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 夏語冰
人類從遠古走來，刻在基因中的恐懼與生俱來，很多人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我用力擦乾眼淚，想讓無聲的壓力化成動力，使勁挪着身子。火光越來越來亮，火海向著四周蔓延，呼喊聲，求救聲夾雜一起不斷傳入耳中。
“啊啊啊…起來，起來啊。”我內心不停呼喊，腿打着顫，手使不上勁。眼看火海越來越近，拖着沉重的身子爬不起來，我很不甘心啊。
末日倒計時還在繼續，火海越燒越大，熾熱的溫度已經蔓延到腿腳，掙扎的人啊，與命運在賽跑。
………
“江傍臨風老樹鴉，小橋流水又人家。”
冬季的江水很平靜，沒有洶湧的浪花，也沒有轟鳴的汽笛聲，有的只是岸邊低垂的楊柳。枯敗的柳枝隨着寒風散落最後幾片柳葉，朦朧小雨滲着涼意，寒冬臘月里儘是哀愁。是啊！這是一個富有愁緒的冬天，這是一個略帶傷感的季節。
“怎麼啦？美麗的新娘子。嘿嘿，在想什麼啊？嗯，你沒事吧？小夏，你是在想他嗎？”枯敗的柳樹下，有人輕聲問道，那聲音似乎緊張又似乎膽怯。
小夏默默搖頭，神色平常道：“沒有蓉蓉，我已經不想他了，現在心裏只有周哥。”
蓉蓉輕嘆口氣，問道：“那你怎麼悶悶不樂，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小夏深深看了眼蓉蓉，解釋道：“嗯，我就是擔心他想不開，接受不了這個事，心裏有些不平靜。”
“唉！何必啊？你說你…感情這東西，我是理解不了，我…”蓉蓉說著說著，不知道說什麼了，聲音越來越低。
………
末日的來臨，正帶領我們走向一條不一樣的命運之路。沒有人知道，那是一條通往何處的路；也沒有人知道，那是一條如何歸宿的路；更沒有人知道，命運交叉的世界將會何去何從。
當我醒來那刻，已經在大橋另一邊了，躺在地上，身旁儘是忙碌的人。我不知何時熏暈了過去，只記得一雙黑色筒靴在眼前走過。
“感謝救我一命的好人，你是我生命中的天使。”我爬起來掏出手機，在心裏默默念道。看着手機顯示的時間，我拖着疲憊的身子轉身跑去。身後忙碌的眾人，沒有在意我的離開，現場太混亂了，警鈴聲，呼喊聲到處都是。
喧鬧聲中，細雨蒙蒙的天空似乎被一道光束捅破，那傾灑下來光照籠罩聖母大教堂。此刻，河坊街聖母大教堂內，早就坐滿了前來觀禮的賓客。輝煌的大廳里，在耶穌十字架下，齊莊整潔的唱詩班少年齊聲唱道：“哈利路呀，哈利路呀…”
歌聲回蕩教堂，到了最神聖的一幕，十字架下，彼得神父四周看了看賓客，好似在確認到場的人數一樣。然後目光注視周JJ的眼睛，在胸口筆劃了十字架，滿臉虔誠道：“啊！在聖主的見證下，周JJ先生你是否願意迎娶這位美麗的女士，不管困苦不管傷悲，一生一世永不後悔。”
周JJ深情的看着夏語冰，歡喜道：“我…我願意。”
“願主保佑，阿門。”彼得神父低聲說了句，然後轉頭對着夏語冰問道：“在聖主的見證下，夏語冰女士你是否願意嫁給這位年輕的先生，不管困苦，不管傷悲，一生一世永不後悔。”
“嗯，我願意。”夏語冰點點頭，微笑看着眼前的男人，臉上露出深情的樣子。不知何時？夏語冰就深深愛上這個男人。也許是最初的一次安慰，一次陪伴，總之從那時候起，心裏揮之不去的影子就烙印在心底。
看着這對情侶滿臉幸福的樣子，見證過無數愛情的彼得神父也臉上露出微笑，滿是真摯的祝福道：“嗯，好很好！現在我宣佈，在聖主的見證下，婚禮…”話還沒說完，門外一個聲音急沖沖打斷道：“等等，婚禮我不同意。”
什麼？有人不同意婚禮。要鬧事？有好戲看了。大廳眾人順着聲音急忙回頭望去，只見倚着大門衣裳破裂氣喘吁吁的青年在那喊道。
“是大嘴，他怎麼來了？這落魄樣，怎麼搞成這樣？”
“聽說小夏原先是大嘴女朋友，不知怎麼嫁給周JJ？朋友妻不可欺，周JJ撬了他女朋友，不是人啊。”
“我說李大嘴，事情都到這刻了。你為什麼還要來？”
……
眾人眼神怪異，交頭接耳，不時看下門口。我深深呼吸，緩解心臟奔跑帶來的劇烈跳動，慢慢走過去，不斷安慰自己道：“事情不是這樣的，小夏肯定有難言的苦衷，我要控制情緒，一定要控制情緒。”
看着近在眼前的夏語冰，我張張嘴想質問為什麼，可是話到嘴邊確說不出來。身邊的周JJ看着我低下頭，略帶羞愧道：“大嘴，對不起。”
我搖搖頭，嘴角苦澀，勉強笑道：“沒事周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小夏，跟我走吧，我們回家去。”
眼前的男人作為同學，居然挖着牆角，着實可恨，要不是這種場合，我真想一拳打過去。伸手拉住小夏，想把她帶離這裏，夏語冰確把手抽了出來，流着眼淚看着我，搖頭哭道：“不能了，大嘴，一切都不能改變了。”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啊？”我用力抱住小夏，緊緊擁抱，好像深怕一鬆手就失去一樣。
夏語冰用力推開我，眼淚流過嘴角，用手指着我大喊道：“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那我現在告訴你，因為你從來就不顧我的感受…從來不，每一次都是我為你付出，你什麼時候為我付出過哪怕一點。”
我愣愣的看着小夏，臉色蒼白無力，說不出話來。夏語冰擦乾臉上淚水，神色激動，質問道：“每一次失落，每一次哭泣，只有周哥再默默關心安慰我。你，你去哪了？說啊，你去哪了？”
聽着小夏哭泣的質問，我心在顫抖，既無奈又無助，抱住頭蹲在地上懊惱道：“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人世間，每個男人的世界都住了一個女人，也許未曾發現，也許還沒發現就已逝去。愛情是那樣的可悲，當人開始懊惱後悔的那刻，一切都過去了。是的，都過去了！
“大嘴，忘了我，重新開始吧。終有一天，你會遇到你愛的人。”夏語冰半蹲着撫摸我的臉，流着淚輕聲安慰我，似乎也有不舍，畢竟幾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我無聲的哭泣，抱着頭哽咽道：“不，我愛你。小夏，你是我最愛的人。”
突然，夏語冰狠狠給了我一巴掌，站立起來憤然的吼道：“不，你不愛我，一點都不愛我。大嘴，你愛的是你自己啊。”
這一刻，我被這一巴掌狠狠地拍醒了，終於明白為什麼了。是的，我愛的是自己，一直都是自己。看着眾人驚訝，惋惜，嘲諷的表情，我擦乾眼淚，臉色深沉，有些落魄的向著門外走去。身後楚南喊道：“大嘴，你要去哪裏？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