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愚者與偷竊者
不過不巧的是負責飛行考核的安柏領取了一個偵察任務,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空閑,所以她被轉交給了西風大教堂,並由修女們進行考驗。
而負責教導她的正是一臉不情願的羅莎莉亞。
她顯然對鈴梓這個突如其來的麻煩傢伙沒什麼好感,明明是西風騎士團的事情現在卻要強加給她負責,但是她只能明晃晃地將“又要加班好疲憊”幾個字寫在了臉上,一臉冷漠地帶着鈴梓打開了倉庫的大門,隨手拎出一個鬆鬆垮垮地風之翼給她:“把它穿好。”
鈴梓看了看眼前搖搖欲墜的淡黃色風之翼,骨架纖細,有的地方還有些彎曲,一折就斷的樣子,於是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口水:“呃,這個用起來真的沒問題嗎?”
羅莎莉亞拍了拍上面的浮灰,嗆得她輕咳了一下,然後用手指了指上面一個黃金菱形的標記:“你看,這個是那個叫阿貝多的首席鍊金術師改造過的,雖然拿起來輕飄飄的,但是用起來比那些笨重的風之翼安全很多,這個只是放了久一點,但是用起來絕對沒什麼問題。”
鈴梓看了一眼羅莎莉亞,雖然她對這項任務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但是顯然也並不是什麼隨便誇下海口的人,於是將這個風之翼別在了自己的后腰上,用的時候只要拉一下旁邊的繩索就能夠順利起飛了。
羅莎莉亞將她帶到了教堂的高台上,示意她站在椅子上,準備好了就可以往下跳了。
鈴梓俯瞰着下面光滑的水泥地,離自己足足有幾十米高,連下面的人都變成了一個個毛球,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摔斷一隻腿的那個傳言,下意識地猶豫了一下。
“等等。”羅莎莉亞拉住了她的胳膊,攔住了她想要起跳的動作。
“先向風神巴托巴斯祈禱一下,讓他眷顧一下你這個新手。”她想起了起飛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程序。
有時候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虔誠還是不虔誠……鈴梓嘆了一口氣,垂着頭:“巴巴托斯大人請讓我成功起飛吧。”
“巴、呃……巴斯巴託大人聽到了。”羅莎莉亞拍了拍她的肩膀,“現在你可以往下跳了。”
鈴梓吸了一口氣,步子向前一跨,直接跳了下去,雙腳踏空的一瞬間背後的風之翼像鳥雀一樣展開,順着上升的氣流,托起她一下躥了幾米高,顛簸的感覺讓她不禁驚呼了一下,隨後又搖搖晃晃地維持着平穩,她垂頭看去,平常只能仰望的建築就在她的身下。
她控制着力道,逐漸掌握了自己的滑翔軌跡,不遠處磚紅色的屋頂連成一片,抬起手就能感受到風車轉起來時帶來清涼的微風,腳下是青白色的石磚與翠色的花草,人生的喧囂與花香的氣息隨着氣流一同湧入了她的感官。
絲絲縷縷的微風從她的身畔吹過,將她的髮絲吹得紛亂,眼前就是巨大的風神像,身着長袍的神明攏起掌心抬手向上,雖然闔上了雙眼,卻還是庇佑着這片自由的土地。
鈴梓在風神像前停下來,慢慢地落地。
“做的不錯,除了剛開始的時候有些不穩,後面明顯熟練了不少。”羅莎莉亞已經跟了上來,在一旁評價道、
鈴梓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羅莎莉亞則問道:“要再來一次嗎?”
在鈴梓點頭同意后,兩個人又練習了幾次,鈴梓則練習的一次比一次流暢,到最後已經不需要羅莎莉亞的幫忙就可以一個人飛行了。
“除了有幾個小錯誤需要糾正,剩下的完全沒什麼問題。”羅莎莉亞指正她的一些錯誤,隨後抬頭看了看時間,她在上班下班的時候一向很有時間觀念,“不過現在該下班了,我們明天再改。”
鈴梓卻拉住了她的手:“等一等,我有個東西送給你。”
她拿出方才在小商販旁邊買的蒲公英酒和蘋果,分給她一瓶酒,擺出十分真誠地表情:“就當是我謝謝你的禮物。”
羅莎莉亞似乎是有點出乎意料,她接過了酒,冷若冰霜的表情才真正軟化下來,對她露出起了今晚第一個真心實意地微笑:“那我就接過了。”
她走後,鈴梓將剩下的蘋果和酒擺在了風神像下面,期待某個路過的吟遊詩人能夠收下這份謝禮。方才她幾次練習的時候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正在眷顧她,在她好幾次要摔倒的時候都扶了她一把,風神可能真的聽到了她的祈禱在暗中幫助她。
回到晨曦酒庄后,愛德琳告訴她迪盧克有事外出還沒有回來,鈴梓只能一個人孤單寂寞地用餐。
吃過飯後,鈴梓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自己起跳的姿勢不夠完美,準備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自己訓練一下,於是她回到了房間裏,站在椅子上閉着眼睛,在心裏拿捏着起飛時候的感覺。
她站在椅子的邊緣上,試探性地將一隻腳伸出去,心中琢磨着一會起飛的姿勢,然後又縮回來,只留半個腳掌在外面懸空着,張開雙臂,身體前一下后一下的晃蕩着,力求在極限之間保持一種平衡。
突然之間,一顆石子從打開的窗子飛了進來,直直對着鈴梓而來,而鈴梓匆忙一閃,躲開了那顆石子,自己卻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她有些惱怒地走到窗邊,低頭下去看,凱亞正站在葡萄藤前,一臉笑容地對着她招手。
鈴梓一扭頭,才發現剛才飛進來的根本不是石子,而是細小的冰珠,於是揚聲問他:“你這是在幹什麼?”
“看你搖搖晃晃的,我還以為你遇到什麼危險了呢,於是就幫你一把。”凱亞做出一副好心的表情,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如此幫人的行為有哪裏不對。
他的視力可真夠好的,從那裏都能看到二樓!一想到自己這幅狼狽樣子不知道要被他偷偷嘲笑多久,鈴梓就咬了咬牙,硬着頭皮解釋:“我在學習風之翼!”
“哎呀,看來是我誤會了。”凱亞裝模作樣地嘆息了一聲,“不過現在好像有一點更棘手的事情要處理,你能夠幫一下我這個好心人嗎?”
“什麼事?”鈴梓問他。
“你先出來再說吧。”他眯着眼睛笑起來,隨後又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領口,“記得先把身上的睡裙換了。”
鈴梓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十分幼稚的小貓睡裙,啪的一聲抬手將窗戶關了,回頭飛速地換好了衣服,不一會兒又打開了窗戶。
凱亞看着在窗口駐足的鈴梓:“這是要幹嘛?”
他話音剛落,鈴梓的一隻腳已經踏出了窗戶,她縱身一躍,淡金色的翅膀在她的身後展開,就像是一隻枯葉蝶一樣,乘着風緩緩地落在了地上,動作甚至有幾分靈巧的優雅。
她對上凱亞微微睜大的眼睛,故作淡定地說道:“這樣還挺方便的,少走了很多路。”
“說的也是,看來你目前已經掌握了許多飛行地技巧。”凱亞點點頭。
“所以是有什麼事情嗎?”以凱亞的性格,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應該不會這麼著急地將她叫出來。
凱亞卻拋出了另一個問題:“你們是從璃月回來的吧?迪盧克跟你透露過什麼消息沒有?”
“他好像看了一封信,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很緊急的事情,我們就回來了。”鈴梓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那就應該沒錯了,西風騎士團那邊也收到了一些消息,深淵教團在晨曦酒庄附近這一帶有活動,他應該是也接到了這個消息,專門回來處理的。”
鈴梓似懂非懂:“那我們要去找深淵教團嗎?”
“這個嘛——當然不是。”凱亞狡黠地笑了一下,“我是一個只會在騎士團混日子的閑人,而你沒有神之眼,我們兩個全都手無縛雞之力,根本沒有辦法直接面對深淵教團,也就能從側面幫助他一下,比如說……去偷偷盜寶團的東西。”
“?”鈴梓滿臉疑惑地看着他,這和盜寶團有什麼關係?
凱亞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是這樣的,深淵那邊最近動作很多,研究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元素咒法,其中有一些雖然破壞力不大但是着實難以解開,以至於騎士團這邊不得不做出防備,從須彌請來了素論派的學者來研究一下其中的玄機,早早破解開其中的咒語,但是不巧的是,那個學者剛到蒙德境內,就和騎士團失聯了。”
“他是被盜寶團抓走了?”
凱亞點了點頭:“是的,我們一路查找才找到了一點線索,現場有盜寶團燃燒煙霧彈留下的煙灰,還有那些人特有的藥劑的味道。最主要的是騎士團的確收到了來自盜寶團的威脅信,他們說要我們以五十萬摩拉的價格交換人質,不然他們就會把這個學者綁着石頭投河。”
五十萬……鈴梓扶了扶腦袋:“現在的盜寶團已經這麼囂張了嗎?所以那你們這是答應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他們都這麼說了我們肯定會答應啊。”凱亞無奈地攤了攤手,“那個須彌來的學者細皮嫩肉,在盜寶團過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連威脅信里的字也寫得哆哆嗦嗦不成字樣,如果我們要是不救他,他估計沒過多久就小命嗚呼了。”
鈴梓這才反應過來:“那你剛才說,要我去偷……我們偷什麼?”
凱亞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話還沒說完嘛,從那封信里的意思看,那些盜寶團將那個學者盯得很緊,但是好像並沒有關注他隨身攜帶的東西,而據我們所知,他隨身攜帶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筆記本,上面記載着他目前有關深淵教團的咒術的各種研究,目前盜寶團應該還沒有發現這一點,要不然他們會直接坐地起價,你要去偷的就是這個東西。”
鈴梓想了想,以盜寶團的個性,即便是如實地將學者丟了出來,也會將他隨身攜帶的東西掃蕩一空,西風騎士團也不能強調那本筆記很重要,這樣反而會授人以柄。
等等……她反應過來:“我要去偷?那你呢?”
“當然是去給他們送錢嘍。”凱亞變魔術一般從手中彈出了一個摩拉,在空中拋擲了一下,然後又流暢地接回掌心握着,“我們打配合,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相信進展的一定會很順利的。”
鈴梓的目光在他的周圍掃視了一圈,他衣裝輕便,不像是揣了許多紙幣,或者是藏着一個錢箱的樣子,於是說道:“騎士團根本就沒打算給盜寶團那些摩拉吧。”
凱亞笑了笑:“具體有沒有錢,就看你到底能不能把那本筆記偷出來了,你要是失敗了,我還要再準備一個五十萬來贖你,就不得不花錢嘍。”
言以至此,鈴梓只能答應了他。
凱亞二話不說,直接帶着鈴梓向著盜寶團的營地而去:“現在太陽已經快落山了,等到天黑的時候我們一定能趕到,到時候你趁着沒人發現,直接鑽到營帳里,先去找那個學者,問出筆記放在哪裏了,然後到時候直接上手去偷,我再想辦法將那個學者救出來,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最後在酒庄匯合。”
雖然凱亞嘴上說著自己在騎士團吃空餉,但是實際上以他的戰鬥力打盜寶團應當沒什麼問題,但盜寶團善於藏匿,發現事情不對就直接腳底抹油帶着人質開溜,只有這樣的做法應該才是萬無一失的。
鈴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隨後又問道:“你為什麼找我去偷東西?騎士團有那麼多人可以配合你。”
“騎士團的人嘛……你懂的,作風都很正派,所謂騎士精神肯定不會允許他們去當小偷啊。”凱亞拍了拍她的頭。
所以是在說她看起來不夠正派嗎……鈴梓無語:“那為什麼不是我去交涉你去偷啊?”
“因為我看起來正直又可靠,說出來的話也很能令人信服。”凱亞絲毫不謙虛地向自己臉上貼金。
注視着鈴梓的目光,他才擺了擺手:“開個玩笑,騎士大多身材高大,你的身形去干這些事情就比較合適,而且我常年在蒙德城裏亂轉,他們之中如果有對騎士團了解的人應當認識我的身份。”
他們一來二去地交談着,果真在天黑的時候走到了盜寶團的營地。
這處營地坐落在懸崖的邊緣,緊緊倚靠着石壁,臨近一處清淺的溪水。營地的規模不大,但是顯然其中的成員已經經驗老練,一直有人圍在篝火旁邊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動向,甚至靠近一個帳篷附近還有門衛把手。
凱亞和鈴梓蹲在草叢裏,只露出兩雙眼睛暗中觀察,他的目光在那個重重守衛的帳篷門口停留,輕聲說道:“那應該就是關押那個學者的地方了。”
鈴梓深深吐出一口氣:“你要想辦法把門口的那兩個人叫走。”要不然她肯定進不去。
“沒問題。”凱亞利落地答應,隨後又叮囑道,“如果實在拿不到手不要勉強,以自己的安危為先,你要是出什麼事某人一定會把我殺了的。”
鈴梓被他的話語逗笑,點了點頭。
凱亞悄悄地挪開了步子,隨後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營地旁的小道上,他拖着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撿的一個大箱子,裝作很費力地樣子拉到了中央的空地上,然後好整以暇地看着蹲在篝火旁邊的盜寶團:“喂,叫你們的老大來。”
“凱、凱亞?”那個人果然認識他,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直截了當地出現。
“嗯?這麼震驚嗎?”凱亞哈地笑了一聲,然後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箱子,“你們不是說要摩拉嗎?這下給你們送來了。”
那個人已經無暇管自己的營地是怎麼暴露的,他手一揮,立刻有一圈人拿着鋤頭鐵鍬榔頭將凱亞圍起來:“你自己一個人來的?”
“你們的記性可真夠差的,你們不是說要一個人來送嗎?我送到了,你們又不滿意。”凱亞十分囂張地將一隻腳踩到了箱子上,在暗處的鈴梓接到了這個動作,直接貓着腰鑽出了草叢。
凱亞還在那邊滔滔不絕:“摩拉我已經給你們帶來了,你們要不要檢查一下?”
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看起來頗有威望地盜寶團成員剛想走上前來,卻被凱亞搖頭拒絕:“就是你一個人來看的話肯定不行,相信盜寶團的各位都是兄弟,親如手足情比金堅,如果你一個人來看,到時候謊報數量實際自己私吞怎麼辦?這種好東西,還是要大家一起看才公平嘛,你說對不對?”
凱亞的目光像刀一樣懟在那個人的臉上,直直戳中了他內心的想法,眾人的目光果真立刻將他們的頭頭包圍起來,重壓之下他只能硬着頭皮大喊一聲:“所有人都過來!”
凱亞露出一絲笑容:“這才對嘛?反正我只是一個人來的,又沒有其他人,我還會騙你們不成……”
聽到了老大的指令,原本守在帳篷前的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也圍了過去清點錢財,鈴梓得此機會,直接鑽進了帳篷里。
帳篷里一片漆黑,連一盞燈都沒有點,只有門口這裏透露出一點稀疏的月光,月光照映之處,五花大綁的須彌學者就仰倒在裏面,此刻已經是臉色蒼白有進氣沒出氣。
“喂。”鈴梓輕輕推了他一下,但是他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醒過來。
她敏感地意識到了不對勁,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十分燙手,看來學者經過這麼多天的摧殘,現在已經發燒昏迷過去了。
但是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鈴梓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凱亞還在用他那張嘴東拉西扯硬拖時間,但盜寶團們雖然不精明但也不是傻子,他們的耐心顯然在一點一點的耗盡。
眼前的這個學者……鈴梓垂眸去看,是個類人種族。她一不做二不休,對着他在頭髮里藏着地耳朵用力揪了一下,學者受痛驚醒過來,注視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想放聲大叫,但是嘴裏塞着毛巾只能無知地發出嗚嗚的喊叫聲。
鈴梓拍了拍他的臉:“別亂動,我是來救你的,你的筆記放在哪了?”
那個人還在嗚嗚地搖着頭,鈴梓一把將他嘴裏的毛巾□□,只聽他用沙啞地嗓音說著:“在床上,枕頭底下。”
“好。”鈴梓點了點頭,然後將捆在他身上的繩索鬆開,語速飛快地說,“你現在這裏不要動,一會兒會有一個人進來帶走你,不用害怕,我們都是好人。”
學者扶了扶自己已經碎成渣的眼鏡,哀嘆了一聲,無奈地答應下來。
這個帳篷有一個尋常的房間那麼大,如果不是他提醒,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鈴梓還真不一定發現旁邊放着一張床,她躡手躡腳地摸過去,先是用手碰到了床沿,然後手指在一點一點地向上探。
被褥、床單、枕頭……她剛剛找到位置,想要將枕頭下面的筆記拽出來,一抬手卻摸到了一具有溫度的身體。
床上……有人?
她瞬間瞪大了眼睛,但是手比大腦反應地更快,她另一隻手飛快地抽出那本筆記然後藏到了自己的懷裏。
她下意識地感覺到了不對勁,想要拔腿開溜,卻聽到了黑暗深處,有人獰笑了一聲,隨後,一個冷冰冰地圓筒抵在了她的腦袋上。
是槍。
而且普通的盜寶團不會配槍,這個槍是愚人眾的。
額頭上的感知後知後覺地傳來,鈴梓再用餘光去看,方才已經爬不起來的學者現在神色自如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他蹲下身來,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十分確定他對她笑了一下:“你們上當了。”
這下壞了,鈴梓的心裏咯噔一聲,隨後她乾脆地向旁邊一扭,一顆水流彈果真擦着她的耳邊而過,嘭地一聲打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炸出了一片水漬。
水流彈是眩暈用的,這是一個針對他們的陷阱。
鈴梓彎下腰來,讓自己的身體儘可能地低下,然後向旁邊一滾,又接連躲開了兩個流彈,黑暗不僅會幹擾她的感知,也會幹擾敵人的,好在屋子裏只有兩個愚人眾,她現在只能盡量躲避着攻擊,勉強應付得過來。
屋內的騷亂已經引起了外面的注意,外面也想起了一陣打鬥聲,顯然是凱亞在牽制他們。
“你個蠢貨!”假學者的等級顯然比水銃重衛士更高,他惱怒地大喊了一聲,然後直接搶過槍來,在黑暗中一頓亂射,尤其是對準唯一帳篷出口,那裏有光亮也能夠看清身形,如果鈴梓想要出去只能走那裏,他們也能夠第一時間將她打暈。
但是對於鈴梓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直接屏住呼吸,悄悄地藏在了假學者的身後,冷漠地看着他一頓瘋狂亂射,但是沒有一顆水彈打在了她的身上。
不一會兒,假學者惱怒地搖了搖手中的槍:“沒子彈了。”
沒子彈了?鈴梓在心中默默地重複了一邊,這意識到自己真的來了機會,她直接抬起腳來,對着假學者的尾巴狠狠一踩,還不等他驚叫出聲,她又使勁碾了好幾下,幾乎要把他的尾巴踩成肉泥。
類人種族的外形特徵十分敏感,這一點在鈴梓面前更是無所遁藏,他立刻直接趴在了地上哀嚎,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的屬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要蹲下來查看他的傷勢。
鈴梓順手抄起一個花瓶,對着水銃重衛士的腦袋掄圓了砸下去,一瞬間將他砸暈在了地上,他圓滾滾地身形無力的倒下去,像是一個大山一樣壓在了假學者的身上。
幹完這一系列動作,她的心臟幾乎從她的胸腔中跳了出來,想要抬腿就跑,趴在地上的假學者還想拉住她的腳踝阻止她,也被她一腳蹬開,只能目送她跑出了帳篷。
“凱亞,事情不對!”鈴梓直直衝出帳篷門,立刻大喊着,“學者不在這裏,愚人眾——”
凱亞本來還在和那些盜寶團周旋,聽到她的喊叫聲,立刻有所感知地望過來。
但鈴梓的話音未落,營地立刻灰煙四起,盜寶團看着與愚人眾的合作敗落,立刻選擇走為上策逃之夭夭,向地上瘋狂地扔着煙霧彈迷惑視聽,炸開的煙塵一瞬間遮住了鈴梓與凱亞的視線,而鈴梓則孤身一人陷入了一片濃霧之中。
“這——”鈴梓緊緊握着懷中的筆記本,努力辨別著周圍的方向,雖然她現在沒有搞懂盜寶團為什麼會和愚人眾合作,而且真的學者又在哪裏,但是當務之急是趕緊回到晨曦酒庄。
她剛想向前去找路,但是卻聽到了前方傳來呼哧呼哧地粗重喘氣聲,假學者自她的前方慢慢走出,攔住了他的去路。他的眼鏡已經完全碎掉了,尾巴也無力地垂在了地上,但還是像陰溝里不死的毒蛇一樣死死地盯着鈴梓。
鈴梓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隨後她敏銳地發覺到了越來越多的人匯聚在了周圍,他們都是愚人眾,而且都佩戴着武器。
這下不好了……他們是沖她來的,還是沖她懷裏的這本筆記,鈴梓暫且不知道,但是她下意識地感知到如果自己被他們抓過去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於是選擇拔腿就跑。
她拚命向前跑着,幾乎是已經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氣,但是身後的愚人眾們追得更快,以至於她只能藏進了密林里,在樹木的掩蓋下又爬上了一個高坡,這才暫時地甩開了他們一會兒。
她倚靠着一塊大石頭休息,在剛才瘋狂的奔跑中她幾乎是遇到一個樹叢就鑽,遇到一塊石頭就繞,現在已經完全喪失了方向,現在得到了空閑只能思索着她現在在哪裏,接下來又要往什麼地方走。
但是好在懷裏的筆記還在,鈴梓呼出一口氣。
她站起身來,又試探着向前走了一段距離,發現這裏是一處高崖,而下面生長着鬱鬱蔥蔥的樹木,從這裏能看到樹木生長出的獨特尖角,再向前則是是一個環形的水池,在月光下波光波光粼粼地閃爍着。
這是一處很高的地方,鈴梓垂眸沉思。
腳步聲隨着大地地震動傳來,她回頭去看,方才的假學者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此刻正一步步地逼近。
如果忽視他腦袋上沾着地草葉和臉頰上被樹枝刮出來的傷痕,鈴梓還挺恐懼他這幅惡狠狠地模樣的,但是如今他表現出來的只有狼狽,於是她勾了勾嘴角:“你也挺能跑的。”
“別廢話,你和筆記都留下來,我們不會殺死你。”假學者顯然被她戲耍了一個晚上,此刻按耐住自己一槍崩了她的衝動,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
“嗯,不行。”鈴梓冥頑不化地搖了搖頭,絲毫不給他面子。
“你現在還有商量的餘地?”假學者諷刺地看着她,“你現在要麼來這邊,體面地活着;要麼直接跳下去,摔得死無全屍,聰明人都知道選哪個。”
鈴梓沉默了,她的確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直接走過去當俘虜,要麼直接就從懸崖上蹦下去。方才那些盜寶團直接跑路的表現,看來真正的學者並不在盜寶團那裏,應該是和愚人眾他們呆在一起,如果她有機會見到真學者的話,說不定能和他一起跑出來……
看到她的腳步正在一點一點遲疑地向前走,假學者悄悄地打開了背後槍的機關,表面上卻依舊和顏悅色道:“對,快過來吧,明智的判斷。”
如果鈴梓再向前一步,他將會直接開槍,在這個射程之內,他能夠精準打斷她的半條腿但是又能夠巧妙地留她一命,這樣既報了剛才的仇又滿足了那位叫“公子”的執行官的要求。
但是鈴梓卻在最後一步停下了,她抬頭看着他的表情,眼神晶亮又銳利,好像已經看透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這讓假學者的心臟抖了一下,隨後就看她故作憂愁的嘆了口氣:“你的心不誠。”
然後鈴梓直接轉過身,向著崖頂衝過去,在眾人的一片震驚的神色中,她像一片紙一樣,毫無留戀地一躍而下。
“不——”假學者立刻大喊起來,從這個高度跳下去,她絕對會摔成肉泥!
眾人瘋狂地衝上前去,回應他們的只有高崖上喧囂的風聲……
和淡黃色的小巧風之翼的身影。