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虛虛實實
當劉飛揚還是個普通大學生時,看那些武俠小說、玄幻小說里的主角天下無敵,威風八面,似乎無所不能。自己身臨其境時,他才發現遠不是那回事。或許他現在的武功在這世上已達頂峰,但照樣有許多事無能為力。就如此次楚依依三女被劫,他空有高絕的身手,眾多的好友與手下,但依舊幫不上什麼忙。
他這次來汴粱,本打算再殺上皇宮,與房佑龍決個生死高低,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卻沒想到世事如棋,到了汴粱,卻是房佑龍通過各種方法,就等着他來了。見面后也沒有那種生死相對時的劍拔弩張,從房佑龍的態度來看,反而是一副誠心要與劉飛揚合作地心思。
聽到劉飛揚終於向他打聽慕容復的去向,房佑龍面露微笑,接着又是輕輕一嘆,道:“老夫與慕容家上輩頗有淵源,然而卻也是兩年前才知道他們慕容家所圖竟是逆天大事老夫不敢以忠臣自居,但也不想我大宋這太平盛世被他慕容一家破壞。自慕容復秘密進京后,行蹤異常詭秘,在老夫費盡心思下才打聽到他在京郊的一處據點,並潛了幾個心腹進去。這才算是勉強展握了點慕容復的行藏。”
從當初見到房估龍救走慕容博,劉飛揚一直以為他與慕容家交情極深。但從今日他的所言來看,劉飛揚知道自己之前一直想錯了。不管這房估龍是不是因為那高太后的緣故他對大宋的忠誠絕不作假之前房佑龍便曾經暗示過他,但他卻沒往心裏去。而房佑龍現在地傷勢卻絕對是真地。以劉飛揚的眼力甚至已能看出房佑龍時日不多了。
說起房佑龍打入慕容復內部的心腹,劉飛揚還不得不佩服他地手段,要知道劉飛揚眾多地手下。上萬的靈鷲宮弟子加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下屬。經年都不能打探到慕容復地行蹤,他房佑龍卻能派細作潛到其中,甚至在傷亡僅剩一人的情況下,還能給自己留下訊息。劉飛揚也沒去問他是如何派人潛入慕容復當中,心下只想道:草莽畢竟是草莽,自己地手下與房佑龍的手下比起來,除了武功一項,其他皆是差多了。
當然。劉飛揚也知道這也主要因為自己,自己從來都是讓手下順其發展,從沒幹涉過靈鷲宮諸女,多是涉世未深的少女,便有些年長地。也對這些門道一竅不通。而三十六洞七十二島諸草莽更不用說了。更多地只是佔山為王地一方土豪,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在行。這些細活,他們是誰也想不到也做不來的。
這些念頭在劉飛揚腦中一想也就揭過。他也不問房佑龍與慕容家有何淵源,他最想知道地房佑龍偏偏還沒說到,忙開口問道:“狡免三窟。我只想知道慕容復那最後地巢穴,不知房老先生可知其所在?”
房估龍道:“不急,聽我說來。老夫知道你是擔心楚姑娘等,但想來在你與慕容復想見前,她們三人性命絕對無心.”
劉飛揚心中大急。他也相信在他與慕容復相見前,三女不會有性命危險但三女都是嬌滴滴的美女,落在一群豺狼手中,時間越長越是糟為,萬一其他方面受到侵犯。那對她們來說豈不是生不如死了!這也是他明知早晚有一日慕容復會主動找他,他還要提前找到慕容復的原因了。這一刻他差點就要破口大罵房佑龍羅嗦了。
這時,那個看門地老太監在廳外對內喊道:“房總管,童貫童大人拜見。”
房估龍眉頭一皺,對他回道:“說了多少次,便叫我房老便是,偏還改不了口。”又對劉飛揚道:“童貫是我四個義子之首,我離宮前已被當今官家收回助手。我在這隱居三個多月,卻是第一次來拜見”面上神情頗是落寞蒼老。
劉飛揚知道歷史上的童貫諛上奉下,聽房佑龍言來,還是個翻臉無情之輩。他不知房估龍、童貫還有趙煦間地事,也不回語,只是心中隱隱感覺童貫此來與己有關。從外面的氣息判斷,隨童貫一起還有三人,內力似乎都不弱
房佑龍又道:“也罷,便讓童貫一人進來,其他人我不想見。”他也感覺到前來的不只童貫一人。說罷,他朝劉飛揚一笑。卻不孜何示意。劉飛揚也混不在意,四平八穩地坐在原位上,端着還有些微熱的茶淺飲着
一會功夫,那老人便領着幾人走了過來,走到廳外時,那老人望着房佑龍面上滿是自責,房佑龍說是只見童貫一人,但卻不想童貫硬是要帶着三人進來,他攔都攔不住。
不待那老人開口,童貫便搶先一步邁進廳中,對着房佑龍躬身道:“童貫拜見義父。”說是拜,但並沒跪下。
房佑龍撇了他一眼,卻對那老人道:“你先退下。”又回頭望向童貫及他帶來的三人。坐在那太師椅上,右手中食二指輕輕敲着扶手,淡淡說道:“你從小便機靈巧媚,如今終於達成所願,翅膀已經硬了,還來見我卻做什麼?”
劉飛揚也轉頭望向童貫。但見他四十來出頭的樣子,身材高大魁偉,骨骼雄奇,四肢強勁如鐵,雙目炯炯有神,面色顆黑。最奇地是頤下生着鬍鬚,一眼望去陽剛之氣十足觀童貫相貌,劉飛揚不得不佩服童貫的長相,若不是知道他後世的名聲,怕是任誰見到童貫地模樣都要對他大讚一聲“好個好漢子。”誰能想到童貫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太監?
與童貫的奇相比起來,他身後的三人卻差了許多,也普通了許多,無論風采武功竟全都不如童貫劉飛揚暗暗想道:這童貫是房估龍義子之首,看他這副模樣。恐怕之前是極得房佑龍歡心地,武功遠勝那其他兩個義子那也不奇怪了,只是他明明是個太監。為什麼還長着鬍子呢。見着太監長鬍子,趙煦難道不會以為他是假太監么,怎麼還會任命他為官呢?
卻聽童貫應道:“孩兒自知這些許月來慢怠了義父,但請義父明鑒,孩兒受聖上垂重接掌一營禁軍只因孩兒新手上任,不敢慌怠,這些時日來皆在軍中處理軍務,到如今才有空來拜見義父”
房佑龍眼中怒光一閃而過,不過一營士卒五百人,能有什麼軍務要處理幾個月的,他也沒點破,問道:“那你有何事便速速說了。老夫還有貴客在此,便無暇招待你了。”
童貫面色不變,但他身後三人面上明顯露出怒容。童貫迅速望了眼劉飛揚,又轉頭道:“前陣子聽聞義父受傷。孩兒之所以沒有立時前來,便是為義父尋一良藥,現下終於尋得靈藥。便是為此而來。”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走上前去,雙手遞到房佑龍面前。
劉飛揚暗暗恥笑童貫虛偽之極,當今世上論靈藥,還有哪家藥物能比得上逍遙派與靈鷲宮,以房佑龍的傷勢,便是九轉熊蛇丸都不能完全醫治,畢竟房佑龍的年歲太大了,已根本傷到本元了看那盒子外表古樸,像是那沉香所制,還有股極淡的香氣
房佑龍接過盒子,本想隨手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卻見到茶几剛才已被他拍碎了,隨口道:“這葯我收下了,無事便出去吧。”極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童貫道:“那孩兒便此告辭了,來日再來看望義父。”轉身便要出去。
“慢!”看到他們二人言語,劉飛揚突然有種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不說這童貫來的也太巧了些。他覺得其中還隱含着什麼事,便出聲喊住了童貫
童貫這才轉身對着劉飛揚,問道:“不知閣下還有何事?”
劉飛揚盯着他地面容。見他眼中精光四射,銳利之極,但除此外卻看不出其他異樣,開口道:“你也不問問我是誰么?還是說你已知我地身份,卻故意裝作不知!”
童貫還沒作聲,他身後其中一個漢子怒聲道:“大膽。你是什麼身份,敢對童大人如此說話?”
劉飛揚只是撇了他一眼,便不在望他。彷彿沒聽到他說話般,還是盯着童貫等着他回話
“你……”見劉飛揚如此輕視他,那人便要上前,被童貫伸手攔下。只聽他沉着臉。對劉飛揚道:“若童某所料不錯,你便是殘我三弟、四弟的那個劉飛揚。”
劉飛揚身體不動,面上換過一種笑容。道:“你沒說錯,你說地那個三弟、四弟是不是就是那兩個耍花針與銹腿地。呵呵,花針銹腿,這詞形容那兩人倒是不錯。不知現在這兩人在何處。你即與他們兄弟情深,又是做大哥地,總要照顧好兩個兄弟才是。”
聽到劉飛揚如此明顯的嘲諷,童貫的怒火再也包藏不住,大叫道:“欺人太甚!童某這便替我兩個兄弟報仇!”擺出架勢,便要撲了上去。
“住手!”房佑龍大聲喝住了他,接著說道:“你當老夫這是什麼地方,是你的演武場么,說動手就動手!”又望向劉飛揚,目中也含着隱藏不住地怒火。劉飛揚那般形容他地兩個義子。同樣也讓他大為不快。
劉飛揚有如未見,隨口說道:“我只是奇怪,這童大人明知我的身份。他又是當今皇帝提拔上來地,難道不知那皇帝恨不得吃我肉,拔我皮么?怎麼卻是無動於衷呢?剛才不還說因為受到皇帝的賞識,擔任了什麼指揮使連義父都可以不見,就是為了要報答皇帝,我是大為奇怪怎麼有人會如此前後不一呢?”
聽了房佑龍的話,本已打算藉機下台階的童貫,一聽劉飛揚如此**裸地諷刺,一張黑臉漲得通紅。卻不知該要如何自處。把臉望向房佑龍。他如何不知道劉飛揚地武功。他地身手也就比他那三弟四弟強些。自然知道自己遠不是劉飛揚的對手他心機深沉,剛才擺出要動手的模樣,那是知道房佑龍必會阻止,那樣他藉此收手。他地屬下也不會因此瞧他不起。可如今劉飛揚不但是在諷刺他,更把他與趙煦間的過節隱諱地說了出來。
劉飛揚大鬧皇宮之事,天下早已風傳,但官場上卻早被下了禁口令,從最初的幾個倒霉蛋提及此事被大怒的趙煦發配邊疆后。還真沒人敢提此事了。誰都知道趙煦的鴕鳥心理,可官場中人又有哪個是傻瓜他當皇帝的都不提了,又還有誰會和自己找不自在!
房估龍也是眉頭緊皺,額間都快被勒出一個“川”來,他早知劉飛揚膽大包天無所顧忌,但沒想的他如此的肆無忌憚,沉思一會對他說道:“你明知便是當今官家拿你都無可奈何,又何必羞辱這不成才地傢伙,沒的辱沒了自己的身份。需知眼前你最主要為了什麼?”
被他這麼一說,劉飛揚遂收起面上的輕浮之色。
房估龍見狀,知他不會再尋童貫麻煩,對童貫喝道:“還不快走,還嫌丟人不夠么?”
童貫如逢大赦,向房佑龍行了個禮,趕緊帶着三個手下跑出去了。
待童貫幾人的腳步聲遠離,劉飛揚對房佑龍道:“房老先生倒是對這童貫在意地很啦。”
房估龍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人老了,心腸便也軟了……”感嘆了會突然問道:“你似乎對他印象不佳,這卻是為何?你們之前該沒打過照面才是。”
劉飛揚自然不會說,我是後世的人,知道童貫就是後來禍國殃民的六賊之一,隨意應道:“只是不喜歡他就是,不需要什麼特別原因”見房估龍一直盯着自己,似在思索着什麼,問道:“在想什麼?”
房估龍應道:“我有時在想,對我大宋來說,到底是你的禍害大些,還是慕容復禍害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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