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d-Frry收購案五(二更被擺了一道兒……)
經鴻站定后,電梯快速而平穩地上升,最後停在最頂層。周昶助理比了個“請”,讓經鴻先出了電梯,而後一路領着經鴻到了大廈最里側的總經理辦公室。
美國很多大公司CEO甚至沒有辦公室,也在隔斷里工作,周昶雖然在美國讀書工作很多年,但顯然還沒那麼西化。
辦公室是長方形,與另幾間辦公室一起是支出了整棟大樓的,於是三面都是落地玻璃,光線很好,風景也好,但非常佔用空間。清輝大廈是正方體,最頂層卻是直上直下的圓台狀,幾間支出去的大辦公室乍看起來像幾片花瓣,輕輕蓋在大樓頂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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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經鴻的相似,周昶辦公室的風格其實非常現代化。能看出來,周昶接班清輝以後也重新裝修過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由黑白灰三種顏色簡單構成,外側是會客區,里側是辦公區。
會客區的正中央是一張黑色的長沙發,兩邊是兩張同色的短沙發,沙發圍着一張茶几,長沙發后的牆壁上靠着書櫃。經鴻掃了一眼,發現裏面不僅僅有IT相關的專業書籍和專業論文,還有很多其他行業的,比如農學,也有不少社會學的,甚至包括宗-教、種族,還有一些其他方面的。
辦公區有一張長長的L形狀的辦公桌,很簡約、很現代化,短邊上是個人電腦,長邊上有一些文件,身後是一個架子,上面卻不是書,而是清輝每個產品發行后的紀念品,大多只是一個圓盤,中間刻着“某某產品,xxxx年x月x日”,可它們代表清輝集團三十年的深刻痕迹。
辦公桌左手邊的靠牆位置是一塊大白板,上面寫着一些東西,是高管們彙報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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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昶正在親自鼓搗房間一側的咖啡機。看見經鴻他笑了笑,問:“經總,喝咖啡么?”
他們兩個正式見面時永遠都是客客氣氣的。
經鴻頓了頓,也笑:“周總好有閒情逸緻。”
周昶一哂:“剛學會。總得學學自力更生不是?”
說話間周昶已經泡好一杯,他將咖啡交給助理,示意助理端給經鴻,而後望着經鴻,又道:“嘗嘗?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助理接過那杯咖啡,到會客區略略躬下身子,將咖啡杯連帶着碟子輕輕撂在暗色茶几上,而後直起腰,對着經鴻略略一示意,便不做停留地出去了。
“謝謝。”向周昶道過了謝,經鴻走進會客區。可經鴻卻沒坐下,他轉過身,面前是茶几,後頭是沙發,一隻手仍落在兜里,隔着茶几望向已經走到茶几對面的周昶,道,“周總,今天過來,是想聊聊Med-Ferry的收購。”
“嗯?”周昶挑出一個音,“怎麼聊?”
“很簡單。”經鴻開門見山道,“泛海將泛海手裏18.9%的Med-Ferry股份全部轉給清輝,就按照清輝的要約價。而後泛海退出這一次對Med-Ferry的競購。但清輝成功收購Med-Ferry后,需要以兩億歐元的價格將Med-Ferry旗下那家AI藥物研發的公司割給泛海。”
周昶靜靜地聽完了,問:“可是……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那家AI藥物研發公司是目前整個Med-Ferry最好的東西。”
“打啞謎就沒意思了。”經鴻笑,“泛海目前已經擁有Med-Ferry公司33.5%的投票權。清輝想將Med-Ferry儘快分拆儘快重組吧?那按照法律,清輝需要三分之二以上的同意票,而Med-Ferry的公司章程也並未做特殊規定。別忘了,Med-Ferry的公司章程,泛海同樣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看過了。”
泛海持有8.9%的A股和10%每股擁有十投票權的B股,加在一起正正好好有33.5%的投票權,堪堪超過三分之一。而對於公司分拆這樣的重大事項,絕大部分國家法律都要求至少三分之二的同意票,包括瑞典,也包括中國。就是說,如果泛海不同意,清輝很難成功完成Med-Ferry的分拆和重組。
可清輝還有“未康醫療”。清輝希望將Med-Ferry的一些資產、資源轉到未康醫療下面,將再將Med-Ferry的分銷部門拆分出來、獨立發展,不再必須接受研發的領導、管制,也不再無法銷售其他公司的骨科器械。這樣一來便可以幫未康醫療儘快打開歐洲市場,沖一衝‘3D打印第一股’的名頭。
聽了經鴻出口的話周昶好像並不驚訝,只靜靜地聽着,還是那副貌似認真的樣子。
“因此,”周昶這間辦公室上午光線實在太好,經鴻臉上帶着些光,“如果清輝退出這次競購,泛海當然會接手Med-Ferry,毫無疑問。不過如果清輝想繼續這次競購,那我們雙方就有不小的合作空間了——泛海將泛海手裏18.9%的股份轉給清輝,清輝大概率能得到Med-Ferry百分之百的股權,該分拆分拆,該怎麼怎麼,清輝將是唯一的股東,而泛海則得到那家AI藥物研發公司。不過,如果清輝拿下了Med-Ferry,卻又不與泛海合作的話……泛海手裏這33.5%的投票權可就未必那麼聽話了。”
說“未必那麼聽話”,實際就是不會聽話,樣樣都得跟清輝反着來,否決拆分的提議、重組的提議,甚至否決一切的提議。
頓頓,經鴻又說,“反正泛海只有18.9%的股份,花費也不特別巨大,可以權當扔到水裏聽個響兒,但不知道清輝那邊是不是也願意這樣了。”很顯然,如果清輝收購其餘的股份,開銷將遠遠大於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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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經鴻繼續逼迫周昶,“現在收購價格已經很高。倘若我們繼續競購,最終價格會非常高。在這樣的前提下,即使是將那家AI藥物研發的公司以兩億歐元的價格轉給泛海,清輝也挺合適的不是?否則清輝花得更多。”
“兩億歐元太低了,甚至低於Med-Ferry幾年前對那家公司的收購價。”半刻后,周昶才開了口,他笑笑:“這個價格沒得商量?”
“有點遺憾。”經鴻說,“沒得商量。”
經鴻猜到了清輝競購Med-Ferry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而後竟然完全不再在意Med-Ferry董事會的態度,通過“惡意”的方式將投票權提升至33.5%,並且死死掐着清輝軟肋,威脅清輝,逼着清輝將Med-Ferry旗下那家AI藥物研發的公司以超低價轉給泛海。
他只是問:“泛海有新收購目標了?”
“行,”周昶也不留,“我叫個助理送送你吧,清輝挺大的,而且有的地方有門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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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清輝、泛海這個體量的大公司來說,討價還價不是風格,清輝一向是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一拍兩散。
經鴻略略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捏起那杯咖啡,站在原處,揚起脖子,幾口喝了。
“我這邊就不再叨擾了。”經鴻一手拿出來,“周總日程肯定很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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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盤打得還挺響亮。”周昶表情依然還是雲淡風輕的,他含笑,“我記得,最開始那8.9%的股份,泛海是9歐元一股收的?現在15歐元一股轉給清輝?那泛海在這一單里直接賺上一億多歐?加上Med-Ferry的解約費,這幾乎等於免費從我這兒拿走那個AI公司,經總是不是忒黑了點兒?”
幾秒鐘后,周昶目光從經鴻的眼睛移到了經鴻的嘴角,定了定,揚揚下頜,提醒道:“經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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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泛海繼續競購,清輝最後的總收購價一定不止多出兩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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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周昶過往的經驗,極少有人能在自己盯着他後背的時候走路還能幹凈利索的,絕大多數如芒在背,可經鴻不是,步子永遠不急不緩。
他沒說錯。
周昶隔着茶几,靜靜看了經鴻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什麼,最後他終於頷首,道:“OK.Deal。”
經鴻知道清輝雖然也很想要那家AI藥物研發的公司,但如果必須二選一,清輝大概率會拋棄它。畢竟在此前的談判當中,清輝從未放棄過“拆分和重組Med-Ferry”的想法,甚至不惜提高報價,不惜與安泰基金組成財團。與未康醫療的上市相比,它就顯得不重要了。
說完周昶走到辦公桌前撥了一個分機號碼,不多時,之前那個助理又走了進來,右手一順,道:“經總,這邊請。”
被擺了一道兒……周昶想。
“收購”這種事情,都是絞盡腦汁精心計算,然後畢其功於一役,成則為王敗則為寇,沒有中間狀態,可經鴻硬是踏出來了另外的一條路子。
周昶卻沒完沒了,他看着經鴻,問:“怎麼樣?還合口味么?”
被這麼一提醒,經鴻意識到自己嘴角可能沾了一點咖啡,因為確實有點涼涼的。他也不在意,抬起右手,用食指抹了,而後在碟子裏的棉巾上隨手捻捻,將咖啡捻去了,微嘲道:“我現在可以走了?”
經鴻頷首,一手插着兜,大步地往門口走去。
經鴻也客氣了下:“還不錯。”
這次,是自己輸了。
聽見這句“成交”,經鴻露出一個虛偽的微笑:“行,那之後交給雙方法務了。”
經鴻也沒避諱,頷首。
喝完,經鴻將咖啡杯撂回碟子,道:“謝謝。”
最後,經鴻又逼了一句:“總之,Med-Ferry那家AI藥物研發的子公司,和Med-Ferry的分拆、重組,清輝只能選擇一個。周總最好快點兒決定,現在外頭那些基金全都知道泛海、清輝正在競價,一個一個還在買進,Med-Ferry的股價還在漲着,清輝拖得越久花錢越多。”
周昶望着經鴻的背影,不自覺地舔了舔后槽牙。
周昶卻垂眸看了看那杯咖啡,手從西裝褲的口袋裏拿出來,一抬,問:“經總真不嘗嘗咖啡?我第一次伺候別人,經總這麼下我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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