直接跳進到了開拍的準備環節。
而楊偉與華天方為她獻上的所謂驚喜，也終於露出了頭角。
《997》準備開拍的前一天，霍廣燃拿着一份文件急匆匆地衝進了秦瑜辦公室。
“秦總，與我交情不錯的朋友給我透露了一份消息。”
“華天那邊邀請了大量媒體參與他們劇組明天上午的開機宴。”
“劇組目前暫定的名字是叫《仙界的反內卷日常》。”
秦瑜還沒來得及對霍廣燃的話作出回應，腦海中許久未出現起的系統任務提示音再度響起。
【系統任務2：完成《在997的仙界955》的拍攝，iEvery活躍用戶增長200%，微博話題討論次數過30萬。】
【任務獎勵：5000萬資金流，可靠公司接觸機會（可選）、兩次轉盤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