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吉時已至
刺耳的嗩吶聲突兀響起。
“？！”
黑木賢人眼瞳驟然緊縮，老舊顯示器內忽然變暗了下來。
血色閃爍，字幕消去。
一道紅蓋頭的女子身影填滿了整張屏幕，血水自頂端流淌而下。
隱約能聽見一聲聲夾雜着電流的呼喚、
郎君，
郎君！
沙啞中又夾雜着怨毒的呼喚讓黑木賢人呼吸急促了起來。
他攥緊手中鼠標。
純白色的光標試圖中斷這個遊戲進程，但無論他怎麼點擊都無濟於事。
未知的病毒或者是什麼異常情況，接管了他對老舊顯示器的控制權。
驚惶視線可見，紅蓋頭正緩緩被一隻無形大手掀起。
蒼白毫無血色又顯得沒有質感的下巴露出。
音響內的嗩吶聲頓時上了一個台階。
詭異聲響再度急促響起，只是變了詞彙。
‘賢人郎君~！’
‘什麼玩意？病毒？！’
黑木賢人被詭異的氣氛弄的怒上心頭，眼見按鍵調後台大法也失效。
他毫不猶豫的起身拔掉了電源插頭。
吧嗒聲落，屏幕與音響頓時像被掐住嗓子一樣陷入了黑色。
徹底的斷電中斷了這場鬧劇，反光的屏幕保護膜上映出了黑木賢人嘲諷的臉色。
叫啊，你叫啊！
繼續叫什麼勞子郎君啊！
“這遊戲居然還有病毒么？不對，應該是熟人的惡作劇？”
稍稍收拾心情后，黑木賢人盯着陷入沉寂的顯示屏。
剛剛的一幕只有開頭嚇到了他，後續出現的紅蓋頭女人和嗩吶音響其實沒多少恐怖感。
嚇嚇一般人或許足夠了。
但對他這樣敢於獨自跟黑道頭目談判，面無表情的敘說：
‘只要我簽下這份自願協議，您到了時期收債會很容易，少了許多不必要麻煩’的人來說。
還不至於讓他失態害怕。
真正令人顧忌的是，出現在遊戲字幕內的名字與地點。
【陰娘：栗山若子，陽郎：黑木賢人，】
【迎轎地點：柏森公寓】
【時間：午夜時分】
默寫在紙面上的字跡刺眼萬分，黑木賢人盯着潔白紙張，落在開機鍵上的手指遲疑不定。
他很確信自己並沒有在遊戲上暴露什麼現實信息。
東瀛洲本土對個人信息的保護程度也很高，一般出售的手機甚至有不能關閉拍照聲響的出廠設定。
就是為了限制偷拍這樣的行為，雖然很多都是因為過去女權時代的影響。
但側面也可以說明個人信息保護程度很高。
所以，他無法理解自己的名字和地址會顯露在一個遊戲上。
如果人生遊戲有這樣的能力，並且將這樣的‘惡作劇’加入到遊戲過程中。
那麼肯定早有人基於這點對出品遊戲的公司起訴。
相關論壇上也不會正常一片。
基於上訴，只有兩個可能。
要麼，就是熟人的惡作劇，要麼....就是他遇見了真正意義上的靈異事件！
‘我記得沒錯的話，川上清野會一些信息技術。’
回想起友人平日的作風和擅長方向，黑木賢人自然而然的排除了後者的可能。
他按下開機鍵，等待幾分鐘後進入了屏幕界面。
這次的界面背景是蔚藍一片。
‘沒有完全控制...也沒有損失什麼....果然是惡作劇么？’
查閱了一遍數據情況，
黑木賢人拿出手機。
LINE中屬於川上清野的聊天界面第一個消息記錄就是是一個文件包。
那是安裝人生遊戲的文件包。
東瀛洲正版意識強烈，網絡上九成娛樂基本都是走的正規路線。
然而以黑木賢人貧窮的錢包，顯然是不會去買一個售價三千日円的遊戲。
這款人生遊戲其實是川上清野從其他地方找來的破解版。
等黑木賢人真的認為好玩，川上清野會把這個遊戲的正版作為遲到的生日禮物送給他。
屬實是先上車后買票了。
基於這點，川上君往文件內塞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是沒有可能。
[好好試試，真的很有趣的。]
[微笑·jpq]
看着那個大大的微笑臉，黑木賢人磨了磨牙。
腦子還沒想好，一句問候就打了出去。
[阿獃あほうaho-蠢！]
剛發出的消息顯示已閱，但沒有任何回信。
黑木賢人已經可以看見對面手機屏幕後那張狂笑的臉了！
‘你TMD!’
淡薄紅光下，黑木賢人手法飛快打出一串串問候，但對方都是已閱不回。
一腔怒火橫在咽喉，不吐不快。
通訊錄打開，一道滿載怒火的電話打了過去。
嘟嘟聲響起，數分鐘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黑木賢人不服又打了一個電話，今天要是不痛罵對方，那就月亮不睡他不睡！
第二次的電話在一分鐘后終於被接通。
一道疲憊的女聲傳出：“您好，這裏是川上家。”
黑木賢人滿嘴惡語被這一句慣例問候卡死在喉內。
他拿下手機看了眼蒙上一層紅光的通訊界面：川上清野(2)
很好，電話沒打錯。
那麼接電話的只有一個人了，川上清野的母親。
“是橘潔阿姨嗎？”
黑木賢人迅速轉變心態，垂眸溫言溫語：“很抱歉深夜來電，我有些擔心清野君的身體，您也知道他三天沒有來上課了。”
他對川上清野的母親不算陌生。
以前川上清野留宿他家，在白日接人的時候見過幾次面。
算是一個高級白領，以單親母親的身份撫養川上清野。
似乎也是因為這一層關係，品嘗過沒有父愛的清野君對他這樣父母雙亡的倒霉孩子格外上心。
有些淋過雨的人遇見相似的事情，會把別人的傘撕爛。
看着對方過上和自己一樣倒霉的日子，然後露出笑容。
但也有善良的人，在淋雨後選擇幫助同樣遭遇的人。
川上清野就是這樣的例子。
一個黑木賢人遇見的，活生生的例子。
“......是賢人君吶。”
電話后沉默片刻，傳來沙啞的聲音：“抱歉讓你擔心了，清野現在的確很不好。
我們現在在京都市國立附屬醫院裏，他已經高燒、昏迷不醒兩天了。”
高燒？昏迷不醒？
低垂着頭的黑木賢人握着老舊諾基亞的手僵住了。
耳畔的聲響此時沙沙聲一片，有腳步與人聲響起。
緊接着，川上橘潔的聲音傳來：“抱歉，賢人同學，我需要處理一下清野君的手術事宜。先掛了....嘟嘟。”
盲音聲中，黑木賢人放下手機。
他打開了LINE的聊天界面，那一條條謾罵消息下的已閱讓人背脊發涼。
LINE消息有個讓人又愛又恨的特點，就是發出去的消息只要被查閱就會顯示已閱。
可要是清野君陷入昏迷，發燒危及到了要動手術的地步。
那麼這些消息下的已閱又是誰做的？
那個人生遊戲的文件包又是誰給他發的？
他沒有答案，-但注意到視野內落在手機上的光變成了紅色。
“嘖....”
黑木賢人咂舌抬頭，入目的屏幕沒有蔚藍一片的天空背景圖。
而是一張血色畫卷，內坐一位紅嫁衣的新娘。
掀起的紅蓋頭下是一張蒼白到沒有質感的臉龐，放在二次元抽卡遊戲裏的池子裏也算得當。
但眼底卻有揮之不去的死氣，點綴朱紅的嘴角亦是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似是欣喜，又似是譏諷。
做出擁抱姿勢的蒼白雙手向黑木賢人張開。
上面只有一句話。
【吉時已至】
窒息的氣氛在屋內蔓延，直到一聲響動。
咔嚓！
這間佔地面積只有六十平方的單人公寓門口出現了異常動靜。
像是貓爪在撓着鐵皮門，咔嚓咔嚓作響。
又像是蛇鑽入門縫，蜿蜒軀殼摩擦起響動。
‘大晚上的，真是見鬼了！’
黑木賢人眼眸里冷厲一片。
他暴起身形，一把抓過放在書桌旁用來防身的鐵質棒球棒。
呼嘯聲中，棒球棒一擊砸爛了老舊顯示屏。
“ふざけるな（開什麼玩笑）！”
碎片橫飛之際，黑木賢人躥身探手一把扯掉了電腦電源。
吃我物理斷電大法！
咔嚓聲中，老邁的機箱停止呼哧呼哧的運轉，可碎裂的屏幕內新娘卻不曾消失。
依舊眉眼含笑的看着額流冷汗的黑木賢人。
就像貓見鼠一樣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