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66 真情吐露
即使沒看到電話那頭西瑞爾的神情,我仍然可以感受到那蔓延過來的沉默,受不了這種幾乎要讓我窒息的安靜,我有些慌亂地開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好嗎?”
“……永遠也不要說離開我……友善,不要再說這樣的話。”西瑞爾通過電話傳來的聲音裏帶着壓抑的戾氣,彷彿是在用全身的自制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不要把我逼到那樣的地步,友善,你不會喜歡那樣的我,所以,不要再說了。”
聽着他帶着自我厭惡情緒的話語,我的心驀地一軟,眼眶中湧起一股澀意,連忙道:“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並沒有真的想離開,我只是……我只是擔心你一時衝動。”
“友善,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聽着他彷彿從齒縫間露出的嘆息聲,我越發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我再也不會說這樣的話了,我保證好不好?”
見他仍然沒有反應,我心中越發慌了,也不管現在的狀況是多麼重要的關頭,只想着安撫電話那頭因為我可能受到傷害而自責的男人:“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就會到你身邊,然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好不好?”
“真的?永遠也不離開我?”他淡淡地又問了一句,急着安慰他的我卻沒發現他語氣中淡淡的得意,自顧自認真的承諾:“嗯,永遠也不,你趕我我也不走。”
直到聽到他低沉的笑聲我才意識到我又在自己不夠冷靜的狀況下籤下了一大堆的不平等條約,受益方全是那個在電話那頭笑得開懷的男人,“笑你個頭啦,真是的,害我還真的擔心了一下。你這個騙子!”
“我是個騙子,那你就是個心甘情願被我騙的小傻瓜。”他調侃了一句,不等我反駁,接着便正色道:“好了,彙報一下你現在的狀況吧,我好讓人去接你這個落難的公主。”
“哼,混蛋騙子。”氣呼呼地罵了一句,我就將自己的具體情況和位置告訴了西瑞爾,他稍稍思考了一下,打了一通電話之後便告訴我可以安心藏身好等人來接了。
事情雖然已經講完了,但我還是捨不得掛掉電話,西瑞爾也喜聞樂見地願意陪着我一起任性,聽着那邊“唰唰——”的筆尖觸碰紙頭的聲音和他溫柔低沉的嗓音,明明還是在荒郊野外,我卻無比的有安全感。
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說說最近碰到的事情和我的計劃,聽着他用一如既往的毒舌口氣評論那除了我這個“執行人”以外幾乎一無是處,可以說是漏洞百出的方案。
方方面面挑剔完之後,就聽到他有些負氣地哼了一聲,不甘心地說道:“你明明知道,要是有我幫你的話,用不了一個星期我就可以把夏氏拱手奉上。哪像你,都快半年了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對此我只能無奈地順毛:“好啦,你本事最大了。可是有些事情,必須我自己做才可以。”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所以才沒有插手。”他不屑地冷哼:“不然你以為那些人還有機會在你眼前蹦躂得那麼歡嗎?”
“真是小笨蛋,明明這樣就能早點回到我身邊,卻總是那麼固執,那麼要強。”聽着他的碎碎念我心裏像打翻了蜂蜜罐子一樣甜。
這個掌控欲及其強烈的男人願意為了我剋制他的感情,願意尊重我的想法。我知道這樣的做法對他來說是多麼的困難,明明只想把我保護在他的羽翼之下,卻屢次任我自由行事,只是在背後默默地保護我,讓我知道無論怎麼樣,都有他在我身後做我最堅實的依靠。
“西瑞爾,有你在,真好。”想到這裏,我不由得發自內心地感嘆着。
“……知道我好就快點過來,真是的,總是這麼讓人放心不下。”西瑞爾的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他極力想用不耐的口吻掩蓋着,但是仍然被我聽了出來,我忍不住內心的得意竊笑着再一次承諾:“好啦,我會儘快的。”
“真想把你放在口袋裏,隨時帶在身上。”聽着他認真的口吻我有些無奈,就在我想回答什麼的時候,突然看見一輛黑色加長轎車出現在路的盡頭,後面還跟着幾輛悍馬,我將自己往樹林深處藏了藏,順便對電話那頭的西瑞爾報告:“我看見一輛黑色勞斯萊斯,車牌號碼是滬a5188,是敵是友?”
“那老頭!讓他盡量低調點的,真是!”西瑞爾無奈地話語從那頭傳來,我愣了一下,連忙問道:“你是叫了向爺爺來接我嗎?”
“是的,我想在大6還是只有他那裏比較安全。在我解決掉那個敢對你下手的蟲子之前,你必須接受來自向家的二十四小時保護,知道嗎?”西瑞爾嚴肅的聲音傳來,我聽到他的要求條件反射地想要反抗:“二十四小時?!怎麼保護?難道就連我洗澡上廁所都會有人在嗎?”
“對,就是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你不許拒絕。”他話中斬釘截鐵的意願讓我難以繼續拒絕,但我仍然有些不想接受這樣的貼身保護,畢竟那就是時時刻刻都有人盯着你在幹什麼,就算知道這些人是西瑞爾的下屬,沒有惡意,但是被人監視着的感覺肯定不會好。
感受到我無言的反抗,西瑞爾驀地降了嗓音,帶着一絲幾不可見的軟弱,用幾乎是哀求的語氣說道:“就當我拜託你,好不好?別讓我擔心,乖乖的,好不好?”
太狡猾了,明明知道我對他的軟語要求沒有一絲抵抗力,還這樣說,這樣我怎麼忍心拒絕嘛!我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下來,不顧電話那頭他仍舊在嘮嘮叨叨地囑咐,果斷地掛了電話,我大步走出了藏身的樹叢。
向爺爺早已站在車外正張望着尋找,身後跟着一大票保鏢同樣也在搜尋,但是由於我躲在了視線死角上,他們並沒有看見。
在看見向爺爺的同時我才真正有了劫後餘生的慶幸感覺,笑着小步跑了出去,對着那方向揮了揮手,叫了一聲:“向爺爺。”
老人家聽見聲音一回頭就看見了我,連忙快步走了過來,似乎沒料到我的樣子會這樣狼狽,有些驚訝地問道:“小丫頭,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幅樣子?”
我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難道要我說這是你家寶貝外孫造的孽,人家沒辦法對他下手,就只好柿子挑軟的捏,找無辜的我麻煩了。
實在不好意思在人家外公面前說他寶貝外孫的壞話,於是我只能上前攙着向家爺爺的手笑着說道:“這事情說來話長,我們先到車上去吧。”
於是我們向著停在前方的車子走去,直到坐在了車上我才真正地放下了心,覺得徹底安全了,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從車上滾下來和奔跑時弄傷的手肘在隱隱作痛,碰了碰破皮出血混合著泥沙的傷口,許久沒有受過傷的我忍不住發出了“嘶——”的叫痛聲。
向爺爺看見我有些瑟縮的樣子,皺着眉打了電話叫家庭醫生在向家待命,然後命令司機盡量開快點,我對向爺爺露出一個帶着感激的笑容,接着心神一松便昏了過去。
——————————我是向家爺爺打電話咆哮西瑞爾的分割線——————————
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我摸了摸被包紮好的傷口,只有在碰到的時候才會微微疼痛,想來是被精心料理過了。
將近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看見床頭的早餐我幾乎有一種感動得要哭了的感覺,掙扎着爬起來刷了牙洗了臉,吃完了早餐終於有力氣走了出去。
這裏應該是向家本家,我聽西瑞爾講過這裏,完全中式的建築和傢具,一如向家一樣,是有着悠久歷史和文化底蘊的家族風格。向家本家的僕人出乎我意料地少,但是外圍的保鏢和安全措施卻做得非常的好。
我走出大宅便看見了一座美輪美奐的亭台樓閣,向爺爺坐在庭中喝着茶,我笑了笑走上去坐在了一邊,靜靜觀賞着這賞心悅目的美景。
向爺爺嘆息了一聲,看着我有些迷茫的樣子,莊重地對我說道:“小丫頭,我代明睿向你道歉。”着了這話,我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慌忙地擺擺手,連聲說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向爺爺你這樣說。”
“我知道把你拖進這樣的一堆爛攤子裏是明睿的錯,但是請你不要因此疏遠他。”向爺爺看着我認真地說道,“明睿的媽媽是我唯一的孩子,她的母親身體又不好,所以從小到大我幾乎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她身上,結果寵成了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天真性子。她當年跟明睿爸爸的事情我是很反對的,除了因為傑諾維塞家那個小子個性陰沉古怪之外,更因為我擔心她那樣的性子怎麼能在那個家族裏活下去。後來由於我的反對她就帶着明睿爸爸私奔了,直到有了明睿才敢回來見我。”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麼佈滿滄桑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後來我想,我總歸要走的,有個能替接替我保護好女兒的男人出現也是必然的。那個傑諾維塞家的小子也還算有本事,將靖媛保護得很好,那種姿態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姿態也算是合格了,然後我就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