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
姜揚谷下了公交后小步跑的趕在八點半前到了公司。
雖然這大概會是他最後一天在這個窮到連藝人服化道費用都付不起的經紀公司上班，但社畜該有的基本操守他還是有的。
短距離加速，刷卡，然後以一個帥氣的姿勢推開公司的大門。
姜揚谷整個流程熟練的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只是今天，公司似乎變了樣。
姜揚谷承認今天自己的確是來得稍微晚了一些，
只是……
他不過比以往晚到了兩分鐘，怎麼連老闆都換了？！
“秦……秦瑜？”看着坐在老闆辦公室里的身影，姜揚谷揉了揉眼睛，“我不是在上班嗎？”
【哇，居然真的有認出你的？】
【退圈半年了居然還能被認出來，看上去你這半輩子沒白混啊！】
瞧系統說的，這都談不上是人蔘公雞了，而是完完全全地在造謠！
秦瑜嗤了一聲：
“你當我和你一樣，績效差到系統降級？”
“姐好歹也曾經是九億少男的夢好嗎！退圈時的數據現在可還在吉尼斯那掛着呢！”
都說了多少次不是降級！
業務調整這四個大字掛在通知欄那，宿主都看不見？
主腦分配任務時就不能順便培訓一下宿主嗎！
不說其他，至少也得尊重一下個統的尊嚴！
前龍傲天後公司經營系統的058同學直接炸毛。
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把陰陽怪氣buff加了上來。
【但是就算能被認出又怎樣，這位剛剛可才發了辭呈到你郵箱裏。】
【哪怕之前憑藉一己之力把佑金的虧損降低了一半，但人家可是準備跑路了呢。】
喲，提示這不就來了嗎？
能力不錯，對原來公司制度不滿。
有句話說得好，只要重點抓得夠偏，那就不怕被罵。
“他交辭呈的是佑金娛樂，”秦瑜聳了聳肩，“和我魚悅有什麼關係？”
“姜揚谷是嗎？”秦瑜沒再刻意地與系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將目光從桌上的文件轉向了面前這位明顯有些緊張的人，屈指敲了敲桌面，
“佑金的秘書？”
佑金是姜揚谷目前所待着的公司的名字。
十八流不入門的小公司，名字看着是很有錢，但實際資產大概與它成反比。
出名的藝人數目為零，前任老闆和他緋聞女友們上的熱搜數量都比公司的多。
就這外行人看着都嘆氣的公司，也不知道秦瑜是怎麼選中的。
“是的。”姜揚谷咽了咽唾沫，將自己郵箱裏定時的今早發給老闆的辭呈暫時拋之腦後。
“之前擔任的是總經理秘書的工作。”
這算是一個很中規中矩的答案。
坐在老闆位置上，佯裝嚴肅的秦瑜點了點頭，而後猝不及防地發問：“那你想要走得更高嗎？”
走得更高？他都快到這家公司的頂層了，還能高到哪？
姜揚谷不解：“什麼？”
“就比如，實現你當初選擇進入娛樂圈工作時的願景。”
秦瑜示意他看向桌上的文件。
“你的入職面試記錄里有說，你放棄大廠的offer來到這裏，是想要改變娛樂圈？”
“五年之後，你還敢賭一把嗎？”
談理想，畫大餅，這也算是業界常事，也是姜揚谷平時經常會和合作對象做的事。
只不過當著這塊餅時隔多年後再度回到自己頭上時，原以為會很爽快的當事人卻難得遲疑了起來。
姜揚谷當初毅然決然地選擇進娛樂圈的工作，除了自身想法之外，也與當初秦瑜的一個採訪有着不少的關聯。
只是，當著秦瑜再度詢問起他夢想這件事時。
曾經堅定不移甚至與家中因此鬧出矛盾的姜揚谷卻沒了之前的信心。
初入社會的他滿是衝勁，但五年之後卻少了那份勇氣。
24歲與29歲雖然是同樣的一個年齡段，但肩上的擔子卻已然換了個模樣。
姜揚谷似乎被這個問題問住，一時沒反應過來，把緊繃著的臉之後所隱藏出的那副娃娃臉給露了出來。
“抱歉，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考慮。”他猶豫地回復道。
快奔三的人還頂着副未成年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太像可信的模樣。
也怪不得這秘書業績這麼強悍卻和那楊偉鬥了兩三年時間都沒能拿下副總的位置。
除了對面走了關係外，這謠言看上去也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放心，我能理解。”秦瑜輕笑了一聲，將手上的文件遞給了姜揚谷，“能幫我個忙嗎？”
“把這份文件交給財務，然後麻煩你把楊副總叫進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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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揚谷來得快走得也快，在自家女神面前露了個面便戰戰兢兢地離開了辦公室。
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關門瞬間便迅速失去形象，癱在前任老闆斥巨資買的人體工學椅上的秦瑜
【宿主畫餅失敗了呢。】
【畢竟夢想不能當飯吃，宿主你剛剛那些話一看就沒經驗。】
這話秦瑜可就不愛聽了。
“大家都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秦瑜瞥了系統一眼，“你怎麼天天想着我翻船？”
“而且都是系統了，小王八你就沒一點超能力的嗎？”
【是058，不是小王八！】
【你的新手任務不是寫清楚了獎勵嗎？】
“你說的是那個一問三不知的轉盤？”
“連有什麼東西都不公示，你這程序放現實里連審核都過不了。”
秦瑜伸了一個懶腰，拿起放在一旁的平板，目標明確地點中了屏幕正中的歡樂鬥地主。
“人家鬥地主都知道破產送金豆，你看看你們系統。”
“開局給的都是些什麼？”
“不知道有沒有用的幸運BUFF、喝酒如喝水BUFF、時不時會靈一下的你說的都對BUFF……”
“你瞧這堆花里胡哨的玩意，還業務調整？降級都算是我說的含蓄了。”
秦瑜和系統的綁定純屬意外。
雖然她在之前的確有脫離自己年少無知時簽下的吸血公司，自起爐灶建立一個有良好生態的經紀公司的意向，但並不代表着這意向要從破產重組這一步開始。
作為上天追着喂飯吃的典型代表，秦瑜年紀輕輕就在演藝圈中通了關。
把所有大型獎項該拿的全都拿過了一輪，26歲的秦瑜在憑藉一檔封神的電影拿下最後一個三金獎之後選擇了退圈轉為幕後。
然後……就沒有瞭然后。
在花費大量違約金與前公司解約之後沒多久，秦瑜就被一塊由助理臨走時送來的，偽裝得極好的榛子蛋糕騙掉了性命。
嚴重過敏至喉頭水腫，要不是系統在最後關頭出現，耗費所有能量拉了秦瑜一把，
別說坐在佑金的辦公室了，秦瑜此時估計都已經在237路終點站（殯儀館）躺着了。
當然，系統也不是菩薩心思白救秦瑜的，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文娛系統，它把等價交易這幾個字發揚到了極致。
秦瑜名下所有資產全部清零，在完成系統規定的相關任務的同時，還需要向系統繳納一定能量點來維持後續生命。
換算成軟妹幣的話，
一天一萬，還必須是以公司名義盈利所得。
要不是系統承諾了有三個月緩釋期並且包吃住、提供一個同等價值內系統內部相對評分較高的公司，秦瑜都覺得這系統不是想救自己而是想要自己的命。
當然，承諾歸承諾，不靠譜歸不靠譜。
就秦瑜目前接觸到的佑金娛樂內部的這堆東西來看，所謂的評分較高八成是系統吹噓的。
也不知道瀕臨破產的公司那麼多，系統是怎麼完美挑選到一家不斷走在虧本路上，市值一天比一天低的公司的。
系統的聲音很快地便在秦瑜耳旁響了起來。
【這些新手裝備可都是大數據的選擇。】
【你難道不覺得有了這些buff的加持，當老闆的路會順暢多嗎？】
“如果你指的是根據系統判斷花五百萬買了一家娛樂公司后，收穫到一群渣滓的話。”
“的確，挺順暢的。”
佑金的情況比其他公司要複雜得多。
作為一個煤老闆為了討老婆歡心而建立的公司，佑金擁有郊區兩層寫字樓的70年產權以及數百名位於各個部門的員工。
以及，代表作暫無。
五年時間，不僅沒有捧出一個較為知名的藝人不說，還讓着前小舅子架空，憑藉某種梁靜茹給的自信，成為公司的一言堂。
這樣的高投資負回報愣是連號稱不缺錢的煤老闆都撐不住，與老婆離婚後抽時間簡單盤了個賬便匆匆掛了出來。
五百萬售價里估摸着至少有三四百萬是買房子的錢。
大概也就只有秦瑜這種冤大頭會買下它。
“收購公司還要管一群賴在公司不走的傢伙，”秦瑜單出一張2，在確定壓到了上家后悠悠然發話，“這大數據怕不是把我當生產隊的驢使喚啊！”
如果說秦瑜之前還在指桑罵槐，那現在這可就是在指名道姓了。
可事實如此，哪怕核心無數次計算證明這家公司是最優解的系統也敢怒不敢言。
只能是老實在辦公室里裝個招財貓，心裏瘋狂許願秦瑜這輪能贏過地主，把她那昨天被自己揮霍一空的十萬金豆給一筆賺回來。
不過好在，這樣讓統提心弔膽的時間並沒有很久。
很快，代替系統來當下一個冤種的楊偉便跟着姜揚谷的傳達，精心打扮來到了這個二層最裏面的辦公室中。
楊偉，人如其名，和黃賭毒的某幾項都少不了關聯。
作為公司目前的最沾親帶故，架空前姐夫派來的職業經理人第一人，楊偉憑藉自己的死皮賴臉空降高管不說，還胡亂投資了諸多綜藝。
美其名曰蹭熱度，實際一腳一個洗錢坑，老老實實做了別人五年的送財童子不自知。
也算是秦瑜在這家公司里最看不順眼的一個存在。
“楊偉副總是吧。”她瞥了一眼面前這一進門就明顯拿着個色眯眯眼神盯着自己的副總，嘖了一聲，“聽說《佑金公司的一天》這個項目是你主推的？”
“對這一檔點擊幾乎沒有的節目，你有什麼看法？”
和蒙在鼓裏的姜揚谷不同，作為前任小舅子的楊偉早在昨天就已經從着他前姐夫口中收到了公司被一女明星收購的消息。
不過收到消息歸收到消息，楊偉卻並不算太在意。
公司就算改名了又如何，作為佑金的老功臣，目前熱播的唯一一個綜藝出自他團隊手中，
除非秦瑜自己不想幹了，不然可抓不住辭退自己的把柄。
一個女明星罷了，除了好看一點，能有什麼管理思維？
他滿是脫碳甲醛的腦子是這麼想，也是以這麼一個態度面對新官上陣的秦瑜。
“是我，怎麼，有什麼事情嗎？”他大大咧咧地在新老闆面前蹺起了二郎腿，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回應道，“你們這些明星懂得什麼節目策劃，這節目的看眾可不少。”
“之前還榮獲《豆醬觀眾最喜愛綜藝》第一的獎項呢。”
系統趁機告狀。
【宿主他看不起你！】
【一野雞數據還好意思關公面前耍大刀。】
秦瑜回應道：
“我不傻，字還是認得清的。”
“那綜藝究竟是個什麼數據我心裏有底。”
《佑金公司的一天》，說好聽點是個公司共同參與錄製的綜藝，說不好聽點就是個純純的暴發戶炫耀他的十八小妾的一個過程。
以楊偉為中心，早上拍他從鑲金大床上起來，中午晚上拍他帶着各個‘女性朋友’逛街。本身造型要有多閃就有多閃，時不時還朝着鏡頭啾咪一下。
合作的剪輯團隊雖然到位，但畢竟素材基礎就在這後期再怎麼牛逼也盤不出也花來。
節目稀稀拉拉上百點擊，秦瑜甚至懷疑其中有一大部分是他後方的小弟貢獻的。
不然可也說不清這個盜版《豆瓣觀眾最喜愛綜藝》是怎麼來的來。
“嗯，是挺好的，”秦瑜扯了扯嘴角，而後在面前的文件中籤上了自己的大名，“不過恕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策劃。”
“找財務領一下工資，然後滾蛋吧。”
“放心，該有的都不會少。”
儘管楊偉並不缺這一份補償，但他卻需要經紀公司副總這個撩妹的好頭銜。
聽到辭退消息的男人下意識地站起了身，震聲反問：“憑什麼？”
“作為我們公司的主打節目，《佑金》最近的數據可是翻倍增加，只要資金給到位，就有望成為下個季度爆款！！！”
“到時別說是觀眾評選，拿下那些專業製作獎項也不在話下！”
秦瑜可沒那麼多閑心思與這位前副總嘮嗑，和他科普自己多年奮鬥的爛泥究竟是個什麼顏色。
這公司情況到底有多糟糕，別說內行人，但凡淺淺混個圈的都稱不了一聲好。
從公司建立到現在一共五年時間，負責公司大部分主要業務的楊偉硬是憑藉一己之力力推五個所謂蹭熱點的節目將這所謂市值一降再降。
從一開始投入堪比一線經紀公司的兩千萬資產縮水到短短五百萬，可以說是讓秦瑜能夠買下的這間公司的得力助手了。
有這樣死皮賴臉怎麼說都不走的親戚，也怪不得那位老闆甚至連價都不講，系統試探了個五百萬就匆匆地喊了成交。
要不是這公司是之前人家煤老闆開來哄老婆的，就楊偉這水平，試用期不到就得被淘汰。
“選擇角色油膩無趣，重點模糊不清，節目策劃接近於無，核心內容一攤廢物。”
“如果你說的翻倍增加是指點擊從一百變兩百的話，的確，是挺翻倍的。”
“一個節目盈利率百分之負一千就算了，連續五個蹭熱點的節目盈利率都沒個正數也算是個天才。”
這樣的言論平日雖然里不少見，但因為楊偉姐夫以及周圍狐朋狗友的掩飾，傳到他耳邊卻也寥寥無幾。
也因此，秦瑜這絲毫不帶一點遮掩的辛辣點評迅速地激怒了這位前高管，
一個怒火直燒把着她之前好不容易整完的文件全部掀翻到了地上不說，要不是系統看着不對化身飛貓撓了楊偉一把。
楊偉指不定還得給那堆文件上幾個腳印。
“你……你個戲子懂什麼管理，也不知道是哪家水貨公司出具的報告，說信你就信？”
“我手上的獎項可是實打實的，你憑什麼去質疑它的含金量？”
“沒了我，這檔綜藝不可能再完成下去！”
“這個公司除了我以外，還有誰配着當這個副總的？”
“麻煩大叔你對自己有點清楚認知，世界少你一個還不轉了？綜藝什麼的，你當我前半輩子白混的？”
秦瑜本就看楊偉不爽，面對這完全不帶一點反思的質問更是直接連裝都懶得裝，起身徑直地走向辦公室門口。
乾脆利落地開門，一個抬眉向楊偉示意：
“至於副總，”
“信不信這間屋子裏隨意找一個能力都比你強？”
剛剛敷衍完同事各種轟炸式詢問，從財務那裏莫名其妙地領到一筆獎金的姜揚谷上一秒才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工位打算開始今日份收尾，
下一秒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叫住了自己的名字：
“姜揚谷以後會代替你當這個副總。”
“一天時間，你趕快收拾完東西滾蛋！”
“逾期，可就不只是炒魷魚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