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醫院(10)

第一醫院(10)

門外,眼睜睜看着白燼述走進檢查科室的魯長風不由得緊張地捏了一把汗。

剛剛斯卡奧讓他去打探消息,自己和護士聊天,他就放心來了其他隊員這裏。

他們來的時候,那個在哭的短髮女生劉莓心像是受了很大刺激,蹲靠在牆角披着外套不斷發抖,另一個女生蹲在她身前在安慰她,她卻像什麼也沒聽到一樣,神色獃滯,什麼反應也沒有后。

另外兩個腫瘤科的隊員在和楊培沉默對峙,看起來不久之前剛剛爆發過一場衝突。

魯長風仔細辨別了一下,劉莓心身上披的外套似乎不是她自己的,魯長風白天看見這件外套在鄭芸芸手裏搭着,估計是她進入未知空間之前穿的,進來之後天氣太熱,她就脫下來搭在了胳膊上。

這起碼可以說明劉莓心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和跟她同科室的另一個女生無關,不然鄭芸芸也不至於把外套脫下來給她還在這裏細聲安慰。

至於不遠處虎視眈眈的楊培和那兩個一左一右站着的腫瘤科隊員他就看不出來了。

總不能是楊培把劉莓心欺負哭了,另外兩個人在替她討說法吧?

魯長風不擅長分析這些,有些頭痛,奈何白燼述那個眼神就是示意讓他來問問怎麼回事,他只好開口問道:“怎麼了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劉莓心自然沒法回答他,鄭芸芸臉色也白的嚇人,嘴皮抖了好幾下才說出話:“莓心……莓心她應該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所以變成這樣的。”

“不該看見的東西?”魯長風一頭霧水,第一反應就是那一雙雙病房觀察窗后的眼睛,但他和奧哥也看見了啊,為什麼他們沒事?

他想了想:“看見了什麼東西?你從頭說起。”

鄭芸芸顯然知道這一句話說不清楚目前的狀況,說完這句話,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語言,嘗試着從最開始說起。

“是這樣的,一開始兩點多的時候護士叫我們下來檢查,我今晚一直沒有敢睡覺,聽見護士敲門就趕緊跑了出去。莓心她等的太累睡著了,沒聽見護士敲門,我趁着護士還沒離開這一層趕緊去她的病房叫她起床,等我把她搖醒從病房出來的時候,護士就已經離開了。”

[深夜的走廊又靜又黑,鄭芸芸拉着劉莓心從病房裏出來之後,就看見護士的身影越來越遠,不由得心裏開始突突打鼓。]

“我看見護士已經走遠了,就拉着莓心趕緊朝護士離開的方向跑,因為那個護士說……說她不會等我,讓我跟緊,待會要是跟丟了找不見地方她不負責。”

[夜晚的醫院比起白天更添了一分詭異與恐怖,護士絲毫沒有放緩腳步等她們跟上的意思,鄭芸芸不敢冒這個險,趕緊拉着劉莓心朝着護士離開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很急,我害怕跟丟護士,我就一直在前面拉着莓心跑,我不知道她在後面看見了什麼,我只聽見她尖叫了一聲。”

[跑在後面的劉莓心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嚇的鄭芸芸也控制不住往前竄了一下。

“你叫什麼?”她本來精神就緊張,現在聽見一驚一乍的尖叫聲更是有點氣急敗壞。

“我……”劉莓心臉色煞白,語氣猶疑,“我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

“看見什麼了?”鄭芸芸急着跟上護士,草草環顧周圍一圈,心裏不由得埋怨起了劉莓心的嗜睡與膽小,“走廊這不是什麼都沒有嗎?別自己嚇自己。”]

“聽見叫聲之後我就趕緊轉頭問莓心怎麼了,她光說自己看見了什麼東西,但我問她是什麼她也不回答。就在我們倆對話的時候,來喊我們去檢查的那個陌生護士問我們到底在磨蹭什麼,為什麼還不過去。”

[“你們磨蹭什麼?”走廊盡頭忽然傳來護士的聲音。

那個來叫她們下樓的護士在走廊盡頭停下腳步,轉身盯着她們:“趕緊跟上。”

“這就來。”鄭芸芸看見她肯停下來等她們心裏一喜,壯着膽子應了一聲,立馬朝着護士的方向跑去。

“晚上不要在走廊大聲跑跳,影響別人休息。”護士又警告似的說道。

鄭芸芸趕緊轉跑為走,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芸芸……”身後劉莓心的聲音貓叫似的,又細又抖,“你、你別走我前面,我害怕。”

“你到底在怕什麼啊?!”鄭芸芸怒其不爭,只能壓低聲音低斥道,“我和你一起並排走行了吧,快走。”]

“劉莓心一直不肯說她看到了什麼,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就只好拉着她跟上護士下樓。”

“停一下,”魯長風忽然打斷道,“我知道她看見了什麼,她看見有人在玻璃后看你們。”

他也是經歷過的,自然知道寂靜的走廊上忽然發現病房觀察窗後面出現一雙眼睛多嚇人。

而且觀察窗后的眼睛還不止一雙,他們無聲地窺伺着走廊里的隊員們,控制着內心肆虐的食慾與蠢蠢欲動的尖牙利爪,看着他們無知無覺地路過自己所在的病房窗口。

要不是斯卡奧在身邊,他發現身後走過的走廊兩邊全是凝視他們的眼睛時都快跪了好嗎。

“在玻璃后……看我們?”鄭芸芸抖了抖後背,一想那個場景就開始背後發毛,“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也看見了,”見這話一出,別說鄭芸芸了,另外兩個腫瘤科的隊員眼神也驚恐了起來,魯長風瞬間體驗了一把他奧哥出語驚人時得到的待遇,趕緊補充道,“不是我發現的,是奧哥。”

要不是斯卡奧停下了腳步,他肯定注意不到那些視線。

“這個眼睛可能和我們發現的一條規則有關:十一點半之後不能在走廊上走動,我剛剛沒來得及說。”腫瘤科兩個男性隊員其中一位,見狀趕緊補充道。

“之前徐澤下樓來找我,結果遇見我們那一層的護士,說十分鐘之後必須回去,十一點半以後不可以在走廊上走動,”他指了指手上的作戰手錶,“我把這個規則填寫進去了,驗證顯示通過,但是需要補充完整,所以你們沒有收到消息。”

他說的徐澤應該指的就是另一個腫瘤科的隊員。

原來第一個填寫了這條規則的是他。

魯長風分過去了一點視線,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一直沒怎麼說過話的隊友。

他依稀記得……這人叫呂明成吧?剛剛進入未知空間的時候穿了一件簡單的T恤,頭髮做過錫紙燙,只不過打理不佳顯得有些亂翹,年紀不算大,看着像是個在讀大學生。

“還有這種規則?”鄭芸芸眉頭緊的能夾死一隻蒼蠅,“我之前以為莓心會看見東西是因為她起遲了,沒有聽見護士敲門的緣故。”

“不是,”魯長風搖搖頭,“我和奧哥都沒有起遲。”

但他們也看見那些眼睛了。

這個十一點半后不能出門的規則真的只會是病房觀察窗後有眼睛那麼簡單嗎?

魯長風想了想看向另外兩個腫瘤科隊員:“你們看見窗子背後的眼睛了嗎?”

“我沒有,”兩個腫瘤科隊員對視一眼,另一個也搖搖頭,“我也沒。”

“可能是我們都沒有注意到,”呂明成解釋了一下,“因為我們兩個人知道十一點半不能出來是規則之一,所以兩點多被護士叫出來的時候都比較緊張,沒有注意四周。”

這也說得通。

那些病房后的眼睛極其隱蔽,要不是斯卡奧停下了腳步,魯長風還真的不一定會發現。

而且沒有發現的也不止他一個,精神科的兩個隊員中,急着趕上護士沒有過多關注四周的鄭芸芸也沒有發現這些視線。腫瘤科的兩個新人的病房不在同一層,沒了同伴在身邊,精神緊張不敢過多注意四周很合理。

“所以莓心不告訴我看見了什麼是害怕我也看見?”鄭芸芸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旁邊神色獃滯的劉莓心,繼續追問道,“既然十一點半后不能出門,那方醫生還讓那兩個護士兩點半來叫我們?他是想讓我們看見那些眼神然後去死嗎?”

而且今晚來的甚至不是白天那兩個被他稱之為“小劉小李”的護士,而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護士。

“應該不至於,”魯長風見這姑娘越想越偏,不由糾正道,“我們又沒有惹他,他沒理由害我們。”

他聽過白燼述的分析,知道在不觸犯規則的情況下這裏的護士醫生們不會主動對身份為病患的他們下手。

“我們惹了!我們惹了啊!”呂明成小聲強調道。

“陳飛!陳飛!”他壓低嗓音,“我們晚上遇見方醫生的時候他還說是因為要打掃電梯間,所以他下班晚了!”

聽方醫生話中的意思是他下班晚了是因為需要收拾電梯間死過人後的狼藉,真要追根溯源,導致他不能按時下班的不就是陳飛嗎。

這好像也說的通。

“不對。”鄭芸芸插話,“今晚值班的根本不是方醫生。”

她這話一出,其餘三個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

“我和莓心到這裏的時候,領我們來的值班護士說,今晚檢查的人是孫主任。”鄭芸芸乾脆利落地解釋道,“莓心就是從檢查科室裏面出來之後變成這樣的。”

[檢查科室門口,陌生護士帶她們來到這裏之後探頭看了看裏面,不知道和裏面的護士說了什麼,只見她轉身打量了一下站在走廊里的兩個患者,眼神一轉,逐漸鎖定了看着有些膽怯的劉莓心。

“你,”她指了指劉莓心,“你先進去檢查吧,孫主任已經準備好檢查器械了。”

劉莓心一驚,祈求般地看了鄭芸芸一眼:“芸芸……”

她本來就沒什麼主見,膽子也不大,擔驚受怕了一整天之後連護士敲門的聲音都沒聽見,不知道在走廊上看見了什麼,還風聲鶴唳的。

要是在外面的正常世界,恐怕也是被父母寵着長大的女孩子,不知道為什麼會自願入職基金會,進入這個未知空間裏賣命。

鄭芸芸嘆了一口氣,雖然有點嫌棄她的怯懦,但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多少有點不忍心的。

“我能陪她一起進去嗎?”鄭芸芸反手握住劉莓心的左手,看向護士詢問道。

“不行。”陌生護士一口回絕道,“你見過哪裏是兩個人一起進去拍片的,我還要上去叫其他患者下來,你們趕快。”

劉莓心抓着她的手在抖,鄭芸芸安撫地拍了拍她:“那我在外面等你,沒事的。”]

魯長風有點沒理解:“你意思不是她是因為在走廊里看見的東西才變成這樣的嗎?為什麼現在又說是檢查出來之後?”

鄭芸芸搖頭:“我之前懷疑她變成這樣是和之前在走廊里看見的東西有關,但是你這麼一說,我也不確定了。”

畢竟魯長風沒事,白燼述沒事,她自己也沒事。

“那……你知道她在裏面發生什麼了嗎?”魯長風追問。

“我不清楚,”鄭芸芸敬畏地望了一眼檢查科室的大門,“我們兩個人是第一批被帶到這裏的,來的時候辦公室外還沒有人,那個護士就讓莓心先進去檢查,她要繼續上去叫其他患者。”

“接着過了沒多久,等到徐哥呂哥他們來,我們就聽見莓心在裏面砸門,然後喊了好幾聲我沒有瘋我不是瘋子我沒看見之類的話。”

[鄭芸芸在檢查科室門口的走廊找了個空地坐了下來。

要說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還有個膽子更小的劉莓心在身邊,兩個人都害怕的話那就沒有做主的人了,她也只能勉強着自己堅強起來。

檢查科室門口的走廊遠處傳來一點腳步聲,她警戒地抬頭,發現來人是兩個腫瘤科的隊員。

鄭芸芸心下剛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科室內忽然傳來一聲突兀的砸門聲。

“讓我出去!”是劉莓心帶着哭腔的聲音。

她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在門內歇斯底里的喊着:“我沒有瘋!我沒有看見!我不是瘋子我不是!”]

鄭芸芸話還沒說完,不知道話里是哪個詞語觸及到了劉莓心脆弱的神經,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她又大幅度地顫抖起來,邊顫抖邊四肢抽搐,嘴裏含含糊糊地喊道:“我沒瘋!我沒瘋!”

“徐哥!莓心她又開始了!”鄭芸芸趕緊拉了一把站在旁邊的徐澤。

“你讓開。”

鄭芸芸趕緊給兩個男隊員讓開了路。

旁邊的呂明成和徐澤幾步上前,一個把劉莓心放在座椅上,另一個從旁邊的凳子上拿起來一根筆橫着塞進了劉莓心嘴裏,整個流程配合默契,看來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她這是怎麼了?”魯長風被嚇了一跳。

“癲癇犯了,我之前又不認識她,我也不知道她有癲癇病史,”鄭芸芸看起來有點焦慮,手指不自覺地搓了幾下,“有煙嗎?”

“沒有,”魯長風愣了一下,“我在戒煙。”

“不過我有棒棒糖,你要嗎?”

“要,謝謝。”鄭芸芸也不客氣,接過來之後塞在嘴裏嘎嘣嘎嘣咬了個粉碎,慢慢舒緩着自己過度緊張的神經。

“好了,好了,暫時不要動她,讓她緩一會,”另一邊,徐澤等着劉莓心安靜下來之後長出了一口氣,對着魯長風解釋道,“我家裏有人也有這個病,癲癇發作的時候得塞點東西在嘴裏,不然會咬到舌頭。”

“這會先不要碰她,讓她側卧着恢復正常呼吸就好了。”

呂明成接過了鄭芸芸的話頭,繼續往下說道:“我們來了之後聽見劉莓心在裏面大喊大叫,一邊砸門一邊說自己沒有瘋,然後等她打開門出來,就已經是這樣了。”

旁邊還在嚼棒棒糖的鄭芸芸點頭,算是肯定了她說的話。

“我不知道她在裏面發生了什麼,”鄭芸芸捏了捏鼻樑,“但是……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進去之後一定沒有好事發生,所以剛剛我們三個人誰也沒敢進去。”

“那……”魯長風隱晦地朝着楊培的方向眨了眨眼,“他呢。”

“他,”鄭芸芸深吸一口氣,“他來的最遲,一來就威脅我們說今晚大家都得死,徐哥呂哥一聽這話就炸了,要不是莓心忽然犯癲癇,他倆估計就得跟楊培在這打起來。”

另外兩位也頭痛地點點頭。

看來和楊培待在一起這麼久確實有點挑戰他們的神經,幾個小時前親眼目睹兇殺現場的恐懼與憤怒在面對生命威脅時也被衝動所蓋過了。

怪不得剛剛來的時候這兩個人一前一後呈防禦狀態對着楊培。

魯長風一個頭兩個大,下意識把視線投向了辦公室的門。

前有楊培後有護士,現在,他們之中唯一一個老隊員卻第一個進了檢查科室,他……應該能安全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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