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訣別
冬日的白晝很短，沒講幾句話，一日就過完了。
今日，儘管曼娘向風靈保證，一定不會生出什麼旁的事情出來，但此刻，只有她一人時，她還是膽怯了，是真想逃，只是，已無處可逃。
在這寒冷的冬夜，曼娘的心裏充滿了絕望與傷感。
當彧凌晨回到寢宮時，在微弱的燈火下，曼娘熟睡的眼角還掛着兩顆晶瑩的淚珠。
彧伸手輕輕拭去她掛在眼角的淚，然後輕輕把她抱入懷中，多日不見，思念入骨，就如洪水般，席捲了整個身心。
但彧不敢放肆，甚至連動一下都不敢，怕驚了她的夢。
睡夢中，曼娘感覺越睡越溫暖，心裏不覺升起了一絲溫情，那是久違的感覺，就像在幻虛之境那樣，只要每次見到那個胖胖的小男孩，心裏就特別溫暖。
這種感覺持續到天明，直到夢醒，才發現，身邊確實多了一個人，打量着他的臉，見他睡得很沉。也不知道是幾時回來的？
曼娘伸手輕輕的給他撥開散在臉上的頭髮，頓時，心裏一陣悸動，想着這張臉都看了十幾載了，此刻再看，還是難免會心潮澎湃。
手隨心念，不自覺的在這張臉上撫摸起來，對着自己的夫君犯起了花痴。只是摸着摸着悲由心來，於是，停了手。
“娘子，怎麼不摸了？”
突然的出聲，嚇了曼娘一跳，原本就是背着人的事情，現在被發現，心裏別提有多尷尬。
“我看夫君臉上有東西，幫夫君拿掉。”說話結結巴巴，明顯就是心虛。
彧柔情似水的回道：“娘子想摸就摸嘛，還同為夫客氣。”
“說了是你臉上有東西，誰想摸你啊。”
說著就要起身離開，彧一把把人拉回懷裏，“娘子這是要去哪裏？”
曼娘掙扎着伸手指了指窗欞的位置，“天亮了，我該起了。”說著又掙扎了幾下，但彧抱得很緊，他怕她突然就消失不見。
曼娘見掙扎不脫，更重要的是很依念他懷裏的這種感覺，儘管曾經發過誓言，不再需要他的懷抱，但此刻，是真的很依念。
時日無多了。
越是時日無多，心中反而拋開了曾經兩人之間的恩怨，只想沉浸在這片刻的溫柔裏面。
依偎，纏綿，但更多的是，靜靜的抱着躺在一起就很好。
曼娘沒想到，在這最後的時日裏，他還是回來了。
“你一定很難過吧？”曼娘的聲音平靜，但還是有點虛。
“為何？”彧故作輕鬆。
“我儘管把前塵往事都忘了個乾淨，但所有的人都告訴我，像此刻就這樣的情形，我經歷過了很多回。”
“你怕嗎？”怕嗎？當然是怕的，知道也許還會有下一世，但，只是也許而已，也許這次就是永恆。
“當然怕。”
“怕什麼？”
怕什麼？曼娘自己也不清楚，她這一世，從人界算起，也就是短短的二十餘載，她沒有放不下的血親，更沒有難捨的情意，只是，儘管她一無所有，但還是留念不舍的，怕，也就是單單的怕，怕再也見不到這一切的恐慌。
“不知道。”曼娘淡淡的回道，盡量的壓住心中的恐慌。
彧何嘗不知道，在她面前，他知道裝作不知道，“不用怕，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
曼娘身子一側，面對着彧，很認真的看着彧的眼睛：“答應我，下一個輪迴不要再和我遇上好嗎？靈后的位置，五界內有的是神女勝任。”
“你不想做我的娘子了？”彧滿眼柔情。
“不想了，我們到此就好。”
“但我們註定是永生永世的。”彧的語氣仍是溫柔的。
“如果這一次就是我的永世呢？”曼娘試着說道，但心裏還是隱隱的痛着，想着如果是在別的情況下遇見，是不是真的很美好？
曼娘的話，讓彧的身子抖了抖，但語氣仍是溫柔的，“不會的，為夫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曼娘親身感受到了彧的恐懼。
她心裏突然堵堵的。想着馬上就可以擺脫他了，至少可以擺脫他一段時日，不管是多久。應該高興才對，但此刻，心裏反而堵住了。
曼娘沉默不語。
彧心裏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懼當中，用了許久，才把心中這種感覺壓下去。曼娘靠在他懷裏一動不動。彧以為她又昏睡過去了，想幫她調整一個舒服的睡姿，但剛一動，曼娘就問道：“夫君這是要起了嗎？”
彧趕緊回答：“不起，為夫陪着你。”順手抱住懷裏的人兒。
“但時辰好像不早了。”
“不早了也不起。”
抱得更緊了。
去了趟玉峰山，但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彧心急如焚。
只是，他回來了幾日了，曼娘沒有像先前那樣每日不停的昏睡，反觀她的情形，總感覺又好了些。
觀察了幾日後，他還是沒忍住：“臨鯥最近給你服什麼葯了？你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
曼娘知道他遲早要問的，“臨鯥回靈魂異界去了。”
彧詫異：“他怎麼回去了？我不在的這段時日，不是拜託他好好的照顧你嗎”
“我讓他回去的。”
“你和他的血契解了？”
“解了。”
“你們一起去的異界。”但想想沒有可能。
果然，曼娘回道：“沒有。”
“沐昊來過？”
“師傅也沒來？”
這一下，倒是難住到了彧，都沒有，血契是怎麼解的？
“血契是怎麼解的？”
“魔皇。”
“他的條件？”
“拿回魔族聖女的魂。”
彧怔怔的看着曼娘，沒想到，她為了那條魚，連魂都不要了，“你為何要這樣？”
“魔皇不光幫我解了血契，還幫我壓住魔根，至少在那之前，我不會再發作。”曼娘平靜的解釋。
彧瞬間有種窒息感，拿魂換了這兩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