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惡魔的啟程
“喂，你看到了嗎？”
“怎麼會？明明有着大好前程···”
“我聽說是因為那位羅曼先生得罪了全能家族，所以才被——”
斯坦德威克，平民區。
前方是騎在披甲戰馬上的帝國騎士開道，厚重的盔甲、家族的徽章、全覆式的頭盔將他們武裝成一座座鋼鐵要塞。長達三米的圓錐形騎槍光是看一眼，就給人以無可抵擋的感覺！
而在兩旁，是同樣身披重甲的帝國劍士隔開左右。他們的實力不一定沒有前方的騎士強，但是在沒有凝聚‘光環’的情況下，在這種場合是不能騎馬的。
在他們中間則是一輛輛的囚車，裏面關押的是剛造成帝國慘劇的克里根人‘同黨’。
雖然斯坦德威克算是這個世界第一大城市，但是近千人的同時死亡，依然讓這段時間教堂的哭聲從來沒有停過。所以皇室必須要給普通人一個交代，也就有了現在的一幕。
將犯人遊街示眾，安撫人心，而囚車中最受關注的當然是：
幾天前的帝國大比第一名，
羅曼！
事實上大部分理智的人是不相信羅曼真的和克里格有什麼瓜葛，畢竟：一個不知道那裏冒出來的小種族又能給羅曼帶來什麼利益？
還能比得過帝國給予的榮耀？
這就好比羅曼前世，大國頂尖科學家跑路到非洲小國一樣扯淡！
特別是在某個老吟遊詩人和他的‘孫女’大肆宣傳下，羅曼和全能家族的恩怨不說滿城皆知，但也是傳的風風雨雨。而面對某個帝國的‘禁忌’，全能家族只能掐着鼻子裝聾作啞。
“我錯了嗎？”
聽着耳邊首都居民們傳來的竊竊私語，走在囚車旁邊帕特里克開口，讓裏面的羅曼疑惑的轉過頭來。
“你在和我說話？”
“為了向你復仇，我動用了家族的勢力，因為我自己不是你的對手；為了讓你將來不會有反抗的機會，家族施加壓力使得你被剝奪了一切力量···”
帕特里克目視前方，如今羅曼已經落得‘身敗名裂’甚至力量全無的地步，按理說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但是這幾天以來。
“你沒有錯，”
在帕特里克見鬼的目光中，囚車中的羅曼點了點頭。
“換了是我，我也會這麼做。不用為此感到愧疚，而且——”
拿你背鍋的我豈不是也要跟着感到‘愧疚’？
才怪！
除了朋友和家人，這個世界沒有誰應該遷就誰。被騙，那是自己笨；被揍，那是自己弱！自強方能不息，羅曼對於利用全能家族來演戲毫無心裏負擔。所以：
“我不恨你。”
這是實話，可是面對羅曼的實話，帕特里克卻滿心不是滋味。
“為什麼到現在，你還能——”
“什麼人？”
前方傳來的騷亂讓帕特里克停止了和羅曼的交談，手中的武器下意識的擋在身前！然而意料中應該出現的‘劫囚’的羅曼好友並沒有出現，而是一個：
流浪者？
“大人，”
站在路中間的是一個衣服已經骯髒得看不出顏色，一頭黑色的亂髮遮住了臉，只露出了鬍鬚拉渣消瘦下巴的男人。
“塞爾倫和克里根人沒有關係，有什麼懲罰請沖我來。”
咚，
說完男人跪在路中間，面對囚車面前的高頭大馬的騎士深深的埋下頭顱。
“這一切，本就應該由我來——”
“夠了！！”
前方的囚車中，紅膚少年猛然向前撲出中，拖得身上的鎖鏈嘩啦作響。
“你來幹什麼？”
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天見你像一個父親的樣子，現在卻跑來跪在這裏是什麼意思？
“我不需要你這種現在才——”
噼里啪啦、
一道閃電從旁邊的劍士手中射向囚車中的塞爾倫，瞬間將他接下來的話堵在了喉嚨中，讓位於中間囚車中的羅曼抬了抬眼皮。
搞什麼鬼？
劇本應該沒有安排這一齣戲吧？難道是單純的意外···
————
與此同時，人群中一個麻花辮的小女孩忍不住往前沖了一步，但是立刻被身後的陰沉少年拉了回去轉入在後面的小巷中。
“開始吧，”
在小巷中，被塞爾倫救過性命的少年少女都站在這裏，沒有一個缺席！
隨着打探消息的陰沉的少年和麻花辮小女孩回來，這名參謀終於拿出了‘底牌’。
“這是···”
敦厚少年看着手中這赤紅如岩漿的藥劑，轉頭向陰沉少年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目光。
“一種能夠暫時賦予我們力量的魔法藥劑，”
咕隆，
旁邊的高瘦少年已經一口將藥劑灌入喉嚨中，然後：
“啊啊啊，這力量——”
猛然拔出腰間的匕首，高瘦少年雙手一用力，金屬的殺人利器就啪的一聲在他的手中折斷，然後隨着他手掌合攏一搓：
咔咔咔，
這柄匕首就如同橡皮般被他揉成了了一團。
“好、好、好！！”
看着自己的雙手，渾身肌肉陡然鼓起的高瘦···不，現在應該叫高挑少年興奮得雙眼都是血絲。
“有了這樣的力量，我們一定能夠救出塞爾倫大哥。”
·····
“沒錯，我們一定會救出塞爾倫大哥。”
同樣仰頭一口將藥劑灌如喉嚨，陰沉少年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紅潤。只不過——
“時間不多，正好塞爾倫大哥的父親拖住了車隊，我們上！”
————
啪，
一隻騎士長槍落在了流浪漢一般的男人肩膀上，在道路兩旁的普通人面前，戰馬上的騎士盡量保持風度。
“請讓開，”
“不管是誰，觸犯了帝國的法律都將受到嚴懲。”
與此同時，馬上的騎士手中的騎槍微微向旁邊一挑：他用的是巧力，保證能夠將這名攔路的流浪漢送到旁邊的人群中，不會影響——？！
然後地上的流浪漢不但沒有絲毫移動，甚至他的手還放在了騎槍之上。
“抱歉了，老師···”
這是我最後一次違背您的教誨，
？！
下一秒，如同鋼鐵堡壘一般的騎士飛了起來！不，並不是飛，而是被握住騎槍另一頭的流浪漢將他從馬上挑了起來。
怎麼——
手中的騎槍陡然傳來了一股劇烈的旋轉之力量，如同活過來的狂蟒一般！一縮一滑就從還在半空中的騎士手中消失。然後：
“就讓我一個人下地獄吧！”
反手奪槍、甩飛騎士、持槍衝鋒，一氣呵成！
這名流浪漢一般的削瘦男人陡然發難，衝鋒中騎槍已經在空中掃出一片的槍影，在一陣槍劍的金鐵交鳴之聲，就已經和其他騎士的武器撞在一起，爆出一大蓬耀眼的火花！
“讓開！”
隨着流浪漢中年人發起了一往無前的衝鋒。雖然只是樸實無華的刺、掃、旋、纏，但是大開大合中盡顯精妙。
騎槍所至，魔力激蕩如颶風，殺氣衝天裂雲！雖只是一人一槍，但那股戰意與氣勢卻如同千軍萬馬排山倒海橫空碾壓而來，瞬間將帝國部隊沖得七零八落！
“這是，”
“冠軍騎士？！”
一瞬間，這名流浪般的男人爆發出的力量讓押解囚車的帝國騎士和劍士們都臉色一變。這樣的力量起碼也是6階騎士才擁有的——
“休想！”
隊伍中間的一名騎士反應過來，一拉韁繩，整個人由極靜陡然變為極動！胯下的龍馬短短几步加速中，就積累了恐怖的衝擊力！整個人連人帶坐騎在‘嗚嗚嗚’的空氣爆鳴聲中向流浪漢衝來！
面對這名騎士的架槍衝鋒，流浪漢中年人並沒有躲閃，而是將中的長槍遙遙向囚車的塞爾倫一刺！
這一槍沒有帶起如雷音爆，沒有發出凄厲破空之聲，因為它的速度早已超越音速。
這一槍沒有帶起狂風席捲，沒有殺氣四溢攢射而出，因為全部力量都凝聚於一點，錐子一般，無堅不摧，沒有半點浪費。
一槍既出，但槍尖卻在虛空中隱去，同時十幾米之外的囚車前，槍尖在虛空中驟然出現，如同光芒一般瞬間洞穿了一名劍士的肩膀、囚車的鐵柵欄、塞爾倫身上的鎖鏈····
這一槍，和伊莎用過的秘術一般，扭曲了空間規則，突破了空間的束縛！
噗，
下一秒，架槍衝鋒的騎士手中長槍就洞穿了中年流浪漢的身軀，讓這名帝國騎士都一愣。
怎麼會這麼容易？
啪，
一手抓住刺穿自己的騎槍，流浪漢中年人另一隻手中的騎槍如雨點一般刺出！但是目標並不是面前的騎士，而是：
噗，
看着自己身上被刺斷的鎖鏈，羅曼挑了挑眉頭。
而其他囚車中驟然獲得‘自由’的囚犯在楞了一秒后，猛然推開面前同樣被刺穿的囚車，向旁邊的人群中撲去！
螻蟻尚且偷生，為人何不惜命？
遊行結束，等待他們絕大部分人的，只有死亡！
還不如現在搏一下，
“別讓囚犯跑了——”
一名站在塞爾倫囚車旁邊的劍士陡然感到旁邊有人影向自己撲來，手中的長劍下意識的舉起！但卻沒有落下，因為：
“你們幹什麼？！”
幾個半大少年猛然從人群中撲出來，抱手抓腳中，牢牢的將這名劍士拖在原地。雖然他們沒有任何技巧可言，但是剛喝下的魔法藥劑帶來的巨大力量足夠讓他們‘死纏爛打’。另一方面：
“放開，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面對這些雖然狀若瘋狂，但並沒有殺氣的少年少女，帝國劍士一時之間也狠不下心來將他們當場斬殺。所以就給了他們機會：
“塞爾倫大哥，”
敏捷的一把拉開囚車的們，雙眼血紅的陰沉少年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我們來救你了，快走！”
————
“你為什麼不乘亂逃走？”
面對盯着自己的帕特里克，安穩坐在囚車中的羅曼擺了擺手。
“我為什麼要逃？總不會是——”
“給你一個當場斬殺我的理由吧？”
·····
“不，我錯了。”
帕特里克一臉複雜的看着囚車中淡定的羅曼，
“當初在邊境伐木場，射殺我朋友的不是你吧？”
“不是我，”
嘭，
“那你為什麼不辯駁！！”
面對激動的撲到囚車上的金髮槍兵，羅曼翻了個白眼。
“冷靜點，現在你應該做的是阻止其他囚犯逃走，而不是在這裏和我閑聊···”
“既然不是你，那麼——”
“被我藉助家族的勢力強行定罪，失去了一身力量！”帕特里剋死死的盯着囚車中的羅曼，臉色分外的猙獰。
“你就不感到憤怒嗎？”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有點複雜，但是：”
羅曼看着激動不已的帕特里克，總覺得兩人的身份是不是錯位了。
“一般聲嘶力竭的不應該是我嗎？”
你一個守衛比我這個囚犯都激動是幾個意思！
“我···”
“好了，別亂想，你的所作所為都是對的。現在，去處理那些逃跑的囚犯吧。”
面對羅曼的勸道，轉身的帕特里克總覺那裏不對。
但不管怎麼說，羅曼也‘拖’住了帕特里克，讓逃跑的囚犯少了一個強悍的看守。
————
噗、
隨着囚犯四散而逃，守衛們也顧不上‘誤傷’之類，手中的長槍猛然刺出，將一個敦厚的少年猛然挑飛起來。
“塔姆——”
“快走，”
敦厚少年怒吼一聲。十指如同鐵鉗一般牢牢的握住穿過自己胸膛的長槍！
與此同時，另外兩個被掃飛出十幾米遠的少年、少女彷彿毫無痛覺一般翻身爬起，張開雙臂，完全無視了帝國士兵的槍劍，猛然向對方撲去。用自己的身軀拖延時間。
“泰安、蘇西！”
“走，塞爾倫大哥。”
一左一右扶着塞爾倫的陰沉少年和辮子小女孩卡婭只顧埋頭狂奔，身後的追兵：
“哈哈哈哈，你們別想再抓——”
噗、
狂笑聲戛然而止，只有一個高瘦的身影緩緩倒下。
“你們在幹什麼？！”
被架着狂奔的塞爾倫很想停下來，但是平時熟悉的同伴卻一個接一個爆發出巨大的力量，連扶着他的卡婭手臂都傳來難以反抗的巨力。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只是死我一個人而已，你們根本就——”
“不，對我們來說。”
狂奔中的陰沉少年眼神沒有一絲動搖。
“只要塞爾倫大哥活下來，我們的人生才有意義。”
？！
“到了，”
狂奔到一個下水道入口，鐵柵欄已經被提前撬開。沒錯，這就是陰沉少年準備的‘退路’。如果是在地面，給他們百倍的力量都不可能擺脫帝國士兵的追擊，但是：
“從這裏離開，離開斯坦德威克城。”
“飛吧，塞爾倫大哥。你是雄鷹，在任何地方都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讓卡婭扶着塞爾倫進入下水道，陰沉少年擋在下水道面前。哪怕只能拖延幾分鐘、不，幾秒也好——
現在看來，
面對哐啷哐啷追來的帝國劍士，陰沉少年嘆了口氣。
真正出賣塞爾倫大哥的，就是塞爾倫大哥的母親吧？
這種能夠爆發出強悍力量的藥劑，就是那位貴婦人交給陰沉少年的！那麼：
“你是對的，夫人。”
面對高速衝鋒來的帝國士兵，陰沉少年張開雙臂喃喃自語。
“如果沒有我們拖累，塞——”
噗噗噗噗！
一瞬間，高速衝鋒而來的槍劍將陰沉少年釘飛出去。
塞爾倫大哥，飛吧····
嘭，
張開雙臂的陰沉少年彷彿墜落之鷹，帶着一身武器摔進塵埃。
“這邊，塞爾倫大哥。”
滿是各種污穢的下水道中，麻花辮小女孩卡婭拉着塞爾倫往前狂奔。同時掏出一瓶綠色的藥劑丟在身後。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聽丹尼斯大哥的話就對了。
嘭，
隨着綠色藥劑炸開，致命的毒氣阻擋了追兵。而且：
看着眼前這污穢下水道，一群鐵罐頭稍微一猶豫，就錯過了最後追捕的機會。
整個斯坦德威克城的下水道四通八達，急切之間根本就無從追蹤。而且這些下水道被盜賊工會弄了大量含鉛的夾層，就算是心智魔法也很難定位···
啪嗒、啪嗒、啪嗒，
伴隨着急促的腳步聲，卡婭扶着塞爾倫沿着複雜的下水道一路狂奔。作為斯坦德威克的孤兒，這裏曾也是他們的庇護所、捕食地、遊樂場。
“我們從3號下水道離開，哪裏有接應——”
下一秒，狂奔中的卡婭猛然一頓，整個人就像突然熄火般向前軟軟到倒下去。
“卡婭！”一把扶住辮子小女孩，藉著牆壁上熒光苔的光芒，塞爾倫發現女孩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僵硬如同冰，彷彿體內的血液都已經燃燒殆盡。
“你怎麼了？”
對了，不光是卡婭，之前其他的弟弟妹妹們也爆發出了那種驚人的力量····
一瞬間，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
“塞··塞爾倫···大哥···”
“我在，我在這裏。卡婭！”
紅膚黑髮的少年緊緊的握住女孩冰冷的手，讓對方蒼白的小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快···”
“快逃···不用···管我···”
“說什麼傻話，”
一把將女孩背在身後，重傷的塞爾倫邁出腳步向前。
“要是連你都救不了，我算什麼大哥！”
“堅持住，我們很快就會離開。”
塞爾倫背着小女孩，沿着污穢的下水道一路前行，向著3號出口而去。隨着他焦急的內心和不斷運動，體內的血液漸漸的開始散發出異常的溫度。讓背上冰冷的小女孩獲得了一絲生氣。
“塞爾倫哥哥，你的背上···好暖和，”
“好想睡覺···”
？！
“不要睡，卡婭！”
這種事情如果睡過去，就很難···
“對了，我們來聊聊以後的事情吧。”
一邊加快腳步，塞爾倫一邊通過談話試圖讓背上的小女孩保持清醒。
“以後的···事情···”
身後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其實···我想做···塞爾倫哥哥的新娘，”
小女孩卡婭的聲音越來越低。
“但是···不可能的···”
“我答應你！”
“只要活着出去，我一定娶你！”
“是嗎···”
身後只有輕聲的呢喃，
“好溫暖···”
“堅持住，卡婭！！”
塞爾倫都不知道到底堅持有什麼意義，就算離開了這條污穢的下水道，又能怎麼樣？
“光，我看到光了！”
前方出現的光芒讓塞爾倫加快腳步，然後他沒有發現，身後的小女孩的雙手已經垂下，隨着他的奔跑前後晃蕩。
“我們出來了！我們——”
“塞爾倫，”
一個溫柔的聲音讓剛從下水道中衝出的少年回過頭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披着斗篷和兜帽的貴婦人。
“母親？！”
“快，請您救救——”
然而塞爾倫的話還沒有說完，貴婦人的下一句話就如同寒冰一般侵蝕了他。
“塞爾倫，你背着一具屍體做什麼？”
————
PS：今天有點事情，就合併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