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誰是叛徒
斷罪教堂里不斷地傳出慘叫、槍聲、打砸,骨骼斷裂的聲音,伴隨着最後一聲長久的慘叫之後卻是詭異的死一般的寂靜。
一隻染紅的手把教堂的大門推開了,一個滿身是傷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燕無歇儘力地走向教堂花園外的長椅前,癱坐了下來。
抱歉。
抱歉。
抱歉。、手掌最後是手指,滴在土裏。腎上腺素的作用已經開始消退了,但身體上的傷痛並沒有比來自靈魂深處的更痛。
他閉上眼,發現這還不夠,顫抖着伸出左手遮住眼睛,試圖不讓那副地獄般的場景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各種傷口的失血反而燕無歇稍微冷靜些,他開始處理傷口,慢慢的他發現自己頭暈目眩開始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失血過多了嗎……”
還是別亂動了,節約體力,盡量別死了吧,桑德斯應該快來了。
燕無歇躺在長椅上,閉目養神。
突然,他感覺有人在碰自己的手,睜開眼,發現是一個光着腳,衣服破爛的渾身髒兮兮的孩子在蹩腳地偷自己的電子錶。
他摘下手錶遞給了小孩,小孩被嚇了一跳,緊緊地握着帶血的手錶快速逃離了這裏。
“呵。”
燕無歇看着小孩的舉動無奈地笑了笑,終於他的體力耗盡了,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他似乎聽到了斷罪教堂的鐘聲又或者是救護車的聲音。
——
“燕先生你終於醒了。”
燕無歇睜開眼睛,看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向
“啊,運氣太好了。”
“那麼現在,我們怎麼辦呢,不然——”
桑德斯在病床前,這個退休的老警察,一聲腱子肉的中年男人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
這位來自亞洲分部的蓋薩德外勤幹員做的夠多了,我不能再慫恿他去送死。
“求助總部吧。”
對,「千機」肯定已經徹底損毀,確實應該呼叫增援了,再繼續堅持下去的話不是勇氣而是愚蠢了。
燕無歇躺在病床上,死死地盯着通訊器上的位置,卻沒能說出口。
“不……”
他在那艘郵輪上時已經在那些空的集裝箱上安裝了定位器,如果讓蓋薩德派出「獵魔者」機動部隊前往這個地點,或者剿滅「第一天堂」的恐怖分子,但這做——極有可能會演變成一場戰爭。
一定有更好的方法。
“我有辦法了。”
“桑德斯,你能搞到高純度的「天堂之門」嗎?”
他的聲音冷靜的可怕,可怕的像只怪物。
——
內海港周圍的一座倉庫里。
一位穿着迷彩服的中年人坐在正前方,另一位做在對面,四周佔滿了全副武裝的槍手。士兵們的表情里透露出從容不迫的老練,身穿迷彩服的中年人頂着一臉殺伐冷冷看着坐在對面的人。
“加布,你最近是不是太得意了。”
“我們之前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因為你的生意確實給我們賺錢,但這次,你做的是不是太過火。”
“我可以直接派人殺你,不過這麼多年的合作關係,我還是想聽聽你的解釋。”
“加布。”
“將軍您有證據嗎?”
加布面不改色道。
“我手裏倒是有不少證據。”
“什麼意思?”
眾人持槍齊刷刷地對準了加布。
“慢着,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嗎?”
被稱為“將軍”的人卻舉手示意好奇地問道。
“是什麼證據?”
“哼,將軍你還有總統先生,你們那一批亂臣賊子串通M國的人和MCG國的人來回交易了多少次呢?”
加布的嘴角微微翹起。
“毒品,軍火和美金在你們手中來回進出。”
“這生意你們能做,我加布為什麼不能做?”
加布的嘴角越拉越開,甚至仰面大笑了起來。
“你們出賣了整個南美,所有的南美人民。”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想搞美國人那套指控、證據什麼之類的狗屁東西,證據?證據就是這座狗屎一樣的,所謂‘上帝之城’的城市,你真的見過里約熱內盧的貧民窟嗎?見過那些穿不起衣服和鞋子的人民嗎?將軍。”
“你敢去直視他們的眼睛嗎?”
被稱為“將軍”開始有些慌張。
“拿下他。”
士兵們扣下對準加布已經上膛的步槍的扳機,雨點般的子彈打向了加布的。
“砰砰砰砰砰。”
數聲槍響后,足以殺死地球上任何一種生物的子彈撞擊后火藥燃燒的硝煙在加布的身體上瀰漫。
看見加布倒下,將軍鬆了口氣,快速跳動的心臟慢了下來,轉身準備離開。
“這座城市被你們麻痹太久了。”
“什麼?”
將軍吃驚道。
“我要建立一個地上天堂,人人都擁有神的力量。”
“在此之前,我要先替上帝把地上的雜草給燒乾凈。”
加布站了起來,瞳孔里射出了紅光,彈頭被他的熔岩般身體擠了出來。
“「操火術·焰」。”
房間內被高溫的火焰席捲,靠近加布的槍手在幾秒內被燒成焦炭,幾名反應快的拉着將軍找到了掩體翻身躲了進去。
“「操火術·熱射線」。”
並不是什麼精明的法術,但是龐大的魔力量支持着他抬手便射出了刺眼的紅色光芒。紅色的光芒輕而易舉地擊穿了士兵們的防彈衣,他們倒在地上痛苦地死去。
一名士兵在失去一隻手臂的情況下用手槍對準加布儘力射擊,加布漫不經心地走上前一腳踢開他的手槍,手槍滾在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將軍身前。
“謝謝你來找我,不然我要去殺你還有點麻煩呢。”
“你這個怪物!”
將軍咒罵著,試圖去撿槍。
“翁。”
一陣熾熱的紅光閃過,這個倉庫里已經沒有還活着的人類。
——
內海港周圍的另一座倉庫里有一個類似於簡易的實驗室的房間,倉庫外戒備森嚴,全副武裝的槍手來回巡邏。
兩個女人被軟禁在這裏。
“不能在拖了,史密斯小姐。”
一個高挑的紅色長發的女人調試着手上的試劑,說道。
“做出你的決定吧,光靠燕先生他一個人很難解決掉加布。”
“而且過了這麼久了,他被加布幹掉了也說不定,我們現在得靠自己了。”
“……”
金色短髮的女人呆坐在地上,沉默不語,過了會兒,憋出了一句話:
“我不知道。”
“嘿,聽着。”
尤斯塔走到茉莉面前,蹲下,直視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不管你是什麼CIA或者FIB的小姐,你遭遇了怎樣的背叛和痛苦。”
尤斯塔把手槍塞進她的手裏。
“但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
“所以請你堅強點。”
尤斯塔起身,準備想辦法離開這裏。
——
“就知道你一定不老實,尤斯塔·馬瑞哈博士。”
“該死的加布走狗!我們已經兌現了承諾。”
“兌現與否,你說了不算。”
“轟。”
茉莉還是蹲在原地,尤斯塔的身體從門口飛了過來,狠狠地摔在她的眼前。
“山姆……”
茉莉抬頭,看見了身體扭曲的山姆,眼神獃滯地詢問道。
“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泰勒呢?”
“我把他解決掉了,他不願意站在我這邊。”
“這個世界生病了,需要解藥。”
山姆閉上眼睛,痛苦地說道。
“在伊拉克,那時海軍陸戰隊的時候,上級指揮我帶隊去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
“回到M國之後,軍隊安排我一名擁有紫心勳章的退役軍官去FIB,多美好啊,被人稱道的英雄,體面的工作。”
“他們都不知道,這是都是建立在那些人屍體上的啊。”
“孩子!對了,你能相信嗎?我甚至動手殺了個孩子!”
山姆激動地說道,睜大眼睛看向茉莉的雙眸。
“包括成為加布的劊子手嗎?”
“加布他不一樣,他是一名真正的領袖,是一定能做出真正改變的人,為了他殺人是必要的犧牲。”
“我沒必要在替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流血了,是時候讓他們流血了。”
山姆伸出手,身體上因為過量注射「天堂之門」特徵漸漸消失了。
“茉莉,你願意,站在我這邊嗎?”
茉莉揉了揉眼睛,山姆的身影似乎和某個人的重合了。
“不。”
“我,不願意。”
茉莉堅定地說,眼淚劃過她消瘦的臉頰。
“無論你經歷過怎樣的痛苦,但有些事錯的就是錯的,你已經——成為了復仇的怪物。”
“死人是不會在意復仇的。”
“但活人會!”
山姆聲嘶力竭地反駁道。
“斯人已去,我們必須向前看。”
她果斷地掏出槍,對準了加布。
“抱歉。”
“砰。”
山姆低頭,看着貫徹自己心臟的傷口喃喃道。
“這樣嗎,這樣也好。”
他笑了笑,然後倒下。
“我用了半輩子防止戰火燒到我的家鄉,而我做的事卻是把戰火推向,多麼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